彼時陸扶危根本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么,以為娘親想要和自己切磋,頓時面露不屑:
“啊?娘,這,不好吧?孩兒怕傷到您?!?/p>
“無妨,來,給娘看看你的本事?!?/p>
見陸扶危仍舊有些猶豫,屈驕瓏瞇起眼,手腕一抖,九節(jié)鞭如靈蛇一般,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鞭梢破風(fēng),發(fā)出尖銳嘯聲。
陸扶危眼皮一跳,本能地后撤一步。
“啪!”
劇烈的聲響在落在陸扶危方才站立的位置,若是他沒躲,這一下將直直抽打在他身上。
“要么挨打,要么迎戰(zhàn),自己選?!?/p>
陸扶危面色微沉,旋身從兵器架上取出一把長劍,作出迎戰(zhàn)的架勢。
“這可是娘親自己說的,孩兒下手沒輕重,娘親輸了可別哭鼻子?!?/p>
話落,長劍一橫,劍鋒寒光流轉(zhuǎn)。
屈驕瓏?yán)湫σ宦?,手中的九?jié)鞭已如銀龍出海,挾著凌厲的破空聲直襲而來!
陸扶危不敢怠慢,劍鋒斜挑,試圖格擋。
“鐺!”
劍鞭相擊,火花迸濺。
陸扶危只覺虎口一震,長劍險些脫手。
他不可置信得睜大眼睛,從未想過,平日里操持侯府,低三下四的母親,竟然能爆發(fā)出如此沉猛的力道。
陸扶危當(dāng)即不敢掉以輕心。
他提劍再上,卻見屈驕瓏手腕一翻,九節(jié)鞭陡然變向,鞭梢如毒蛇吐信,直取他下盤!
陸扶危急忙縱身躍起,企圖躲避。
可連他都未曾想到的是,娘親不知用了什么招式,那九節(jié)鞭竟像是活了一般,鞭影在空中詭異地一折,竟追著他的身形纏了上來!
“啪!”
一記狠辣的抽擊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他小腿上。
陸扶危悶哼一聲,落地時險些踉蹌。
那鞭子看似輕巧,落在身上卻如烙鐵般火辣。
“就這點本事?”屈驕瓏嗤笑,九節(jié)鞭在她手中宛如活物,時而如靈蛇游走,時而似蛟龍翻騰,將陸扶危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
陸扶危咬牙,突然劍勢一變,劍光如瀑,試圖以快制變。
屈驕瓏卻目露嘲諷。
這是陸明淵的劍法。
全盛時期的陸明淵都不是她的對手,更不要說年紀(jì)輕輕的陸扶危。
屈驕瓏手腕微抖,九節(jié)鞭忽軟忽硬,時而如鐵棍橫掃,時而似軟繩纏繞,將陸扶危的劍招盡數(shù)化解。
“啪!啪!啪!”
接連三鞭,分別抽在陸扶危的肩、腰、腿。
最后一擊,陸扶危膝蓋一軟,陡然跪在屈驕瓏面前。
陸扶英看得心驚肉跳,小聲道:“大哥居然打不過娘親?怎么可能?”
陸扶青也咽了咽了口水,“肯、肯定是大哥怕傷著娘親,所、所以留手了。”
說是這么說,可是兩人看著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陸扶危,心頭都有些發(fā)怵。
屈驕瓏抬鞭指著陸扶危,“可服氣?”
他疼得額頭冒汗,卻倔強地不肯認(rèn)輸,一雙眼睛更是陰狠至極。
“孩兒不服!”
他咬著牙,“兵器一寸長一寸強,娘的九節(jié)鞭本就占盡優(yōu)勢,軟兵器也更加靈活,這一戰(zhàn)從一開始就不公平!孩兒不服!”
“哦?”
屈驕瓏點點頭,隨手扔掉手里的九節(jié)鞭,這一次從兵器架上取出兩把匕首,她一手握住一把,朝陸扶危勾了勾手。
“來,這次娘用短兵器跟你打,讓娘看看,到底是不是一寸長一寸強。”
陸扶危抿了抿唇,雖然感覺這樣有點欺負(fù)娘親,但是,此刻想贏的念頭達到了頂峰。
堂堂男兒,怎么可能輸給一個后宅女子?
陸扶危的眼中劃過狠意。
下一刻,整個人便飛射而出。
雙匕在屈驕瓏手中翻出兩朵銀花。
她身形未動,直到陸扶危的劍鋒逼近面門三寸時,才突然側(cè)身。
“咻——”
劍刃擦著發(fā)絲掠過。
屈驕瓏左手匕首順著劍脊上滑,火星迸濺中直削陸扶危持劍的手指。
陸扶危急忙撤劍,冰涼的刃口激起一片戰(zhàn)栗,他的額頭落下一滴冷汗。
是他的錯覺嗎?他感覺娘親完全沒有留手,方才若是自己躲閃不及,手指真的會被連根削下!
不等他細(xì)想,屈驕瓏已貼身而來。
兩把匕首化作銀色閃電,每一次揮動都帶起呼呼風(fēng)聲。陸扶危被迫轉(zhuǎn)攻為守,長劍舞得密不透風(fēng)。
“鐺鐺鐺!”
金鐵交鳴聲連成一片。
陸扶危越打越心驚——母親每一擊都精準(zhǔn)點在他力道最薄弱處,震得他虎口發(fā)麻。
更可怕的是,那雙匕首仿佛能預(yù)判他的動作,總在他變招前就封死去路。
“砰!”
屈驕瓏一記飛踢,重重踹在陸扶危的腹部,陸扶危踉蹌后退好幾步,一下與屈驕瓏?yán)_距離。
正當(dāng)他以為自己有喘息機會的時候,卻見十步開外的娘親勾起嘴角,隨后左手一甩,手中的匕首如同飛鏢一般打著轉(zhuǎn)朝他飛來。
陸扶危驚駭之下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娘親想做什么?她難道真的想殺了自己嗎?
陸扶危想不通,而就是這愣神間,匕首已經(jīng)到了跟前。
令所有人驚訝的是,她不知怎么計算的,那一路旋轉(zhuǎn)的匕首在靠近陸扶危時,居然剛好是手柄的位置。
匕首柄重重砸在他的腕骨上,一陣鈍痛傳來,陸扶危的長劍頓時脫手,哐當(dāng)一聲掉落在地。
不等他反應(yīng),脖頸已經(jīng)一片冰涼。
娘親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朝他沖來,此時反手握住匕首抵住他的喉嚨。
她只要輕輕一動,就可以輕易割破他的喉管。
陸扶英嚇得臉色煞白:“二哥,大、大哥還、還留手嗎?”
陸扶青喉結(jié)滾動:“應(yīng)、應(yīng)該……吧?”
屈驕瓏突然轉(zhuǎn)頭。
兄妹倆立刻噤若寒蟬。
陸扶危壓下心頭的不甘,別過臉去,“孩兒輸了。”
“這次,可服?”
“服。”
屈驕瓏收起匕首,露出陸扶危脖頸的血線。
陸扶青和陸扶英一驚,趕忙上前,“大哥!你沒事吧!”
陸扶危沒在意,只沖屈驕瓏道,“娘親別得意,孩兒只是這些日子在學(xué)堂念書,有些懈怠,待休沐日回來再去跟爹練練,一定能打贏娘親!”
屈驕瓏掏出手帕,將匕首上的血跡擦去,冷笑,“可以,你盡管學(xué),你就是把你爹一身的本事學(xué)來,若是能打得過我,我都高看你一眼?!?/p>
陸扶危一聽不可置信,“娘,你這話的意思是,爹都打不過您?怎么可能?”
陸扶青也說,“娘,你不能因為贏了大哥就覺得自己比爹爹還厲害了吧?爹爹讓著您還差不多。”
陸扶英撇嘴,“大哥二哥你怎么還真信啊,娘親就愛吹牛你第一天知道嗎?”
是,陸扶英以前經(jīng)常抱著他們講自己在塞北的事,小時候幾個孩子還聽得津津有味,后來不知怎么,越大就越是不屑,當(dāng)她在編故事。
屈驕瓏也懶得跟他們爭辯,只將擦干凈的匕首放回架子上,“說吧,來找我做什么?”
這三人平素里向來只跟陸明淵親,哪怕屈驕瓏對他們再好,他們都當(dāng)做應(yīng)該的,然后轉(zhuǎn)身投入陸明淵的懷抱。
像今日這般主動來找她的情形,實在少見。
陸扶英這才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大叫道:
“娘,我聽說你要和爹爹還有大哥二哥一起去獵場!你這樣的都能去為什么我不能?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