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殯儀館的。
等我回到家時(shí),客廳里卻傳來女人的啜泣聲以及男人的安慰聲。
沙發(fā)上,柳依依正縮成一團(tuán),哭得抽抽噎噎。
而顧景半跪在她面前,端著一杯熱水柔聲哄著。
“好了,依依,喝點(diǎn)熱水暖暖身子。”
“都過去了,別想了?!?/p>
而柳依依的身上,赫然穿著我最喜歡的那套真絲睡衣。
那是我生日時(shí),狠心花了半個(gè)月工資買的,我愛惜得不得了,平時(shí)都舍不得穿。
可現(xiàn)在,它穿在柳依依的身上。
柳依依看到我,立刻怯生生地往顧景身后縮了縮,抓著顧景的衣角。
“嫂子……對(duì)不起……”
“我……我從殯儀館回來,覺得身上好冷,可能是沾了晦氣……”
“景哥說……景哥說讓我先洗個(gè)澡,換一下衣服……”
她一邊說,一邊用那雙水汪汪的眼睛偷瞄我。
真是好一朵嬌弱的白蓮花。
我甚至能聞到空氣中彌漫著她沐浴后留下的香氣。
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tuán)火,燒得我連呼吸都帶著灼痛。
不等我開口,顧景就搶先一步站了起來將柳依依護(hù)在了身后。
“蘇慕!你又想干什么?”
“依依失去了丈夫已經(jīng)夠可憐了,現(xiàn)在又受了這么大的驚嚇,你作為嫂子不安慰她,還為了一件衣服在這里斤斤計(jì)較!”
“你能不能成熟一點(diǎn),像什么樣子!”
成熟一點(diǎn)?
我父母死了,我成了孤兒。
身為我丈夫的他不僅不安慰我,反而還指責(zé)我不夠成熟,不夠大度。
指責(zé)我,為了一件被小三搶走的睡衣在這里計(jì)較。
哈哈哈哈。
我看著眼前這對(duì)鳩占鵲巢的狗男女,心中的最后一絲溫情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
我不再爭辯,也不想再看他們那副惡心的嘴臉。
看著他們,我吐出三個(gè)字。
“滾出去?!?/p>
顧景的臉?biāo)查g就黑了。
他大概沒想到,一向溫順的我會(huì)說出這樣的話。
“蘇慕!你……你不可理喻!”
我懶得再跟他廢話。
轉(zhuǎn)身走進(jìn)廚房,拿出一把剔骨刀。
柳依依嚇得尖叫起來,拼命往顧景身后躲。
“景哥救我!嫂子她瘋了!”
顧景也慌了,他沖我怒吼道:“蘇慕!你發(fā)什么瘋!快把刀放下!”
我沒理他,只是猛地抓住了柳依依的睡衣。
刺啦——
昂貴的真絲面料被我連帶著刀鋒從領(lǐng)口劃到了底。
柳依依春光乍泄,她尖叫著雙手環(huán)胸,狼狽不堪。
顧景的眼睛都紅了,他想來奪我的刀。
我反手一轉(zhuǎn),將刀鋒對(duì)準(zhǔn)了他。
“我再說一遍?!?/p>
“帶著她,滾!”
“否則,下一刀,就不是劃衣服這么簡單了?!?/p>
“景哥,你別跟嫂子吵了,都是我的錯(cuò)……我還是走吧……”
柳依依說著站起來,作勢要走。
顧景一把拉住她,怒火更盛。
“你走什么走!該走的人不是你!”
他惡狠狠地瞪著我。
“蘇慕,我告訴你,這房子是我顧景的!依依是我大哥的遺孀,就是我的親人!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要是看不慣,你就滾!”
好一個(gè)他的房子。
他忘了,這房子的首付是我爸媽出的。
他也忘了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我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直到顧景自己都覺得心虛,才終于帶著柳依依摔門而去。
世界,終于安靜了。
手里的刀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
我再也支撐不住,整個(gè)人癱軟在地板上。
眼淚終于決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