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來便是姐姐的影子。
她是名滿天下的第一才女,是內(nèi)定的太子妃。
而我,是她藏在暗處、為她試毒擋災的替身。
大婚前夕,太子意外墜馬,斷了雙腿,成了廢人。
當夜,姐姐便懸梁自盡。
我爹娘為了保住家族榮光,給我灌下啞藥。
將我塞進了去往東宮的轎子。
讓我嫁給那個據(jù)說已性情大變、陰鷙可怖的廢太子。
……
我叫阿九,沈家第九個女兒,也是最不起眼的一個。
我存在的唯一價值,就是替長姐沈驚華試毒,試藥,試一切可能傷到她的東西。
她是沈家的榮耀,是未來的太子妃,而我,是她光芒下不見天日的影子。
太子蕭尋墜馬那日,離他們的大婚只剩三天。
消息傳回府里,天塌了一半。
廢太子,一個雙腿盡斷的廢人,如何配得上我那光芒萬丈的姐姐?
當夜,姐姐一襲紅嫁衣,懸梁自盡。
爹娘抱著姐姐冰冷的尸身,哭得肝腸寸斷。
輪到我時,只剩下一碗漆黑的啞藥,和一頂去往東宮的小轎。
“阿九,家族的榮耀,不能斷送在你姐姐這里。你替她嫁了,往后沈家,虧待不了你的弟妹?!?/p>
我被灌下藥,喉嚨燒得滾燙,一個字也說不出,被兩個壯碩的婆子塞進了轎子里。
東宮死氣沉沉,連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探不到。
我被兩個太監(jiān)拖進寢殿,扔在冰冷的地上。
殿內(nèi)只燃著一盞昏暗的燭火,角落里,一個男人坐在輪椅上,玄色的衣袍融進黑暗里,只露出一張過分蒼白的臉。
他就是蕭尋,曾經(jīng)名動京城,鮮衣怒馬的太子殿下。
如今,只是個雙腿盡斷,被人遺忘的廢人。
他手里把玩著一個白玉酒杯,眼神陰冷,刮在我身上,帶著刺骨的寒意。
“沈驚華呢?”他開口,聲音沙啞,如同破裂的古鐘。
我跪在地上,張了張嘴,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眼里的嘲弄更深了。
“死了?也好。”
他手一揚,那白玉酒杯便沖著我飛了過來,砸在我額角,碎裂開來。
溫熱的血順著額頭淌下,糊住了我的眼睛。
“沈家倒是會找替代品,一個啞巴,倒也省心?!?/p>
“滾出去,別臟了我的地?!?/p>
我捂著流血的額頭,踉蹌著爬起來,退出了這間比冰窖還冷的寢殿。
東宮說是宮,其實就是一座冷宮。
除了蕭尋,就只剩一個老太監(jiān)福伯,和幾個灑掃的宮女。
她們看我的眼神,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和幸災樂禍。
我被安排在離主殿最遠的一間偏房,破舊潮濕,屋頂還漏著雨。
每日的吃食,是餿了的冷飯,和一碗能照見人影的清湯。
我餓得頭暈眼花,卻不敢聲張。
在這里,我比最低賤的奴婢還不如。
我開始在夜深人靜時,去廚房的泔水桶里翻找。
運氣好的時候,能找到半個還未完全變質(zhì)的饅頭。
我就是靠著這些,活下來的。
福伯發(fā)現(xiàn)我的時候,我正躲在假山后,狼吞虎咽地啃著一個冰冷干硬的饅頭。
他蒼老的臉上滿是震驚和不忍,嘆息著遞給我一個尚有余溫的肉包子。
“九姑娘,苦了你了。殿下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我只是搖頭,把最后一口饅頭咽下。
苦么?
在沈家,我吃的也是姐姐剩下的殘羹冷炙,稍有不慎,便是打罵。
這里雖冷,卻沒人打我,倒也算清靜。
我每日天不亮就起身,將偌大的東宮清掃一遍。
那些宮女懶散慣了,見我做了她們的活,樂得清閑,只在背后指指點點,說我天生的奴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