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發(fā)現自己居然想了這么久，柳如煙現在還下落不明，我居然還在這里回憶過去，在心里狠狠譴責了一下自己。
于是我只好打電話詢問陳助理，她說柳如煙早就回家了，我又跑去問了其它單元的鄰居，最后才知道柳如煙跑去買東西了，我松了一口氣，慢慢走回家去。
看著窗外的大雨，猶豫了一下還是撥下了那串熟悉的號碼，這次電話沒有處于關機狀態(tài)。
不過卻始終打不通，我看著一直在通話中的手機，自嘲的一笑。我以為柳如煙已經改變了，沒想到還在她的黑名單里。
又在沙發(fā)上坐了好一會，心里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總感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發(fā)生，只好站起身去冰箱拿了一瓶可樂喝了起來。
剛想回房間睡覺，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對面簡單明了的告訴我柳如煙出了車禍，在他們醫(yī)院準備手術，需要家屬簽字。
對面話還沒說完，我人已經上車了，對面還在詢問有人在聽嗎？而我的腦子里卻什么都聽不見了。
到醫(yī)院后，我直接跑到前臺問到柳如煙的手術室，此時手術室門口的紅燈一直亮著，我的心臟止不住的跳動，或許是跑的太急了，或許是醫(yī)院太嘈雜了。
那一晚不知如何熬過的，再次有意識是柳如煙輕聲喚我名字了。此時的她臉上沒有太多血色，全是手術后的疲憊與疼痛。
她從前明明是一個跌倒都會哭的一塌糊涂的女孩，現在卻要承受這樣的痛苦。
她看見趴在病床邊雙眼發(fā)紅頭發(fā)亂糟糟的我，眼里有種說不明的情緒，似乎心里的疼比身體上更疼。
她想伸手摸我，卻拉扯到傷口抽了一口涼氣。
感受到身旁的動靜，我徹底回過神來，連忙問她：“疼不疼？想吃東西了嗎？有什么要求都和我說。。。。?！比缓缶褪青┼┎恍莸年P心。
柳如煙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我，眼角控制不住流下眼淚，我有點手足無措，不知道該做什么。
“抱抱?！绷鐭熛駛€小孩子一樣抱住我，我不敢推開她，生怕不小心弄疼了她?！昂芴蹎?？?！蔽逸p輕的問，柳如煙搖搖頭，往我肩頸蹭了蹭，把頭低低地埋在我胸口。
把柳如煙安慰睡著后，我強忍著倦意去給她買吃的，腦子里回想著醫(yī)生說的話。
“病人情況有點嚴重，腿很難恢復過來，雖然也有治好的病例，但寥寥無幾，大多數人都是一輩子坐輪椅，還有要特別注意病人的情緒變化。”
我不敢告訴柳如煙，像她這樣驕傲的人，怎么會愿意接受一輩子坐在輪椅上，這感覺真的難受呀，只能閉上眼睛任情緒肆虐。
“阿言，我想回家了?！绷鐭煴犞笱劬聪蛭遥@幾天我一直在醫(yī)院照顧柳如煙。
最開始她想下床時發(fā)現感受不到大腿，我只好騙她給她打的麻醉劑過量，所以感受不到大腿的存在，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或許在她的意識里，我從來不會騙她，只是甜甜地歪頭笑起來：“那...阿言這幾天要好好照顧我呀！嘻嘻”為了不讓她發(fā)現我都掩藏好情緒笑著點頭回應她。
呆了好幾天，看出來她實在是太無聊了，而且很不適應人來人往的醫(yī)院，總是纏著我讓我?guī)丶?，詢問了醫(yī)生建議后也是同意帶她回家。
在醫(yī)院這一段時間柳父也來過幾次，不過沒有呆太久，每次和柳如煙總是相顧無言，兩人都不知道如何表達情感，客氣的好似陌生人一般。
回家那天，柳如煙就是不愿意坐輪椅，非要讓我抱著回去，委屈巴巴地看著我，讓我完全沒有辦法拒絕。
只好讓她雙手環(huán)著我的脖子，把她抱到車里坐好，讓她松手時又輕輕親了我一下，活像一只粘人的小貓。
之后幾天我一直在家處理公司事務，柳如煙也在床上幫忙處理一些簡單的事務，搞得小陳天天往我們這里跑，幾天下來感覺瘦了一圈。
之前想過請保姆，結果柳如煙死活不同意，每次準備勸她別這樣時，她就委屈地看向我，最后實在沒有辦法，只好給小陳找了一個幫手，讓她盡量輕松一點。
半個月過去了，柳如煙最近越來越焦慮，總是瞞著我頻繁嘗試自己站起來，不出意外的都是無用功。最開始她認為是還沒恢復，慢慢地就發(fā)現還是和以前一樣感受不到腿的存在，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
每次她把我支開后總是悄悄爬下床，想方設法的嘗試站起來，即使隔著一面墻，我似乎也能感受到她無聲的吶喊。
每一次我回來總能看到她泛紅的眼角，她總會笑著讓我抱她上床，把悲傷的情緒藏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但我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埋藏的痛苦呢？
我以為我能一直瞞著柳如煙的病情，沒想到柳父忽然的光臨打破了寧靜。
那天剛好外出采購，再回家時就看見混亂的客廳，柳如煙發(fā)瘋似的亂扔東西，柳父低著頭站在一旁，眼里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看見我進來，柳如煙克制住不再亂扔東西，不過還是坐在地上掩面哭泣。
我先把柳父送出了門，“岳父，之前怕如煙不開心，我隱瞞了情況，沒事先和您商量，實在對不起?！?/p>
柳父沒有多說什么，“小言，你是個好孩子，是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如煙，只怪我不是一個好父親?！绷嘎曇粲悬c哽咽。
“別這樣說，您畢竟是如煙親生父親.....”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知道如煙不想見我，我也知道你倆最近在鬧離婚，這些年我一直對你的事充耳不聞，完全是因為對她和她母親的愧疚，我知道你現在很想離開她，但我還是希望你現在能別離開，至少在她走出陰影前別離開，你如果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和我提，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竭盡全力滿足你?！绷刚f完便和我告別離開。
回到客廳后，柳如煙一個人趴在地上抽泣，我沒有說話，默默走到她旁邊，就那樣靜靜站著。
察覺到我的到來，柳如煙愣了一下，沒有抬起頭，還是默默抽泣著，我什么也不做，就這樣看著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地上沒有了聲音，我蹲下去慢慢地試著幫她翻下身，女孩微微皺了一下眉頭，眼旁掛滿了淚珠，披頭散發(fā)的樣子特別可憐。
忽然間有點控制不住，輕輕把柳如煙放在地上，拿出手機給她拍了幾張照片。
放下手機后，輕輕抱起柳如煙送回了她的房間，給她蓋好被子后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生怕吵醒了她。
她是晚上十點醒的，我怕她出什么意外，一直坐在她門口處理事務。
柳如煙醒來似乎就開始哭泣，我聽見后就放下工作走進房間。
看見我進來，柳如煙有點意外，強迫自己不再哭泣，努力擠出一個微笑“阿言?！彼穆曇艉苄∮悬c沙啞。
“怎么了？多大的人還哭呢？”
我笑著看向她，這下柳如煙徹底控制不住了，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想往我這撲過來，結果自然是沒辦法，情緒徹底崩潰，掙扎著要起來，我連忙跑過去輕輕扶住她。
“阿言，我以后再也站不起來了。”她撲進我懷里，這次我沒有推開她，沒有再說什么?！鞍⒀?，你怎么不說話，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女孩的情緒似乎又崩潰了。
我想說點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表達，看著我欲言又止的表情，女孩的心仿佛沉入了谷底。
“餓了嗎？我給你做碗面吧?！?/p>
說著準備起身離開，女孩卻死死抓著我，低著頭不敢看我。
我輕輕扒開她的手，她沒有掙扎，只是緩緩放開抓著我的手，一直默默低著頭。
“等一會，馬上就能吃了?！蔽铱焖僮吡顺鋈?。
等我端著面回來時，柳如煙整個人埋在被子里，能聽見柳如煙控制不住的抽泣，最近幾天，柳如煙幾乎天天哭泣，特別是今天幾乎哭了一整天。
我把面放下，輕輕走到她床邊，想扒開被子，柳如煙卻死死抓著被子。
身體止不住的抖動，我又扯了幾次，她依舊沒有松手，反而拉得更緊了。
“柳～如～煙”我拖長聲音帶著怒意喊到，被子里的人似乎愣住了。
這下我很輕松地拉開了被子，柳如煙像一個小貓一樣縮成一團，或許是感受到我情緒的變化，她不敢再哭出聲。
看著她可憐的樣子，我給她理了理頭發(fā)，“如果你不想我提離婚就乖乖起來把面吃了?！?/p>
聽到這話柳如煙立刻想要坐起來，但雙腿沒知覺還是很不方便。
我嘆了一口氣慢慢扶起她，她卻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阿言，我吃完了，你就不會提離婚了嗎？”柳如煙眼里似乎又充滿了希望。
我搖搖頭，“我只能保證最近不會再提，未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柳如煙的雙眼似乎失去了光彩，自嘲的笑了笑，但又轉換好情緒：“那好我吃完了，你這幾天就不許再提了?！?/p>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看見她開始吃面，我便走了出去，柳如煙似乎想留下我，但又害怕我生氣，抬了一下頭又馬上低下去。
后面幾天柳如煙特別乖巧，無論我有什么要求，她都乖乖的聽從，無論我說什么，她完全不敢反駁。
甚至不敢和我提出任何要求，每次在我面前總是唯唯諾諾，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默默哭泣。
自從柳如煙知道再也站不起來后，再也沒有處理公司事務，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我也好不到哪里，每天又要照顧柳如煙，又要處理公司事務，忙的暈頭轉向，身體也日漸消瘦。
每次柳如煙看見我疲憊的神態(tài)，都只是死死咬著嘴角，似乎在思考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