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檔子事,沈玉堂是第一個被永寧候開刀的。
誰讓她信了母親的話,覺得她能自己擺平這場鬧劇,昨夜快馬加鞭趕到永寧候身邊,阻止他回府。
不然,永寧候昨夜定會和張勛相見。
好不容易用借口留住永寧候,沒想到柳氏這邊居然越鬧越大,甚至傳到了京城。
他們好不容易穩(wěn)住悠悠之口,剛回府就看到張勛安排的人,直接坐實了京城的傳聞。
別提永寧候心情不好,就連一直以柳氏為主的沈玉堂也忍不住埋怨她。
柳氏垂著頭,搶在楚驚芝開口之前將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好在她早早讓沈玉堂在永寧候身邊吹耳旁風(fēng),不然永寧候還真不一定會聽信他的一面之詞。
等柳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完辛酸史,還不忘記把露出手腕:“老爺,您看,我就是想教訓(xùn)教訓(xùn)楚驚芝,讓他不要目無尊長,她就對我動粗。”
柳氏抹著眼淚,哭哭啼啼的說著自己的委屈。
永寧候平日里不茍言笑,但對柳氏還算寵愛,見她如此委屈,自然也就不忍心苛責(zé)她。
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面色慍怒:“孽女,你竟然這么對生養(yǎng)你的衣食父母,看來不給你點教訓(xùn),你是不會長記性了?!?/p>
永寧候發(fā)話,就算有張勛的命令,他們也無所畏懼。
為首的就是沈青芙,她昨天晚上就一直被楚驚芝壓著,現(xiàn)在總算能出一口惡氣了。
她挽起衣袖,吩咐沈玉堂和沈玉樓:“大哥二哥,你們千萬要抓住這個女人,她就是一只狐貍,狡猾得很。”
楚驚芝早就料到他們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她側(cè)過身子,隨時做著抵抗的準(zhǔn)備。
面對他們伸來的魔爪,楚驚芝咬著牙,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個閃身,躲開沈玉樓的鉗制。
永寧候見狀,臉色更青:“楚驚芝,誰允許你躲得?”
說著,他變揮了揮手,六七個侍衛(wèi)將楚驚芝團(tuán)團(tuán)圍住,眼里滿是兇狠。
楚驚芝后退一步,做出防御的動作,不過這里畢竟是永寧侯府,他也不想讓這些人知道自己會武。
畢竟前世她因為能力出眾,沒少為沈家沖鋒陷陣。
重來一次,她身上雖然沒了征戰(zhàn)沙場的傷痕,這些痕跡卻好像深深印刻在她的心里,沒有一處不清晰。
她仰著頭,不卑不亢的看著永寧候,一言不發(fā)。
她越是倔強(qiáng),永寧候越是憤恨,他本就不喜歡這個養(yǎng)女,如果不是柳氏堅持要抱楚驚芝回來,他絕對不會留下楚驚芝。
養(yǎng)了她這么多年,沒有回報就算了,居然是個白眼狼。
他作為永寧候,如果連自己的養(yǎng)女都管教不好,還怎么在朝廷上立足?
為了樹立威嚴(yán),他親自走到楚驚芝面前:“當(dāng)初若不是你母親心善抱你回來,你現(xiàn)在還不知道是哪一出的孤魂野鬼,我們沈家養(yǎng)你這么多年,你不但不知恩圖報,反而恩將仇報,著實是我們沈家沒有教好你?!?/p>
永寧候伸出手,一把藤鞭落入他掌心。
這是沈家的家法,楚驚芝以前每次在戰(zhàn)場上落敗,都要被他以無能為由進(jìn)行家法處置。
甚至到最后,這條藤鞭成了她楚驚芝的專屬物品。
她記得死后,柳氏還十分貼心的吧這根藤鞭燒了過去。
重生一次,在看到這根藤鞭,她竟然倍感親切。
“父親,您救我一命沒錯,可在女兒看來,您不如讓我自生自滅,說不定我過得比現(xiàn)在好多了?!?/p>
楚驚芝話里話外皆是嘲諷。
她要是早知道自己會成為沈家的殺人工具,寧可在小小年紀(jì)就自取滅亡。
她抬起頭,回憶前世的種種,不禁感到好笑。
永寧候怎么能這么大言不慚的說出這種話?
他們確實把自己抱回來了,不過那都是有目的的。
她們不管自己,永寧候更是縱容下人們虐待她,甚至連她這一身武術(shù),都是為了自保和武館的師父偷偷學(xué)來的。
如果不是哪位師傅主動找到永寧候說她有天賦愿意免費教她習(xí)武,她可能在及笄之后就被這些人送給哪家小官。
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榨干自己的價值,他怎么好意思說他對自己有恩?
楚驚芝眼里滿是嘲諷,她斜著眼睛看向永寧候,眼里是快要溢出來的恨。
永寧候何時被人如此頂撞過,他笑出聲,握緊藤鞭:“好,好,我們永寧侯府對你沒有任何恩情,是我們永寧侯府欠你的,真沒想到,我沈元刑居然真的養(yǎng)出一個白眼狼,是我無用,今天,我就替天行道,好好教育教育你?!?/p>
想打就打,還說什么替天行道?
楚驚芝感覺好笑,她胸口顫了一下,眼神里的不忿更加明顯,甚她一點懼色都沒有,幾乎在挑戰(zhàn)永寧候的底線和耐心。
永寧候不再廢話,用力將藤鞭甩了出去,沒有預(yù)料中的皮肉綻放的聲響,永寧候甩鞭子的動作停了 下來,只見藤鞭另一側(cè),被一個青年男子握在手里。
他帶著一面黑色面具,只露出一雙陰翳的雙眼。
此人身形頃長,氣質(zhì)矜貴,氣定神閑的站在張勛身旁。
永寧候眉頭緊皺,試圖抽回藤鞭。
他自幼習(xí)武,正值壯年,別說一個汝臭未干的臭小子,就算是征戰(zhàn)沙場的將軍都未必是他的對手。
沒想到這一次,他居然被一個帶著面具的少年難住,縱使他滿頭青筋,也沒能將藤鞭抽出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將視線落在握著藤鞭的少年身上。
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的是,站在少年身邊的張勛咽了咽口水,早早的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身側(cè)的人,好像很怕他出事似的,兩只手下意識護(hù)在男子腰側(cè),想要觸碰,又極盡隱忍。
不等永寧候開口,男子如冰泉水般清冽的聲音從喉間流出:“侯爺,對一個弱女子動用鞭刑,未免太有失風(fēng)度了吧?!?/p>
燕昭開口那一瞬間,所有人都被他身上散發(fā)的壓迫感鎮(zhèn)住,明明只是一個蒙著眼的少年,但卻有一股帝王氣,讓人下意識想要俯首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