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天子金口玉言,聲如洪鐘,要削我兵權(quán)。一瞬間,文武百官噤若寒蟬,針落可聞。我那斗了一輩子的政敵,丞相李斯遠,他站在百官之首,花白的胡子都在微微顫抖,不是氣的,是樂的,那嘴角已經(jīng)快要咧到耳根了。他們都以為這是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開始,是我顧長風盛極而衰的轉(zhuǎn)折點。而我,大周的鎮(zhèn)國將軍,則在華貴的朝服之下,用盡了畢生的演技,才堪堪控制住自己激動到想要放聲大笑的沖動,硬生生擠出了幾滴滾燙的“忠臣淚”。他們不知道,這哪里是末路,這分明是我無上榮光的開端。陛下,我的好陛下,您盡管拿去!拿得越多,我賺得越狠!求您了,千萬別跟我客氣!
“鎮(zhèn)國將軍顧長風,隨朕征戰(zhàn)十年,蕩平北蠻,安定西蜀,功高蓋世,勞苦功高。朕心甚慰,然念及將軍年歲,不忍其再為國事操勞,陷于沙場之險?!?/p>
金鑾殿上,身著九龍袞袍的皇帝趙啟,聲音平穩(wěn)而威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九天之上砸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
我跪在冰冷堅硬的金磚上,頭埋得很低,身體因為“激動”和“惶恐”而微微顫抖。
“即日起,收回顧長風所持玄甲軍虎符,暫由兵部保管。鎮(zhèn)國將軍一職不變,賜黃金萬兩,良田千畝,錦緞百匹,于府中頤養(yǎng)天年,非召不得入宮?!?/p>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死寂一片。
所有人的目光,或同情,或憐憫,或幸災(zāi)樂禍,或驚疑不定,全都聚焦在我身上。他們想看我顧長風的反應(yīng),是會叩頭謝恩,還是會據(jù)理力爭,甚至是……憤而抗旨?
畢竟,我手中的玄甲軍,是大周最精銳的三十萬鐵騎,是我從尸山血海里一手帶出來的虎狼之師。這支軍隊,只認虎符,也只認我顧長風。皇帝這一道旨意,等同于斬斷了我的臂膀,拔掉了我的爪牙。
我能感受到丞相李斯遠那幾乎要溢出來的得意,也能察覺到太子趙楷投來的擔憂和焦急的目光。
然而,他們誰也無法想象我此刻內(nèi)心的狂喜。
我的天!終于來了!我等這一天等了足足三年!
三年前,我從一個和平世界的社畜,魂穿到這個同名同姓的少年將軍身上。還沒來得及適應(yīng)這戎馬倥傯的生活,就綁定了一個名為【最強忠臣系統(tǒng)】的玩意兒。
這系統(tǒng)的邏輯堪稱清奇,它的核心宗旨是:作為臣子,皇帝的信任和寵愛都是虛的,只有實實在在的獎勵才是真的。而獲得獎勵的方式,就是不斷地向皇帝“奉獻”自己的一切,以表忠心。
奉獻得越多,系統(tǒng)獎勵越豐厚。
比如,皇帝賞我一棟宅子,我轉(zhuǎn)手“捐”給國庫,系統(tǒng)會獎勵我一個自帶靈泉、空間更大的隨身洞府。皇帝賞我千兩黃金,我拿去“犒勞”三軍,系統(tǒng)能獎勵我一座能源源不斷產(chǎn)出金礦的小山。
最離譜的是,這系統(tǒng)判定“忠誠”的標準,只看結(jié)果,不問過程。也就是說,無論我是主動奉獻,還是被動被剝奪,只要我最終失去了某樣?xùn)|西,并且表面上毫無怨言,系統(tǒng)都會判定為一次成功的“忠誠行為”。
三年來,我靠著這個奇葩系統(tǒng),明面上散盡家財,清廉得像個苦行僧,背地里卻富可敵國,奇珍異寶堆滿了我的隨身洞府。
我一直在等,等一個最大的“奉獻”機會。
還有什么,比交出兵權(quán)更能體現(xiàn)一個功高震主的大將軍的“忠誠”呢?
此刻,我的腦海里,系統(tǒng)的提示音已經(jīng)炸開了鍋。
【叮!檢測到宿主即將失去核心軍權(quán),觸發(fā)“絕對忠誠”判定……】
【判定條件1:宿主是否主動放棄?否?!?/p>
【判定條件2:宿主是否公開抗拒?否。】
【判定條件3:宿主是否在行為和言語上,對皇權(quán)表現(xiàn)出絕對順從?判定中……】
就是現(xiàn)在!奧斯卡影帝,給我附體!
我猛地一抬頭,雙目赤紅,淚如雨下,聲音嘶啞而哽咽,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被帝王信任和關(guān)懷所感動的無盡情緒。
“臣……臣何功之有……能得陛下如此體恤!陛下隆恩,臣……萬死難報!”
我一邊說著,一邊重重地將頭磕在地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金磚冰冷,撞得我額頭生疼,但這疼痛,卻讓我內(nèi)心的狂喜更加清晰。
“臣戎馬半生,所思所想,皆為陛下,皆為大周!如今北蠻已平,四海安泰,臣這身老骨頭,也確實該歇歇了。能將玄甲軍這等國之重器交還于陛下,臣……心安矣!”
我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大殿中,字字泣血,句句肺腑。
不少武將都露出了感同身受的悲戚之色,幾個跟我關(guān)系好的老將軍,甚至已經(jīng)開始偷偷抹眼淚了。他們大概覺得,我這是英雄末路,在用最后的體面,來掩飾內(nèi)心的不甘和悲涼。
太子趙楷更是急得不行,他是我一手教導(dǎo)出來的,此刻他上前一步,似乎想要為我求情:“父皇……”
我立刻用眼角的余光狠狠瞪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你要是敢壞我好事,我就死給你看”的決絕。
太子瞬間僵住,滿臉的不可思議和茫然。
而龍椅上的皇帝趙啟,他那雙深邃的眸子,一直死死地盯著我,像是在審視,在探究,在分辨我這番話里,有幾分真,幾分假。
他疑心重,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我功勞越大,他就越睡不著覺。今天這一出“杯酒釋兵權(quán)”,就是他深思熟慮后,對我下的最后通牒。
我若有半點遲疑,等待我的,絕不是頤養(yǎng)天年這么簡單。
我必須演下去,而且要演得天衣無縫。
“愛卿,快快請起?!壁w啟的聲音緩和了些許,但那股審視的意味并未消散。
“臣不敢!”我依舊跪伏在地,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虎符乃國之重器,臣執(zhí)掌多年,已是逾越。今日能親手將其歸還陛下,是臣此生最大的榮耀!請陛下恩準,容臣即刻奉上虎符!”
這話說得,連我自己都快信了。
大殿中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他們大概沒見過這么主動上趕著交兵權(quán)的。一般人,怎么也得推脫一下,上演一番君臣相得的戲碼,最后再“依依不舍”地交出來。
我這樣迫不及待,反而顯得……忠誠得有些過頭了。
就連李斯遠那老狐貍,臉上的笑容都凝固了,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似乎在琢磨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皇帝趙啟也沉默了。
他大概也在想,這顧長風是真的忠心耿耿,還是在以退為進,博取名聲?
我不管他怎么想,我只知道,我的腦海里,系統(tǒng)的提示音變得愈發(fā)美妙。
【判定條件3:宿主是否在行為和言語上,對皇權(quán)表現(xiàn)出絕對順從?是!】
【綜合判定:【被動式忠誠】行為成立!忠誠度評級:史詩級!】
【獎勵結(jié)算將在事件徹底結(jié)束后生成,預(yù)計獎勵等級:天道級!請宿主再接再厲,完美收官!】
天道級!
我激動得差點當場昏過去。之前我散盡家財,最高也只拿到過一次傳說級的獎勵,那是一本能改善體質(zhì)的《洗髓經(jīng)》。而“天道級”,光聽名字就知道,絕對是驚天動地的好東西!
“準!”
終于,龍椅上的趙啟吐出了一個字。
大太監(jiān)王福立刻會意,邁著小碎步走到我面前,尖著嗓子喊道:“請鎮(zhèn)國將軍奉上虎符——”
我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摸出一個沉甸甸的紫檀木盒。打開盒子,一枚純金打造、雕刻著猛虎下山圖樣的符節(jié),正靜靜地躺在明黃色的綢緞上。
這便是玄甲軍的虎符,左半塊在我手中,右半塊在兵部。兩半合一,方能調(diào)動三十萬大軍。
我雙手顫抖著,捧著木盒,一步一步,走向那高高在上的龍椅。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尖上。
這短短的幾十步距離,是我顧長風權(quán)勢的終點,也是我全新人生的起點。
我走到御階之下,再次跪倒,將木盒高高舉過頭頂。
王福小心翼翼地從我手中接過木盒,轉(zhuǎn)身呈給皇帝。
趙啟沒有立刻打開,他的目光越過木盒,再次落在我身上,緩緩開口:“長風,你我君臣十年,你可曾……怨過朕?”
來了,最后的試探。
這一問,是誅心之問。
答得好,君臣佳話,名留青史。答不好,頃刻間便是萬劫不復(fù)。
我抬起頭,迎著他審視的目光,臉上露出一抹發(fā)自內(nèi)心的、燦爛無比的笑容,淚水卻依舊在流淌。
“陛下,臣從未有過半句怨言?!?/p>
“臣的這條命,是陛下給的。臣這一身的榮耀,也是陛下給的。如今陛下讓臣安享晚年,是疼惜臣,愛護臣。臣心中唯有……感激涕零!”
這一次,我的眼淚不是演的。
我是真的感激他??!
沒有他這多疑的性格,沒有他這雷霆萬鈞的手段,我上哪兒去領(lǐng)這“天道級”的獎勵?
您可真是我的大恩人!
我的笑容純粹而真誠,我的眼淚滾燙而炙熱。
趙啟看著我,久久不語。他那雙銳利的眼睛里,猜忌和懷疑,終于一點點地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復(fù)雜的動容,甚至……是一抹愧疚。
他緩緩站起身,親自走下御階,來到我面前,將我扶了起來。
“好,好,好!顧長風,不愧是朕的鎮(zhèn)國將軍!朕有你這樣的純臣,何愁天下不定!”
他拍著我的肩膀,語氣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溫情。
我知道,這最后一關(guān),我過了。
【叮!“絕對忠誠”事件已完美收官!宿主表現(xiàn)超越預(yù)期,忠誠度評級提升!】
【最終評級:天道唯一!】
【獎勵正在生成中,將于宿主返回私人空間后發(fā)放?!?/p>
我……草!
天道唯一!
這又是什么級別?比天道級還高?
我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