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四年,長安夜宴突發(fā)血案,武昭儀嫡親侄女離奇暴斃,
卻留下一枚指向東宮的金鸞紋鱗片。 大理寺推舉蘇清絕,罪臣之女,擅驗尸解毒,
因身負隱秘被招入查案。 太子近衛(wèi)謝臨珩,冷面兵家修士,奉命協(xié)同辦案卻寸步不離監(jiān)視。
兩人探查深宮秘道,驚見已逝先帝寵妃的琉璃棺槨異動,
棺中浮起少女臨終前寫下的血字:“阿武,莫飲那杯茶——” 而此時,
殿外忽然傳來武昭儀駕到的通報聲……---永徽四年的這個秋夜,
長安的空氣里浸滿了桂花濃得發(fā)膩的甜香,和一種更為隱秘的、鐵銹般的腥氣?;食菛|南,
毗鄰東宮的別苑絲竹喧囂達旦,為武昭儀賀壽的夜宴正至酣處。
驟起的尖利驚叫卻如冷水潑入沸油,炸開一團驚惶的死寂。武昭儀的嫡親侄女,武媛娘,
方才還巧笑嫣然著領受眾人艷羨目光的妙人兒,此刻玉山傾倒般委頓于華美筵席之間。
七竅滲出的黑血,猙獰地玷污了她新裁的石榴裙,金線繡出的纏枝牡丹正吸飽了血,
變得沉甸甸、暗撲撲。案發(fā)之地被金吾衛(wèi)鐵桶似地圍起,火把噼啪燃燒,
將每個人驚懼或惶惑的臉都照得明暗不定。大理寺卿額角沁出細密冷汗,武昭儀雖未親臨,
但那無形的威壓已沉甸甸罩下。一片死寂的忙亂中,有人在案幾之下,拾起一物,
指尖微顫地呈上。一枚金鸞紋鱗片。鸞鳥展翼,尾羽卻勾連著冰冷龍鱗,工藝奇詭,
光線下流轉著非同尋常的暗芒,邊緣處一點凝涸的暗褐,似血非血。那金鸞的形態(tài),
微妙地指向東宮徽記。大臣與內侍們交換著驚駭的眼神,空氣驟然繃緊,如拉滿的弓弦。
“……須得一精于驗毒勘秘、又……置身事外之人?!绷季茫?/p>
大理寺卿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艱難開口,目光掃過在場諸臣,最終落定,“速召,
蘇清絕?!?--蘇清絕居于長安城光德坊一隅,屋舍簡陋,院中一株老槐枝葉虬結,
夜風過時,灑下滿地破碎的月影。她正就著昏黃油燈,
小心翼翼以銀刀刮取一枚怪異青紫色苔蘚的樣本,門扉忽被叩響。來者赭衣官袍,
語氣不容置疑。她安靜聽著,指尖無意識掠過腰間一枚半舊玉玨。罪臣之女,
這個身份像一道永不愈合的傷疤,烙在她每一次呼吸里。如今,因這駭人血案,
因這無人敢沾的棘手,她這“身負隱秘”之人,被從塵埃里重新撈起。沒有選擇。她頷首,
收拾手邊寥寥幾件器具——特制的銀針、輕薄犀利的刀匕、一囊氣味各異的藥粉瓷瓶,
動作不見慌亂,只眼底凝著一片化不開的沉靜。---踏入別苑臨時辟出的驗房時,
她身后已如影隨形般多了一人。太子近衛(wèi)謝臨珩。玄甲冷鐵,腰橫長刀,身姿挺拔如槍。
他立在燈影晦暗處,面容大半掩在盔檐陰影下,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一雙過分銳利的眼,
那目光沉靜地落在她背上,如實質般壓著,不帶絲毫溫度,唯有審視與戒備。
他是東宮派來的眼睛,協(xié)同辦案,亦是寸步不離的監(jiān)視。蘇清絕恍若未覺,
只徑直走向房中臨時搭起的板榻。武媛娘的尸身覆以白絹,
只有那簇烏黑的發(fā)梢和無力的指尖露在外面,訴說著無聲的慘烈。
血腥氣混著一種極淡的、甜膩的異香彌漫開來。她掀開白絹,取出器具,銀針探喉,
微瞇眼辨色;小刀輕劃,取少量胃內容置于瓷碟,滴入藥液觀察變化。
指尖偶爾掠過死者皮膚,感受那異常的僵硬與殘留的些微彈性。謝臨珩靜立門邊,看著她。
那雙手穩(wěn)定得不似女子,操作間有種近乎冷酷的精準,
與她那清絕甚至略顯蒼弱的容顏截然不同??諝饫镏挥秀y器碰撞的微響和火把燃燒的嗶剝。
良久,她起身,嗓音平穩(wěn)無波:“中的是‘碧落黃泉’,前朝秘毒,
由西域曼陀羅根淬煉混合某種罕見礦毒而成,能致人瞬間心脈枯裂,表象卻似急癥猝發(fā)。
入口該是酒水。”她頓了頓,目光落向旁邊托盤那枚金鸞紋鱗片:“此物,
并非大唐工匠手筆。鱗隙間有幽藍反光,觸之陰寒,倒似…某種陰刻符文。
”謝臨珩的視線終于從她身上移開,落向那鱗片,眸色深沉?!皩m內舊檔,或有所載。
”她淡淡道,像是陳述,又像是提議。他未置可否,只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動作標準而疏離,鎧甲在移動間發(fā)出冰冷的摩擦聲。---深宮的夜,是另一種活物。
巨大的寂靜裹挾著無數隱秘的呼吸,盤踞在朱紅宮墻的每一道陰影里。
通往秘道的入口藏在御花園廢棄漱玉軒的枯井之下,石板挪開,
一股陳年霉土和陰冷寒氣撲面而來。謝臨珩率先躍下,伸手。蘇清絕略一遲疑,
將指尖虛虛搭在他冰冷的護腕上,借力落下。甬道狹窄,石壁沁著水珠,僅容一人通行。
謝臨珩持刀在前,蘇清絕緊隨,身后入口透下的微光迅速收斂為一點,最終徹底消失。
唯有他手中夜明珠散發(fā)出幽淡光輝,
濕的臺階和兩側斑駁的壁畫——那些飛天樂伎與祥瑞異獸的面容在晃動光影里顯得扭曲模糊。
空氣滯重,只剩下兩人輕淺的呼吸和腳步的回聲。不知走了多久,或許半炷香,或許更久,
前方隱約開闊。夜明珠的光暈推開一小片黑暗,映出一處地下石室的輪廓。室中別無他物,
只正中停放著一具巨大的琉璃棺槨。棺槨晶瑩,
幽光下可見其中朦朧躺著一道著繁復宮裝的人影,面容雖模糊,卻辨得出驚人美貌,
正是已逝多年的先帝寵妃——徐惠妃。萬籟俱寂,只有水珠滴落的嗒、嗒輕響。
蘇清絕下意識地屏息,目光被那棺槨牢牢吸住。謝臨珩握刀的手緊了幾分,上前半步,
將她更嚴實地護在身后側。就在此時——那晶瑩琉璃棺槨之內,毫無征兆地,忽有微光亮起!
幽藍如鬼火,閃爍不定,映得棺中美人臉龐詭譎生動起來。緊接著,棺槨微微震動,
細碎聲響在死寂石室中令人牙酸。仿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正在棺內緩緩書寫!
琉璃棺蓋之內側,一點殷紅迅速暈開,如同浸血的筆尖抵著冰面游走,一筆一劃,
蜿蜒勾勒出驚心的字跡。那字跡扭曲掙扎,是瀕死之人用盡最后氣力的控訴:“阿武,
莫飲那杯茶——”血字淋漓,定格于琉璃之上,幽藍光芒映照,觸目驚心。
“阿武……”蘇清絕心頭劇震,當朝能被如此稱呼的,唯有……她與謝臨珩對視一眼,
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濤駭浪?!啊敝x臨珩唇線緊抿,握刀指節(jié)泛白。
恰在此時,死寂的秘道深處,由遠及近,忽然傳來清晰而急促的腳步聲,
以及內侍那特有的、尖細拖長的嗓音,穿透重重陰冷石壁,
錘擊在兩人心口:“武——昭——儀——駕——到——!”聲音戛然而止,石室入口處,
火把的光亮驟然涌入,驅散幽藍,將整個空間照得亮如白晝,
也將門外那道被眾多身影簇擁著、華貴雍容的身影,投下漫長而威重的陰影。那陰影,
正正地將僵立室中的蘇清絕與謝臨珩,完全籠罩。琉璃棺槨上那抹驚心的血色,
與石室入口驟然潑入的煌煌火光悍然相撞,將蘇清絕眼底最后一點驚悸照得無所遁形。
“武——昭——儀——駕——到——!”那聲通傳的尾音尚在陰冷石壁間碰撞回蕩,
華服盛裝的女子已被宮人內侍簇擁著,緩步踏入這地下秘境的死寂之中?;鸢勋C獵,
驅散幽藍鬼氣,將她云鬢金釵、蹙金繡鳳的雍容輪廓勾勒得異常清晰,
也將她面上那點恰到好處的、因驚擾而起的薄怒映得明明白白?!昂稳巳绱舜竽?,擅闖禁地?
”聲音不高,卻帶著久居人上的威壓,沉甸甸砸在每一寸潮濕空氣里。目光如探針,
掠過謝臨珩緊繃的玄甲,最終釘在蘇清絕蒼白的臉上。謝臨珩單膝跪地,
甲胄發(fā)出沉悶的磕擊聲:“末將謝臨珩,奉令協(xié)同大理寺查案,追蹤線索誤入此地,
驚擾昭儀,罪該萬死!”他的頭低垂,姿態(tài)恭順,唯有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微凸。
蘇清絕隨之垂首屈膝,喉間發(fā)緊,所有關于碧落黃泉、金鸞紋鱗片的推斷,此刻都堵在舌尖,
被那棺?上未干的“阿武,莫飲那杯茶——”燙得生疼。
武昭儀的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那具琉璃棺槨,掠過那行猙獰血字時,眼波未有絲毫顫動,
仿佛那只是石壁上無關緊要的水痕。她輕輕“哦?”了一聲,尾音微揚,
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探究:“查案?竟查到這先帝欽封的禁地里來了?謝將軍,蘇…姑娘,
倒是盡忠職守?!泵恳粋€字都輕飄飄的,卻像冰針,刺得人神經末梢都在戰(zhàn)栗?!傲T了,
”她忽的意興闌珊般擺擺手,絹帕掠過鼻尖,似嫌棄此地陳腐之氣,“既是查案所需,
本宮也不好苛責。只是此地陰晦,非久留之處。有什么發(fā)現,出去再回稟吧?!辈蝗葜靡?。
立刻有內侍上前,半攙半請地將蘇清絕扶起。謝臨珩起身,沉默地跟上,他的身影有意無意,
總隔在蘇清絕與那些內侍之間。一行人退出秘道,重見御花園清冷月色時,
蘇清絕才覺后背一片冰濕。那口琉璃棺,那行血字,像一場驟然而起的噩夢,
被武昭儀輕而易舉地合上了蓋子,暫封于地底。但她袖中指尖,
卻悄悄捻住了一小塊方才在石室邊緣刮下的、與眾不同的青黑色苔蘚樣本。
---武昭儀并未深究,只溫言“叮囑”幾句案情重大、需謹慎行事,便乘輿離去。
那姿態(tài)寬容大度,卻比任何斥責更令人窒息?!澳茄帧被氐綍壕拥拟萆幔T窗緊閉,
蘇清絕才低聲開口,聲音微啞?!疤K姑娘,”謝臨珩打斷她,眼神銳利如刀,四下掃視,
示意隔墻有耳,“徐惠妃早逝,憂思成狂,留下些臆想之語也是可能。昭儀仁厚,不予追究。
”他的話官方而冰冷,蓋棺定論??伤哪肯鄬r,
蘇清絕清晰地看到他眼底深處與自己同樣的驚瀾。他不是不信,是不能信,不敢信。
案情的軸心,因那枚金鸞紋鱗片,原本模糊地指向東宮。如今,這突兀出現的血字,
卻又將一條更幽深、更危險的線索,隱隱牽向了那位恩寵正隆、權勢煊赫的昭儀。東宮?
昭儀?或是有人欲一石二鳥?蘇清絕不再言語,只就著燈燭,
取出袖中苔蘚和那枚金鸞紋鱗片,細細查驗。鱗片邊緣的幽藍反光在燈下更顯詭譎,
那苔蘚則散發(fā)著一股極淡的、與武媛娘喉間殘留相似的甜膩異香?!按宋锓侵型了?,
”她指尖點著鱗片上那奇特的陰刻紋路,“似與西南瘴癘之地某些湮滅古族的祭祀圖騰相符。
而這苔蘚的香氣……需查閱古籍?!敝x臨珩沉默片刻:“宮中西苑藏書閣,
或有前朝雜記孤本?!彼D了頓,“我可引路,但不得驚動任何人。
”---子時的西苑藏書閣,萬籟俱寂,唯有塵埃在月光透入的窗欞間浮沉。
高大書架影影幢幢,如沉默的巨人俯瞰著兩個不速之客。蘇清絕依循記憶,
在積滿灰塵的博物志類書架間艱難搜尋。謝臨珩守在不遠處廊柱的陰影里,耳聽八方。
指尖劃過一冊獸皮古籍時停住——《南荒異聞錄》。抽下,飛快翻頁。泛黃紙頁上,
出現了與那金鸞紋鱗片幾乎一致的圖騰,旁注小字:“西南有湮族,祀金鸞神,善異毒,
其麟符可辟毒,亦可控毒……”她的心猛地一沉。幾乎同時,
隔壁經卷架后傳來極輕微的、書冊落地的聲音。謝臨珩反應快得驚人,身形如電,疾掠而去!
蘇清絕合上書冊,緊隨其后。卻只見月光空照一地凌亂經卷,窗外樹影搖晃,哪里還有人影?
唯有空氣中,殘留著一絲極淡的、與那苔蘚和武媛娘身上如出一轍的甜香。謝臨珩追蹤無果,
返回時面色沉冷如水。兩人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篤定:有人一直在暗中盯著他們,
甚至先他們一步,在清除或篡改可能的線索。那暗處的眼睛,無處不在?;氐解萆幔?/p>
天色已微明。蘇清絕將發(fā)現告知謝臨珩:“鱗片并非陷害之物,或與兇手根源有關。
控毒……或許武媛娘之死,并非簡單的毒殺。”謝臨珩凝視那圖騰,
眸色晦暗:“湮族……二十年前,有湮族使者入長安獻寶,后稱暴病而亡,接待事宜,
由時任秘書丞的……”他話未說盡,蘇清絕卻已接口,聲音輕得像嘆息:“……由我父親,
蘇衍,一手經辦?!备赣H獲罪流放,直至病歿,皆與此事牽連甚深。
沉重的 silence 驟然降臨。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
便瘋狂滋長。她是罪臣之女,與涉案古族有此淵源;他是東宮近衛(wèi),東宮亦在嫌疑之中。
彼此試探,彼此戒備,卻又被無形的線索捆縛在同一根岌岌可危的繩索之上。良久,
謝臨珩緩緩開口,聲音干澀:“武昭儀昨夜,似乎過于巧合了些。”從別苑血案到秘道血字,
再到藏書閣的鬼影,一只無形的手正在攪動渾水,將漩渦越擴越大。蘇清絕指尖冰涼,
輕觸那枚一直藏在貼身處、溫潤半舊的玉玨,仿佛那是驚濤中唯一的浮木?!爸x將軍,
”她抬起眼,目光清冽,直直看入他眼底,“接下來,每一步都是深淵?!贝巴?,晨光熹微,
卻驅不散長安城上空重重壓下的迷霧。而迷霧之后,一聲更尖銳、更直指東宮的驚變,
正在黎明時分,驟然撕裂皇城的寂靜——東宮屬官,暴斃于值房,手中緊握著的,
是另一枚金鸞紋鱗片。消息傳來時,謝臨珩正執(zhí)起一杯溫水欲飲,動作瞬間僵在半空。
杯沿堪堪觸到謝臨珩的唇,廨舍門外驟然響起靴踏青石的急促之聲,
伴隨著金吾衛(wèi)特有的甲葉碰撞銳響,一下劃破了晨間的稀薄寧靜。“謝將軍!
”來人聲音繃得極緊,甚至顧不得禮數,直接推開了虛掩的門扇,“東宮出事了!
趙錄事…趙大人他——在值房內…暴斃了!”“暴斃”二字,像冰錐砸入死水。
謝臨珩的手猛地一沉,杯中之水潑出大半,淋濕了他玄色的衣擺。他霍然起身,
甲胄摩擦發(fā)出刺耳的刮響:“說清楚!”那報信的金吾衛(wèi)臉色煞白,
唇哆嗦著:“就在半個時辰前…發(fā)現時身子都僵了…手里、手里死死攥著…”他像是怕極了,
猛地吸了口氣,“…攥著一枚金鸞紋的鱗片!和武小娘子案發(fā)現場的那枚…一模一樣!
”最后幾個字,幾乎是擠出來的,帶著駭極的顫音??諝怏E然凍結。
謝臨珩的臉色一瞬間難看至極,先前那點關于蘇清絕身世淵源帶來的微妙疑慮,
被這當頭一棒砸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沉更冷的怒意與凜然。東宮屬官,手持證物,
死于東宮值房——這已不是暗示,是幾乎糊到臉上的構陷!他猛地看向蘇清絕。
蘇清絕指尖那枚玉玨已被握得溫熱。她迎上他的目光,清晰道:“將軍,
這是要將東宮徹底拖入渾水。”不是疑問,是斷定。謝臨珩眼底翻涌著黑沉沉的怒浪,
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他不再看她,只對那金吾衛(wèi)厲聲道:“封鎖現場!任何人不得擅入!
違令者,斬!”命令斬釘截鐵,帶著血腥氣。他大步流星向外走去,
玄色披風在身后卷起一陣冷風。蘇清絕毫不猶豫地提起她的器具箱,緊隨其后。
---東宮值房外已被聞訊趕來的東宮率府衛(wèi)兵層層戒嚴,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雨前夕。
見到謝臨珩,衛(wèi)兵們無聲讓開一條通路。值房內,死者趙錄事伏案于一堆公文之間,
面色青紫,雙目圓瞪,口鼻處有已干涸的暗色血跡,手指扭曲地緊扣著,
那枚幽藍暗閃的金鸞紋鱗片就從他的指縫間刺出來,像一道猙獰的嘲諷。蘇清絕上前,
無需多言,熟練地查驗?!巴瑯邮恰搪潼S泉’,劑量更大,發(fā)作更猛?!彼ひ舻统粒?/p>
指尖掠過死者僵硬的眼皮,“但他并非死于毒發(fā)。”謝臨珩目光一凝。
蘇清絕輕輕扳開死者緊握的手指,取出那枚鱗片。只見鱗片之下,
死者掌心有一個極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刺孔,周圍皮膚泛著一種不自然的灰敗?!岸?,
是從這里直接打入的?!彼鹧?,“兇手用這鱗片,并非遺留,
而是…當作注射毒液的兇器。殺人之后,再塞入他手中,做成緊握證物的假象?!焙镁?,
好狠毒的手段!既殺了人,又坐實了東宮與鱗片、與武媛娘之死的關聯。謝臨珩蹲下身,
檢視案幾周邊,目光如鷹隼掃過每一寸地面、每一卷竹簡。忽然,
他指尖在案幾一側不起眼的木質紋理里,拈起一點幾乎與灰塵融為一體的細微粉末。晶瑩,
微帶虹彩。蘇清絕湊近,鼻尖微動:“是琉璃碎屑。極新?!眱扇四抗馑查g交匯——秘道!
徐惠妃的琉璃棺??!兇手去過那里?還是這碎屑來自別處?“將軍!
”一名率府衛(wèi)兵快步進來,壓低聲音,“屬下查問過,昨夜子時前后,
曾有巡夜衛(wèi)兵見一黑影往西苑藏書閣方向潛行,身法極快,未能追上。
”藏書閣、秘道、琉璃屑、兩枚相同的鱗片、指向東宮與昭儀的線索……一切散亂的碎片,
在這一刻被一條無形的線猛地串起!謝臨珩猛地站直身體,
對蘇清絕快速低語:“兇手對宮內秘道、人事極為熟悉,且意在挑起東宮與昭儀之爭。
趙錄事恐是發(fā)現了什么,才被滅口?!彼壑虚W過決斷,“我必須立刻面見殿下,陳明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