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涯終于回過神,臉色鐵青,一把將我拽到他身后,厲聲喝退侍衛(wèi):「誰敢動她!」
他雙目赤紅地瞪著我,一字一句,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林昭月,你瘋了!」
我被他拽得一個踉蹌,手臂被他鐵鉗般的手指攥得生疼。
但我沒有掙扎,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瘋了?謝無涯,我看是你瘋了?!?/p>
「當著皇上和百官的面,納一個來路不明的敵國戰(zhàn)俘,還要給她名分。你將皇家的顏面置于何地?將我林家的顏面置于何地?」
「你可知,『戰(zhàn)俘』二字,意味著什么?」
我的聲音陡然拔高,清亮而冷冽,「意味著她可能是細作,是刺客!你將這樣一個人放在身邊,是要將整個將軍府,乃至我滿門林氏,都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嗎?」
這番話,擲地有聲。
原本竊竊私語的百官,瞬間噤聲,紛紛將探究的目光投向謝無涯和那個舞姬。
謝無涯的臉色,青白交加。
他大概從未想過,一向溫婉順從的我,會說出如此誅心之言。
他護著月奴,像是護著什么稀世珍寶,眼中的失望和怒火幾乎要將我吞噬。
「昭月,我以為你懂我。月奴她只是個可憐的舞姬,是我……是我對不住她?!?/p>
「情蠱之事,千真萬確,我絕無半句虛言?!?/p>
「夠了?!刮掖驍嗨?,覺得無比可笑。
前世,他也是用這套說辭,將月奴帶回了府。
我信了。
我信了他的身不由己,信了月奴的楚楚可憐。
我甚至還親自為他操持納妾事宜,將月奴以貴妾之禮迎進了門。
然后呢?
然后,我被這一對我見猶憐的「苦命鴛鴦」,聯手送上了黃泉路。
我的父兄,滿門忠烈的林家,被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盡數斬首。
而我,被謝無涯親手灌下毒酒,死在了我曾悉心打理的將軍府后院,那個曾經種滿了我們親手栽下的合歡花的院子里。
合歡花,合家歡樂。
真是天大的諷刺。
2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眸中已是一片冰寒。
「既然將軍如此情深義重,那我成全你?!?/p>
我轉向高坐之上的帝王,盈盈下拜。
「皇上,臣婦自請下堂,愿與謝無涯和離,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p>
「請皇上恩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