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能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拂袖而去。
一室寂靜中,我看到枕邊有一顆松子糖,應(yīng)該是我昏迷時顧瑾年放下的。
原來他還記得我心情郁結(jié)時,最喜食甜。
大約是以前吃的苦太多,便格外貪戀這一點甜,從不嫌膩。
糖紙在指間發(fā)出細(xì)碎的聲響,我想起過往。
自幼缺愛的境遇,讓我覺得獲得旁人的真心是世間最難之事,我甚至不知該如何去愛人。
所以在面對顧瑾年的傾心時,我起初是惶恐的。
可他極有耐心,一點一滴地用溫存與體貼,融化我冰封的心。
他朝著我走了九十九步。
讓我相信這世上,當(dāng)真會有人愛我,讓我勇敢地邁出了最后那一步。
我曾以為,那一步是走向此生安穩(wěn)的歸宿。
直到我被認(rèn)回柳家。
3
我并非什么大度之人,養(yǎng)母害我與親人分離二十余載,又苛待于我。
我心中一直對她有恨,自然也對柳依依這個既得利益者親近不起來。
那時,顧瑾年狀似無意地說:“依依又有何錯?當(dāng)年之事,她亦是懵懂無知?!?/p>
為此,我還與他置氣了兩日。
最后是顧瑾年主動攜了一包糖來哄我,此事才算作罷。
如今想來,那似乎便是我與他之間的一道分水嶺。
日子還是照舊過,可如今回望,原來那時早已踏上了另一條歧路。
將糖送入口中,糖塊在舌尖化開,卻是一陣發(fā)膩。
我喚來心腹婢女,遞出一封密信。
“速速送往江南,交予沈家小姐?!?/p>
信是寫給我的閨中密友,沈知意。
她是京中唯一一個看穿我所有偽裝,還愿與我真心相交之人。
三年前,她隨家人遷往江南,我們一直靠書信往來。
我在信中寫道:
【知意,我欲和離,遠(yuǎn)赴江南,此生不復(fù)還?!?/p>
【但此事,尚需你助我一臂之力?!?/p>
想必她看到信,會先是震驚,而后便是欣慰吧。
傷愈那日,我未曾告知任何人,自己從寺廟回家。
當(dāng)我拖著虛浮的腳步推開顧府大門時,廳堂內(nèi)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我呼吸一滯,頓在原地。
窗外明月高懸,月光溫柔地傾瀉在堂中其樂融融的四人身上。
獨獨留給我一縷清冷,在心頭泛起寒意。
他們看到我,笑聲戛然而止,氣氛瞬間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