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正的恐慌，在深夜來臨。
朵朵突然全身起了大片的紅疹，癢得她不?？摁[，抓撓得皮膚上滿是血痕。
我嚇得手腳冰涼，抱起她就往最近的兒童醫(yī)院趕。
“是急性蕁麻疹，誘因不明，需要立刻用藥，防止喉頭水腫！”醫(yī)生神情嚴肅，迅速開了處方。
我抓著藥方?jīng)_到繳費處，卻在付款時呆住了。
藥費588元。
我身上只有傅塵每天給我的二百塊菜錢，根本不夠。
我瘋了一樣拿著老年機給傅塵打電話，一遍，兩遍，三遍......終于接通了。
電話那頭的他睡意正濃，聲音含混不清。
“大半夜的，又怎么了？”
我壓著哭腔，語速極快：“傅塵，朵朵急性蕁麻疹，在醫(yī)院，錢不夠，你快轉(zhuǎn)我一點！”
我抱著懷里哭得快要抽搐的朵朵，感覺世界都在下沉。
過了仿佛一個世紀(jì)那么久，手機震了一下。
不是轉(zhuǎn)賬，是一條短信消息。
傅塵：【過敏而已，小題大做。你找護士要點爐甘石洗劑，十幾塊錢一瓶，別被醫(yī)院當(dāng)韭菜割?！?/p>
短短一行字，卻讓我渾身血液都凍住了。
韭菜？我的女兒在痛苦掙扎，在他眼里，只是一場可以被計算成本，可以被廉價替代的韭菜。
我看著懷里幾乎哭到失聲的朵朵，一股從未有過的決絕和清醒從心底涌出。
我想起我婚前，藏在衣柜最深處的一個小盒子，里面是我工作多年攢下的幾張外幣卡，還有一臺備用的工作手機。
結(jié)婚后，為了表示對傅塵構(gòu)建的“純粹家庭”的投入，我從未碰過。
我把朵朵交給一位好心的護士，求她幫忙看護片刻。
然后，我用最快的速度沖出醫(yī)院，打車回家。
我沖進臥室，從衣柜角落里拖出那個落滿灰塵的盒子。
打開它，我插上那臺舊手機的充電線，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我對傅塵所有的溫情都煙消云散了。
當(dāng)我用手機銀行跨境支付，將588元醫(yī)藥費付清，拿到藥的那一刻，上個我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