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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看來,我這是服軟了。
“算你識相!”李大山哼了一聲。
張律師的辦公室里,氣氛肅穆。
親戚們擠在沙發(fā)上,坐立不安。
李大山則翹著二郎腿,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張律師戴上眼鏡,從保險柜里取出密封文件袋。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拆開,拿出公證遺囑。
“根據(jù)蘇晚琴女士生前意愿,本人在此宣讀其最終遺囑?!?/p>
“本人名下所有財產(chǎn),包括三處房產(chǎn)、所有銀行存款、及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全部由我的女兒,林溪婉,一人繼承?!?/p>
話音剛落,李大山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親戚們也開始交頭接耳。
張律師沒有停頓,繼續(xù)往下念。
“特別聲明:本人與李大山先生僅有血緣關(guān)系,并無任何撫養(yǎng)事實與情感維系?!?/p>
“其出生,乃我一生之痛;其存在,乃我一生之恥?!?/p>
“我自愿放棄與其相關(guān)的任何權(quán)利與義務(wù),故,我名下任何財產(chǎn),均與其無關(guān)?!?/p>
“放屁!這不可能!”
李大山猛地跳起來,面目猙獰,伸手就要去搶那份文件。
“是這個小賤人偽造的!死老太婆怎么可能不給我留錢!”
張律師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李先生請你放尊重!”這份遺囑經(jīng)過了最嚴格的公證程序,具有最高法律效力?!?/p>
“任何毀壞文件、質(zhì)疑公證的行為,都將承擔嚴重的法律后果!”
李大山被吼得一愣,縮回了手。
王翠花眼看硬搶不行,眼珠一轉(zhuǎn),“噗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一把抱住我的腿嚎啕大哭。
“小姑子??!我們不要錢了!我們認了!可我們現(xiàn)在身無分文,連回家的路費都沒了?!?/p>
“你不能看著你親哥活活餓死在城里?。∧憔桶l(fā)發(fā)善心,借我們點路費吧!”
她哭得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抱著我腿的手卻像鐵鉗一樣。
我看著她虛偽的表演,心中警鈴大作。
我正要抽回腿,李大山被親戚拉著往外走。
經(jīng)過我身邊時,他壓低了聲音,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
“你等著,我還有后手!我讓你連媽都認不成!”
李大山和王翠花真的消失了。
一連幾天,家里清靜得讓人心慌。
我拿出母親的日記本,上面有把小小的密碼鎖。
我試了幾個日子,都不對。
這天下午,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喂,是林溪婉女士嗎?”
對方聲音很官方,帶著點居高臨下。
“我是街道辦的王主任。關(guān)于你母親蘇晚琴的遺產(chǎn)糾紛,有必要進行一次當面調(diào)解?!?/p>
街道辦?調(diào)解?
我心里冷笑,這戲臺子搭得還真快。
“地址發(fā)我。”
掛斷電話,我立刻撥通張律師的手機。
既然他們想唱戲,我不介意當個砸場子的觀眾。
推開“調(diào)解室的”門,煙霧繚繞。
李大山翹著二郎腿,王翠花在一旁嗑著瓜子。
看見我,兩人臉上都露出得意的笑。
主位上,坐著一個陌生的老婦人。
頭發(fā)花白,稀疏地貼在頭皮上,滿臉的褶子深得能夾死蚊子。
那雙渾濁的眼睛里,透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精明和刻薄。
李大山掐媚地站起來,扶著她的胳膊。
“奶奶,她就是林溪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