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公司的會議室里，氣氛壓抑。
處罰通知靜靜地躺在會議桌的中央。
老板的臉黑得像鍋底，一言不發(fā)。
市旅游局也派了個姓劉的干事來，名為調解，實則施壓。
“小姜啊，別站著，坐?！眲⒏墒滦Σ[瞇的發(fā)話。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委屈?！?/p>
“我們做工作的，哪有不受委屈的呢？但是，我們要顧全大局嘛。”
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吹著熱氣：“游客是上帝，這句話雖然有點老，但理不糙?！?/p>
“現(xiàn)在這對夫妻，天天來我們局里鬧，女的哭，男的罵，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還說已經聯(lián)系了電視臺的民生節(jié)目，要曝光我們旅游市場混亂，導游為了私利坑害游客?！?/p>
“你想想，這新聞要是播出去了，影響多不好？”
“對你，對你們公司，對我們整個市的旅游形象，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p>
我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幾乎要掐出血來。
“劉干事，真相不是這樣的！是他們敲詐！他們偽造證據！”
“我們有電話錄音，可以證明是他們主動要求的大床房！我們不能向這種歪風邪氣低頭！”
“錄音？”劉干事嗤笑一聲，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小姜，你還是太年輕！現(xiàn)在網友相信的是他們直播里拿出來的微信截圖！你現(xiàn)在拿出個錄音，人家只會說那是你們公司合成的！誰信？”
“現(xiàn)在大家看到的，就是一個弱女子，因為導游的失誤，懷孕了，工作丟了。”
“人家有聊天記錄，有化驗單。你有什么？”
“你只有一張嘴。你說你沒拿回扣，誰信？！”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卻說不出一句話。
他身體前傾，聲音壓低了些。
“這樣吧，聽我一句勸。公司出面，你個人再承擔一部分，賠償他們一筆‘精神損失費’，兩萬塊，讓他們簽個和解協(xié)議，這事兒就算過去了?！?/p>
“花錢消災，懂嗎？這也是保護你，不然等媒體介入，你這導游就別想干了。”
公司的老板也終于開了口，語氣疲憊：“小姜，劉干事說的有道理。”
“公司不能因為你一個人的事，影響了整體的聲譽。這筆錢，公司幫你出一半，你自己承擔一半。盡快把事情了結掉?！?/p>
我看著他們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天衣無縫。
我明白了，他們要的不是真相，而是一個結果！
我只是一個被推出來平息事態(tài)的犧牲品！
我的清白，我的尊嚴，在他們眼里一文不值！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點希望的火苗，也徹底熄滅了。
下午，我再次見到了張偉和李娜。
他們坐在我對面，李娜泫然欲泣，張偉洋洋得意。
我面無表情地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里面裝著我剛從銀行取出來的一萬塊現(xiàn)金。
那是我剛準備寄回家給父母的錢。
我將信封推了過去，又拿起那打印好的道歉信，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張偉迅速收下錢，用手掂了掂厚度，滿意地笑了。
他看都沒看那封道歉信一眼，直接把錢揣進兜里，皮笑肉不笑。
“姜導，早這樣不就好了？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嘛?！?/p>
“你看，非要鬧到旅游局，大家臉上都不好看。錢呢，我們收下了，這事就算過去了?！?/p>
李娜這時也終于抬起了頭，她的眼淚早已干了，輕飄飄的補充：“是啊，姜導，讓你破費了?！?/p>
“以后可得長記性哦，別亂給客人安排房間了?！?/p>
我又是一陣氣血上涌。
“怎么，不服氣？”張偉見我沒反應，故意挑釁。
“不服氣你去告啊！你看法院是信你，還是信我們這些‘弱勢群體’？”
我緩緩地，扯出了一個笑容。
“不，我服氣?！蔽艺f，“我心服口服。”
我的反應讓他們有些錯愕。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一字一頓地說：“錢，你們拿了。協(xié)議，我也簽了。我祝你們，拿著這筆錢，過得‘好’?！?/p>
“這就對了，人還是得識時務?！?/p>
他們心滿意足地轉身離去。
我深吸一口氣。
從這一刻起，我決心讓他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