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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回到家,手機鈴聲就響個不停。
接通后,那邊是急促無比的聲音。
“寧姐,快來醫(yī)院!有急診!”
來不及考慮,我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醫(yī)院。
急癥部門坐著的婦人面色焦急,她懷中抱著一個臉燒得通紅的孩子。
而他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心跳卻逐漸減弱。
“哮喘!”我驚訝道。
這個年紀的孩子抵抗力弱,又是高燒又是哮喘,必須盡快安排治療。
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他對這個過敏!”
婦人看著我手上的藥,緊張地將孩子護在懷中。
我心中憂慮更甚。
腦中靈光一現(xiàn),我想起宋奕辰。
他治療幼兒的方法是整個醫(yī)院最為專業(yè)的!
“打宋醫(yī)生的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撥打的電話沒有任何反應。
孩子在婦女懷中逐漸趨于平靜,快要失去氣息。
我趕緊叫來幾個值夜班的醫(yī)生,囑咐著先給孩子降溫。
孩子爸爸的眼變得猩紅:“這么大個醫(yī)院,連個醫(yī)生都找不到?”
他的斥責怒罵聲,孩子母親的哭泣哽咽聲,沖破了我內(nèi)心最深處的防線。
我低下頭,誠懇地道歉:“對不起,孩子情況特殊,不能隨意治療?!?/p>
他咆哮著,寬大的手掌拍上我的肩膀,留下一個碩大的掌印。
我吃痛一聲,卻聽見他道:“找人?。‰y道要我眼睜睜看著我的孩子去死嗎!”
我的頭幾乎快要垂進地縫:“已經(jīng)在安排了,您稍等!我們的醫(yī)生......暫時還沒有來得及接電話?!?/p>
分鐘又轉了半圈。
宋奕辰終于接了電話,說明情況后,他趕到了醫(yī)院。
林妙茵跟在身后,一同進了手術室。
我在外等待,一晚上沒有合眼。
直到凌晨,手術室的燈才滅下。
孩子父母焦急地站在門口等待,看著床上昏睡過去的骨肉,眼淚滾滾流下。
他問著剛摘下口罩的宋奕辰:“醫(yī)生,我家孩子怎么樣?”
“命救回來了,”他嘆了口氣,一臉惋惜,“但以后要更加小心,不能再吹風受涼?!?/p>
和孩子父母說完話,他又回到手術室。
宋奕辰將睡眼惺忪的林妙茵抱出,進入了休息室。
從出手術室,他就沒給過我一個眼神。
我心中的酸澀,早就被疲憊代替。
強撐著身子站起,我走到孩子父母身側。
再度鞠躬:“抱歉,是我們醫(yī)院的問題......為了彌補,為您減免一些醫(yī)藥費怎么樣?”
休息室的門被打開,宋奕辰站在門口。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表情是難得的冷漠:
“寧護士,你知道再晚一刻,孩子就沒救了嗎!”
我震驚地抬起頭。
明明聯(lián)系不到的人是他,現(xiàn)在怎么好意思指責我?
但為了醫(yī)院的顏面,我沒有說話。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一定要積極找我!”
他聊下這句話便離開。
可擔憂了一夜,氣昏了頭的孩子父母,哪里能聽這樣的話?
“用不著你在這假惺惺!你要是早點聯(lián)系到宋醫(yī)生,我們樂樂又怎么會平白遭受這么多痛苦?”
孩子母親尖叫著推了一下我。
我后退一步,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實在是抱歉......”
“抱歉有什么用?”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
一陣天旋地轉,我竟被孩子父親推倒在地。
小腹重重磕在座椅上,一股窒息的痛感蔓延而上。
我只感到身下一陣溫熱,伸手卻摸到一手的鮮血。
想起近來身子的不適和反胃,我遲鈍地明白了。
我流產(chǎn)了。
強烈的委屈和痛意驅使下,我撥通了一個號碼。
“明天的晉升大會,給我安排一個角落的座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