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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楓立馬從休息室趕了過來。
“安琪,你瘋了?!”
“醫(yī)生又不是神仙,你媽死了你要怪在我頭上嗎?!”
我淡定回復:
“我沒怪你,只是不想跟你過了而已?!?/p>
肖楓擰著眉,強行壓下怒氣。
“你媽媽的手術(shù)我和蘭蘭都盡力了,我知道你一時間不能接受,但別拿離婚開玩笑好嗎?”
一旁的姜蘭蘭后知后覺地“啊”了一聲,呆呆指著自己的鼻尖。
“安姐姐,你不怪師父,不會是怪我吧?”
她的眼眶瞬間紅了,捂著臉蹲在地上。
“都是我不好,沒救活阿姨,是我的錯。”
“安姐姐,你要打要罵都沖著我來吧,別和師父離婚,師父是無辜的!”
肖楓急忙把她拉起來,怒斥道:
“出了這樣的事,蘭蘭本來心里壓力就大,你故意刺激她有意思嗎?”
“跟我鬧離婚?安琪你搞清楚點,你媽沒了,你爸歲數(shù)也大了,你以為你還是那個有父母撐腰的小姑娘嗎?!”
“你最好搞清楚,你以后能依仗的人,是我!不是你那半截身子都入土的爹媽!”
我靜靜看著他。
瞳孔里倒映著他的丑態(tài)。
“肖楓,你終于說出真心話了。”
“你看上我爸媽的錢,連吃帶拿這么多年,心里那可笑的自尊又開始作祟了?!?/p>
“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真挺瞧不上的。”
肖楓的臉瞬間漲的通紅。
姜蘭蘭更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眼珠子在我和肖楓之間來回瞟。
“離!趕緊離!”
肖楓狠狠抹了一把臉,雙眼猩紅。
“安琪,你有錢,你厲害!”
“你最好讓你爸永遠別生病,別到時候再想求著我給爸看病,門都沒有!”
他臨走前看了一眼婆婆的一塌糊涂的遺體。
不屑地打電話給火葬場。
“沒用的一攤爛肉,趕緊拉走,別浪費醫(yī)院的寶貴位置!”
我本想讓肖楓見他母親最后一面。
現(xiàn)在看來也沒必要了。
幾個小時后,火葬場給我打電話。
我去取了骨灰,給婆婆布置了靈堂,通知了肖楓和家人。
婆媳一場,也算仁至義盡。
我忙活半天,回到靈堂卻傻了眼。
婆婆的遺像上被潑滿了狗血,人臉上被粗暴地劃了個巨大的叉。
墨色的痕跡從額頭一路劈到下頜,橫貫雙眼。
本該擺放貢品的長桌,被擺滿了啤酒和薯片,音響莊重的誦經(jīng)聲也改為陰森的不和諧音律。
“哎呀,這樣才有氣氛嘛!”
姜蘭蘭笑著把骨灰盒被踢到一邊,骨灰撒了一地。
又拿著油漆筆,把靈牌位涂鴉得不成樣子。
我呆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這時,靈堂的門被推開。
肖楓大步走進來,目光掠過滿堂的混亂景象,沒有一絲震怒。
眼底甚至藏著幾分冷漠的笑意。
姜蘭蘭朝他擠擠眼睛,邀功似的跑過去。
“師父父,你說喪事別辦的太壓抑,我是不是布置得很有創(chuàng)意?”
肖楓走到遺像前,看著那張已被劃破得面目全非的臉。
完全沒認出那是婆婆的遺像。
他順手將畫框正了正,才滿意地點點頭。
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清晰:
“布置的不錯,一堆人在這哭哭啼啼有什么意思?!?/p>
“就該把場子點燃,熱熱鬧鬧的,這樣死的人,也不算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