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3
枯等到凌晨一點,付新航回來了,帶一身饕足過后的疲憊,迅速打起鼾。
又是那股惡心的味道,香水加草莓。
我厭惡走開,在客廳沙發(fā)徹夜未眠。
小時候,媽媽也常像這樣半夜獨坐。
爸爸在外面鶯鶯燕燕,媽媽守著“正宮”名分,守到心爛。
我那時就發(fā)誓:絕不嫁有錢人。
所以大學(xué)聯(lián)誼,別人介紹富二代,我連微信都不給。
獨獨看中了穿白T、背帆布包的付新航。
他不算帥得驚為天人,卻干凈得像剛曬過的床單,沒有別墅跑車,卻總能讓我眉眼彎彎。
戀愛五年,結(jié)婚兩年,他把我捧在手掌心。
我以為自己終于逃開了母親的劇本。
可原來,劇本只是換了布景。
一樁樁一件件,鐵證如山。
我再怎么痛,也必須清醒。是時候該割舍了。
付新航連我一夜未眠都沒發(fā)現(xiàn),“早餐呢老婆?”
我嘶啞開口:“沒做,不想做了?!?/p>
他“哦”了一聲,連停頓都沒有,拎起包就往外走。
鬼使神差地,我偷偷跟了出去。
他沒去地庫取車,而是步行走向3棟。
胃里絞痛,眼前陣陣發(fā)黑,我扶住墻,卻看見付新航停在同方向一間早餐店門口。
手機震動顯示他的名字,我躲進(jìn)大樹陰影里接起,
“老婆,我給你買了豆?jié){油條。來不及送進(jìn)家了,我掛門把手上,記得吃啊。”
他的聲音混著晨風(fēng),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我攥著手機,心里五味雜陳。
又等了十幾分鐘,那輛黑色奔馳才緩緩駛出地庫。
我這才注意到,車頭我和付新航的Q版黏土人偶不見了,如今被一排粉色草莓熊占據(jù)。
那輛車,還是我們的共同財產(chǎn),卻早已經(jīng)沒了我的位置。
副駕門一開,宋雅晴蹦蹦跳跳上車。
小區(qū)晨練的阿姨們笑著打趣,“小兩口真恩愛?!?/p>
我麻木地攔了一輛出租,“師傅,跟上前面那輛黑車?!?/p>
接下來的一天,我像把自己釘進(jìn)十字架。
看他們一起吃飯,一起下午茶,一起計劃周末約會。
也看他們偷偷出入樓梯轉(zhuǎn)角,無人的檔案室,甚至反鎖的母嬰室。
正要結(jié)束自虐離開,他們手挽手下班。
付新航不是997嗎?
......也對。
被偷走的時間,足夠他在外面另有一個家。
我下意識掏出手機,第一通。
宋雅晴搖著他胳膊,“去新開的日料店嘛,我想吃海膽。”
付新航掛掉我電話,聲音寵溺,“好,都聽你的?!?/p>
第二通。
“吃完回家看個電影,我買了新的投影儀?!?/p>
他啄一下她的唇,順手又掛掉。
第三通。
她勾著他的脖子,撒嬌到發(fā)膩,“今晚留下來別回去了,好不好?”
“乖,這個不行?!?/p>
他猶豫兩秒,可還是掛斷。
我的心像被冰封住,呼吸一下都要裂開了。
下一秒,付新航回?fù)苓^來。
“老婆,怎么了?剛才在忙。”
我?guī)缀跽也坏阶约旱穆曇?,“下班了嗎??/p>
“沒呢,奇葩女領(lǐng)導(dǎo)又拉我們加班?!?/p>
“幾點回?”
宋雅晴在旁邊故意哼唧,他慌忙捂住話筒,“晚點,你先睡。”
“跟誰加班?”
他呼吸一滯,“嘖”了一聲,帶著些惱羞成怒,
“什么跟誰?除了同事還能跟誰?”
電話嘟地掛斷。七年來,他第一次先掛我。
我沒惱,甚至笑了一下。
點開小紅書,搜索欄一個字一個字敲:
【意式牛排】
付新航表白那天,我第一次學(xué)做的菜。
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jié)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