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學生會招新，我想憑借我的成績和文筆，加入含金量最高的學術部。
陸清雅又把我叫去“談心”。“宋芮溪啊，你一個女孩子，長得漂漂亮亮的。
”“去學術部那種地方跟一群書呆子打交道多枯燥。”“還是去文藝部吧，跳跳舞搞搞晚會，
多適合你們，還能多認識點優(yōu)秀的男生?！蔽铱吹剑猩鷤兛梢宰杂蛇x擇任何部門，
沒人干涉，甚至陸清雅還會主動幫他們向部長推薦。而我們女生，
總被她用各種“為你好”的理由，“建議”去那些“適合女生”的后勤或文藝部門。
系里組織辯論賽，我從高中起就是校辯論隊的四辯，是絕對的主力。結果系隊選拔名單里，
根本沒有我的名字。我去問她，她理所當然地翻了個白眼。
“辯論需要極強的邏輯思維和攻擊性，那是男人的戰(zhàn)場?！薄澳銈兣先?，嘰嘰喳喳的，
情緒一激動就哭，像什么樣子？”“還是讓男生上場比較穩(wěn)妥，贏面大。
”我沒再和她爭辯一句。我只是把錄音筆里，她說的每一句話，都做了清晰的標注。
我爸說得對，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是聽不懂道理的。對付他們，只能用他們自己說過的話，
做過的事，來狠狠地抽他們的臉。5貧困助學金開始申請了，
這是真正能幫助到困難學生的一筆救命錢。我的室友葉思涵，是單親家庭，
母親常年臥病在床，是班里公認最需要幫助的學生。她把一沓厚厚的證明材料遞上去，
陸清雅接過來，用兩根手指嫌棄地捏著，翻來覆去地看。“你確定你家真的這么困難嗎？
”“可別是為了騙這點補助金，夸大其詞，撒謊可不是好孩子。
”她要求葉思涵提供各種匪夷所思的證明。包括但不限于鄰居簽字的“困難證明”，
以及她母親近一年的所有醫(yī)療消費清單。甚至，她還搞了一次突然的宿舍“家訪”，
美其名曰“關心同學生活”。她走進我們宿舍，直接走到葉思涵的床位前，
拿起她那雙已經(jīng)洗得發(fā)白的帆布鞋?！皢眩@鞋子看起來還挺干凈的嘛。
”她又拉開葉思涵的柜子，看到里面有一包薯片。“不是說家里困難嗎？還有閑錢吃零食啊？
”“葉思涵，我跟你說，女生花錢的地方多?！薄案獙W會節(jié)儉，別總想著靠國家，
要靠自己?！比~思涵被她說得滿臉通紅，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班長江景晨，腳上一雙限量款的AJ，也遞交了申請。陸清雅只看了兩眼，
就爽快地蓋了章，還當著所有人的面把申請表揚了起來。“大家看看，
江景晨同學雖然家庭條件一般，但從不自卑，積極向上?！薄斑@才是我們應該學習的榜樣！
”她甚至主動幫江景晨在學校圖書館里找了個最輕松的勤工儉學崗位，每天只需要坐著看門。
年底評選三好學生和優(yōu)秀干部，這是要記入檔案，跟隨一生的榮譽。陸清雅在班會上公開說，
毫不避諱。“今年的評優(yōu)名額，非常有限?！薄拔覀円獌?yōu)先考慮男同學，
特別是我們的男班委?！薄八麄兪前嗉壍闹餍墓?，未來的社會棟梁，壓力更大，
更需要這些榮譽的支撐?！蔽业木C合測評又是第一。但所有的榮譽證書都像長了眼睛一樣，
精準地繞著我和所有優(yōu)秀的女生走。我聽到陸清雅在辦公室里，
對那群得意洋洋的男班委說：“你們幾個要爭氣，給我們班爭光?！薄爸劣谀切┡?，
嘰嘰喳喳的，成不了大器，是指望不上的?！蔽覛獾弥苯酉肴フ覍W院的書記。
可我走到書記辦公室門口。卻看到陸清雅正滿臉笑容，
姿態(tài)親昵地挽著男書記的手臂從里面走出來?！巴鯐洠墙裉炀瓦@么說定了哦，
下次我再向您匯報工作?！蔽颐靼琢?，她在這里，有一張巨大的關系網(wǎng)。而這張網(wǎng)，
只為男性張開。6轉眼大三，學校開始組織各種就業(yè)指導講座和招聘會。在全專業(yè)的大會上，
陸清雅作為輔導員代表，上臺發(fā)言。她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種語重心長的，
仿佛看透了人生的語氣說：“學姐在這里，要奉勸各位女同學一句。
”“現(xiàn)在就業(yè)形勢多么嚴峻，大家心里要有數(shù)?！薄芭夜ぷ?，本來就難，
一定要認清現(xiàn)實，放低姿態(tài)，降低期望值?！薄罢覀€穩(wěn)定的工作?！薄氨热缋蠋?、銀行柜員，
或者考個公務員，安安穩(wěn)穩(wěn)的，比什么都強。”“別總想著去跟男生爭，爭不過的。
”然后她話鋒一轉，對著男生們，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激情澎湃?！暗牵?/p>
我們的男同學不一樣！”“男人，就要有野心，要去闖，去拼！”“整個天下，
都是你們的舞臺！”“你們是龍，就不能困在淺灘！”一場大型的秋季招聘會在體育館舉行，
國內(nèi)頂尖的幾家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都來了。陸清雅也像個花蝴蝶一樣在會場里穿梭。
我看到她主動拉著一個知名企業(yè)的HR，指著江景晨和顧修遠?！袄罱?jīng)理，
這是我們班最優(yōu)秀的兩個男生?！薄澳芰?，靠得住，絕對能為公司創(chuàng)造價值！
”而我們班一個編程能力極強的女生，想去那個展臺遞簡歷。剛走過去，
就被陸清雅不動聲色地攔住了?！鞍ィ?，那個崗位不招女生，你去那邊那個文職的看看，
更適合你。”我想應聘一家公司的技術研發(fā)崗，被她直接當著HR的面攔了下來?！八诬窍?，
你怎么又來了？”“都跟你說了，你一個女孩子，去搞什么技術？
”“天天跟一群男程序員打交道，加班熬夜的，多累啊?！薄奥犂蠋煹?，找個文職崗位，
輕松又體面，不好嗎？”HR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實習分配，
所有能學到真東西、有發(fā)展前景的崗位，都被她“推薦”給了男生。我們女生，
被分去了各種打印文件、端茶倒水的邊緣崗位。有女生當場提出質疑：“老師，這不公平，
我的績點比他高多了！”陸清雅立刻擺出“我是為你好”的姿態(tài)，痛心疾首。
“女孩子太要強，以后在婚戀市場上是要吃虧的！”“老師這是心疼你們，
為你們的將來著想，要現(xiàn)實一點！”我徹底放棄了通過她找實習的念頭。
我靠著自己過硬的專業(yè)能力，過五關斬六將，拿到了一家世界五百強企業(yè)的實習offer。
入職前，對方公司需要學校提供一份蓋章的推薦信。我看到陸清雅在我的推薦信上，
寫下了這樣一行評語：“該生性格較為敏感，情緒化，不善與人溝通。
”“團隊協(xié)作能力有待提高，不適合從事高強度、高壓力的工作?！币皇俏叶嗔袅藗€心眼，
讓人把推薦信拍照發(fā)我確認。我四年的努力，我的未來，就徹底毀在她這幾行字里了。
7大學里的戀愛，本是件很美好的事，你情我愿。但在陸清雅這里，也分三六九等，
核心標準只有一個：性別。我的室友蘇晚清交了個男朋友，是隔壁學院的才子。
兩人一起上自習，一起泡圖書館，是公認的模范情侶。陸清雅不知從哪聽說了，
立刻把蘇晚清叫去辦公室“喝茶”。板著臉，像審犯人一樣訓了半天?！疤K晚清！
你還知不知道羞恥？”“一個女孩子，天天跟男生混在一起，像什么樣子！
”“女生在大學期間，最重要的還是學習，要自尊自愛。
”“不要把心思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影響了名聲和前途，以后還怎么嫁人！
”幾乎是同一時間，學習委員顧修遠也談戀愛了，而且一個月?lián)Q一個。陸清雅在班會上，
卻笑呵呵地當眾調侃，語氣里滿是欣賞。“我們修遠也長大了嘛，有魅力，受女孩子歡迎，
是好事！”“年輕人，就應該多談談戀愛，擴大自己的社交圈嘛。
”她對女生的要求是“潔身自好，守身如玉，不然就是不檢點”。
對男生的鼓勵是“多交朋友，體驗人生，這是有魅力的表現(xiàn)”。有個女生因為被男朋友劈腿，
情緒崩潰，想找她開導一下。陸清雅一臉不耐煩，翻著白眼?！芭褪歉星橛檬?，
為這點小事要死要活的，能不能成熟點？”“一個男人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而一個男生因為追女孩不成來找她訴苦。她卻像個最溫柔的知心姐姐一樣，
耐心開導了一個多小時，又是遞紙巾又是倒熱水。最后還拍著他的肩膀說：“男人嘛，
何患無妻？”“是那個女孩沒眼光，你這么優(yōu)秀，將來有的是好姑娘排著隊等你挑。
”最讓我三觀震碎的是，在一次心理健康主題班會上，她竟然公然宣講她那套扭曲的價值觀。
“我們女生，要學會溫柔，學會體貼，要放低姿態(tài)，要學會服務男生，這是一種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