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京城都知道,我是謝無聲的命。他追了我十年,寵了我十年,哪怕謝老夫人以命相逼,
他還是堅持娶我進(jìn)門我被人嘲笑沒家世,他便上戰(zhàn)場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送我爵位我身重劇毒,
他三天三夜不敢睡覺,跪在藥師門口求解藥可就是這樣寵我入骨的謝無聲,
失憶后愛上了一個藥童那是他第17次為我采摘制作解藥所用的天山雪蓮時不慎墜落山崖,
回來時帶回來的一名藥童甚至要貶我為妾,
只為娶那個藥童為妻感受著自己被治療的每況愈下的身子,
以及謝無聲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記憶,我想,放手才是我們倆最好的結(jié)局。
1.“聽說你是我的妻子,不過你應(yīng)該也清楚我現(xiàn)在的狀況。
”“況且…柳柳是凌藥師唯一的孫女,你的身子還是凌藥師治好的,你要知道報恩!
”謝無聲拿著我們倆的婚書面無表情地和我強調(diào),希望我自己懂事,自請下堂。
我看向他拿在手里的婚書,這些年來,他從來都是把這婚書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不讓我看見半分。只因為我總愛和他斗氣,我們倆的第一份婚書就是被我撕掉的,
后來補辦的這份我只能在他喝醉炫耀的時候看到。如今為了娶凌柳柳為妻,他倒是拿出來了。
我撇撇嘴,心里發(fā)痛。見我想上前拿走那份婚書,謝無聲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幾步,
將婚書藏在了身后。我露出懷疑的表情:“怎么,謝小侯爺在擔(dān)心什么?
這婚書毀了不是正合了小侯爺?shù)囊?。”“不是…我又不記得你了?/p>
我哪有擔(dān)心……婚書放這里,記得保管好……”謝無聲把婚書輕放在桌上,轉(zhuǎn)身離去,
只是背影有些落寞.無助。明明是他背叛了我,怎么反而一副我辜負(fù)了他的模樣,
我更加疑惑,跟了上去?!昂顮?,您這樣騙夫人失憶,以夫人的性格怕是很難再原諒你了,
況且還有凌姑娘的存在……”“閉嘴——!可那又有什么辦法,
凌藥師給水悅治療的條件就是娶柳柳為妻。若是我不假裝失憶,玥兒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消失。
”“我不能失去玥兒!”我躲在暗處默默翻了個白眼,撿起腳邊的石子朝謝無聲扔過去。
謝無聲,你長嘴是用來干嘛的?2.謝無聲當(dāng)即就發(fā)現(xiàn)了我,苦笑著抱著我回了屋子。
一進(jìn)門,他便找了一節(jié)木棍拿給我,跪在我面前可憐兮兮地解釋這一切。最近正值多事之秋,
他的職位注定要參與進(jìn)去,而凌柳柳則是替代我最好的靶子,
況且我身子的毒還需要凌藥師來解。我抱著他,摸著他背上一道道的傷疤,
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肩膀上。“謝無聲你要是以后不干凈了,我絕對馬上離開!
”貶我為妾的第二天,凌柳柳就進(jìn)了門,一副正宮夫人的模樣喊我去請安。“姐姐,
新婦進(jìn)門頭一日,按規(guī)矩是要敬姐姐一杯茶的,
不過現(xiàn)在嘛……”“如今我才是這侯府的主母,姐姐既然不愿離開,自愿做了妾,
那這晨昏定省的規(guī)矩也該顛倒過來了。”“姐姐跪著向我敬茶吧,這樣也更有誠意一些!
”凌柳柳嘴角噙著笑,眼底卻一片冰寒,下巴微揚。我緩緩抬起眼,
視線掠過她那張得意洋洋的臉,投向屋內(nèi)半開著的雕花木窗。窗欞的陰影里,
一片玄色的衣角露了出來。心口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悶痛蔓延至全身。
謝無聲……他就站在那里……看著……一陣的氣血翻涌被我強行壓下,
我端著滾燙的茶一步步走向凌柳柳。每一步都像踩在了燒紅的炭火上,灼燒著我的尊嚴(yán)。
就在我起身的瞬間,變故陡生?!鞍パ?!”她發(fā)出一聲刻意拔高的驚呼,身體猛地向前一傾,
手肘不經(jīng)意地撞向我端著茶水的手腕。那杯盛滿了滾水的茶盞脫手而出,潑濺在我手背上。
劇痛!手背瞬間一片赤紅,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痛楚直沖天靈蓋。
謝無聲此刻再也忍不住,沖了進(jìn)來,不過他沖進(jìn)來是為了凌柳柳的那一聲驚呼?!傲?!
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宋明玥你做了什么把柳柳嚇成這般!
馬上回你的蔽玥軒面壁思過三個月,順帶抄幾本佛經(jīng)為柳柳祈福。
”臉上所有的痛楚.屈辱.憤怒,在抬頭看向謝無聲的瞬間消失殆盡,
只余下一抹笑容:“夫君覺得這茶……我敬得可好?”沒等他回答,我平靜地福了福身,
轉(zhuǎn)身離去,心中五味雜陳。3.我靠在冰冷的床頭,毫無睡意。手背腫得像個發(fā)亮的饅頭,
上面密布的水泡清晰可見。一聲極其輕微的“嗒”聲,打破了屋內(nèi)的寂靜。
窗子無聲無息地被推開一道縫隙,一個熟悉又陌生的黑色身影利落地翻了進(jìn)來。是謝無聲。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兩道沉甸甸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難以言喻的焦灼和痛苦。
白日里他躲在窗后的無聲目睹,手背傳來的刺痛,這一切快要把我淹沒,
我愈發(fā)用力地抓緊床單?!澳銇碜鍪裁矗俊薄矮h兒……再忍忍……靖王那已經(jīng)開始動手了,
很快……很快就好了?!闭f完,謝無聲毫無征兆地雙膝一彎,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叭??
”我猛地抬頭,聲音氣憤的變了調(diào)。月光下,他眼睛中的哀求與煎熬清晰可見,
我的目光下移,看見了他手上和我一般的紅腫與水泡?!叭粑夷芡h兒一同感受這痛楚,
我想玥兒心中也會好受一些,這也算是共苦了?!币娝麥喩砝仟N,還朝我挑眉笑著,
原本憂愁的心情也放下許多。這個傻子!以后怕不是要被人賣了還給人數(shù)錢,傻子謝無聲!
幫他上藥時,我在心里罵了無數(shù)遍?!矮h兒……以后我怕是不能常來這了,
凌藥師盯我盯得緊,至于凌柳柳……我也會想辦法不讓她來找你麻煩。”“你要吃的藥,
每個月我都會按時叫人送來……”我心頭一緊,面上不顯地點點頭,囑咐他照顧好自己。
也不知道謝無聲用了什么法子,凌柳柳接下來的幾個月還真沒出現(xiàn)在我面前過。
偶爾碰見我也沒說什么,皺皺眉就走了。不過關(guān)于謝無聲對她的寵溺,
在府上傳的是有頭有尾的,比起當(dāng)年追我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包下一整座酒樓只為慶祝她的第58次來葵水.只因凌柳柳隨口抱怨的一句“石子路硌腳”,
侯府上下便修了三天三夜的路,吵得整日不得安寧。
又因她的一句“琴聲悲悲切切的不吉利”,蔽玥軒十年來不曾間斷過的琴師被活活打死。
謝無聲甚至搜羅來了全城的名琴,“焦尾”.“綠綺”這些更是湮沒在火堆里。聽到這一切,
我緊趕慢趕的過來看到的只是無盡的大火,心里那根名叫“他只是在演戲”的弦徹底塌了。
我和謝無聲結(jié)緣于琴聲,他更是將與此相關(guān)的東西視若珍寶,
城中的眾人更是將家里有位琴師當(dāng)作是全家的光榮。
我遠(yuǎn)遠(yuǎn)地望著摟著凌柳柳肆意笑著的謝無聲,開始懷疑。謝無聲,
究竟是我從來沒有真正認(rèn)識過你,還是你變了……4.我再次枯坐在床邊開始等待,
只不過一個人也沒有等到。讓我沒想到的是,凌柳柳竟然恢復(fù)了每日的請安環(huán)節(jié),
捎來的還有一句:“無聲已經(jīng)同意了,宋姨娘明日還是早點來請安,
畢竟你身后……”身后已經(jīng)沒人了,我苦笑著自動補上了她的話。她像是找到某種樂趣一般,
請安成了她每日折磨我的必備戲碼,變著法子地在“規(guī)矩不周”上做文章。
我不過因病情嚴(yán)重,不能著地一日沒去請安,
謝無聲的訓(xùn)導(dǎo)就馬上傳來了:“宋明玥你能不能懂一點事!不過就每日過去請個安,
到你這反到成了難事?!薄盀榱私饽闵砩系亩荆疑砩蠜]有一處是好的。
今日……”“柳柳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是為了你好,教你一些禮儀,
以后也不會丟了我們侯府的臉。”柳柳?他叫的倒是親密,不過才一個月的時間……謝無聲,
你自己不覺得荒誕嗎?我身上的毒,凌藥師聲稱精心治療,可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每次發(fā)作時深入骨髓的陰寒和心臟時不時的絞痛,并未因解藥而緩解,
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謝無聲卻對凌藥師的解藥深信不疑,
他但凡有以前十分之一用心都能發(fā)現(xiàn)不對勁。不知道為何,我房屋外的侍從好像變多了,
每次請安凌柳柳也只是讓我在外面遠(yuǎn)遠(yuǎn)地跪著?!斑@凌夫人就是不一樣,
進(jìn)侯府也才兩三月的功夫,孩子都有了,是個有福氣的。”“誰說不是的,
前頭那個可是十幾年都沒懷上一個,老夫人沒少說……”隔壁屋內(nèi)細(xì)細(xì)碎碎的聲音傳過來,
談?wù)摰膬?nèi)容讓我如墜冰窟。凌柳柳懷孕了!“玥兒,此生我絕不負(fù)你!
”謝無聲從前的誓言還在我腦海里一遍遍回響著,“啪”的一聲,
手中的杯子竟被我硬生生捏碎了。但我絲毫不覺著痛,這痛還不及我心中痛的百分之一。
我倒是想離開這傷心之地,可院中的守衛(wèi)一日比一日多,
哪怕我身邊的丫鬟出去采買都會被嚴(yán)格審查?!八蚊鳙h你一個孤兒,離開我你能去哪!
不要鬧了!柳柳又不是你這種容不得人的人,乖一點才可愛?!薄案螞r,
我做這一切可都是為了你,柳柳也只不過是你的擋箭牌……”謝無聲被我最近的反抗引來,
只不過現(xiàn)在的他滿臉不耐煩?!爸x無聲!
你的意思是你在救我.保護(hù)我的過程中讓一個女人懷孕了,是嗎?”這段時間,
我只要想到他是在救我的過程中愛上了凌柳柳,我的心就像被刀在心中攪動一般痛。
5.經(jīng)過那次爭吵,我被謝無聲關(guān)在房間里,他不許任何人進(jìn)出這件屋子。
倒是凌柳柳幾次三番地想探進(jìn)來看看,不過都被攔下了,
大叫著留下幾句酸話:“女人在這個世道還是有孩子最重要,
聽說姐姐十幾年都沒懷上過一胎……”“無聲哥哥也說人生在世必須要有個孩子傳承香火,
姐姐手里的那幾十間鋪子反正最后也是要交到我兒子手里,不如先交給我保管。
”我和謝無聲十幾年沒個孩子是因為他謝無聲有病,而不是我不能生。
凌柳柳這胎孩子來得倒是奇怪。之前為了維護(hù)他的名聲,我從沒聲張過,
把沒孩子的過錯都攬在了我一個人的身上。我的身體越來越使不上勁,
經(jīng)常痛得整晚整晚睡不著覺。見我身體消瘦得不成人樣,面色也猶如厲鬼一般,
丫鬟想去請大夫,卻被謝無聲一句噎?。骸傲罱型?,周邊離不開大夫。
回去告訴宋明玥,別想耍什么逃跑的花招!”呵!據(jù)我所知,侯府上上下下一共幾百來人,
府上的大夫沒有十人但也差不了多少。我慢慢的只能半癱在床上,身體不能活動半分,
聽著外面吵吵鬧鬧的動靜,我猜應(yīng)該是謝無聲和凌柳柳的成婚禮吧,眼角劃過一道淚痕。
可惜我這副破敗的身子只能躺在這里……正當(dāng)我痛恨著,
謝無聲著急忙慌的闖了進(jìn)來:“玥兒,快跟我們一起走,叛軍打進(jìn)來了……”看見我的樣子,
他不禁皺著眉,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不敢認(rèn)地捂著了自己的眼睛。
“姐姐這樣我們也帶不走,不如把她埋進(jìn)土里,等叛軍走了我們再回來找姐姐。
”謝無聲對于凌柳柳的建議有些意動,向后退了幾步,眼睛里布滿血絲和掙扎。
我艱難地朝他搖頭,
拼盡最后的一絲力氣嘶喊:“我……我不要……被丟在……土里”他張張嘴,想說些什么,
卻被凌柳柳尖利的哭喊聲打斷:“夫君,我肚子疼!馬上就要來不及了,
這可是你唯一的孩子!”“埋!快埋!按照夫人說的做,快——!
”謝無聲一把抓住凌柳柳的手腕,不再看我,聲音嘶啞的命令侍衛(wèi)?!爸x無聲——!
”我看著他倉皇逃離的背影嘶喊,他踉蹌了一下,但沒有回頭。幾個侍衛(wèi)沖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