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潑水退婚天光未透，淅淅瀝瀝的雨敲著青石磚，寒意順著縫往里鉆。
鎮(zhèn)國公府那朱漆大門前，卻已堵了不少人。最扎眼的是正中那一道身影，月白錦袍濕透，
緊貼在身上，勾勒出幾分狼狽的瘦削，發(fā)髻微亂，水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滾落。
偏他一雙眼執(zhí)拗得很，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獸首銅環(huán)大門，仿佛要燒出兩個洞來。
「箏箏……你見我一面……我知道錯了......」聲音嘶啞，混在雨聲里，
幾乎聽不真切。是秦家的獨子，秦煜。昔日里京城最張揚的少年郎，此刻像條被遺棄的狗，
堵在未婚妻的門前苦苦哀求。周圍指指點點的議論聲低低嗡嗡。
「真是......誰能想到呢？幾個月前，這秦公子還是謝大小姐的心尖肉，
鎮(zhèn)國公府未來的乘龍快婿?！埂竾K，落毛的鳳凰不如雞。秦家倒了血霉，
聽說虧空的窟窿比天大，謝家這時候退婚，雖說不厚道，可誰愿意跳那火坑？」
「謝大小姐也真狠得下心，往日情分半點不顧......」「情分？值幾個錢？
謝家是皇商，講的是利！不過......里頭那位，近來手段確實厲害得嚇人，
秦家垮得這么快，未必沒她的手筆......」話音未落，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
開了道縫。所有目光瞬間聚焦。先出來的不是人，而是一雙纖纖玉手，捧著一個銅盆，
盆里冒著些許溫熱之氣。那手的主人是個眉眼伶俐的丫鬟，她看也沒看門外淋得透濕的秦煜，
手腕一翻——「嘩啦！」一盆溫水，不多不少，全潑在秦煜面前的石階上，
濺起的泥點子沾了他滿身。那水甚至還帶著點花瓣碎末和皂角清香，
顯然是主子剛用過的洗臉水。人群里一陣壓抑的驚呼。
秦煜被這突如其來的羞辱潑得懵了一瞬，臉上最后一點血色也褪得干干凈凈，嘴唇哆嗦著，
難以置信地抬頭。門內(nèi)，一道窈窕身影緩緩步出。謝流箏一身胭脂紅繡金遍地牡丹的常服，
云鬢梳理得一絲不茍，斜簪一支赤金點翠步搖，流蘇在她頰邊輕晃，
襯得那張臉明艷不可方物，卻也冷冽得如同浸了寒冰。她沒打傘，
自有仆婦趕緊撐起一頂二十四骨的油紙傘，嚴嚴實實遮在她頭頂，將那凄風(fēng)苦雨隔絕在外。
她居高臨下，看著臺階下狼狽不堪的舊日情人，眼神平靜無波，像看一塊攔路的石頭，
一灘礙眼的泥?！腹~箏......」秦煜眼中爆發(fā)出狂喜混合著哀求的光，掙扎著想上前，
「你肯見我了？我......」「秦公子?！怪x流箏開口，聲音清越，穿透雨幕，
不帶半分情緒，「淋雨淋壞了腦子，連人話都聽不明白了？」
秦煜所有的話都被堵死在喉嚨里。謝流箏微微偏頭，像是有些疑惑，
步搖的流蘇劃過一道冷光：「昨日我父親應(yīng)該已將退婚帖連同令尊早年立下的債務(wù)憑證，
一并送至貴府。白紙黑字，銀錢兩訖，婚約作廢。你我還有什么關(guān)系，
值得你在我謝家門前哭嚎，平白污了我的地界？」「不......不是的！箏箏，
那些都是家族之事，與我待你的心無關(guān)！」秦煜急切的辯白，混著雨水，聽起來可笑又可憐，
「我知道你生氣，氣我母親她偏愛表妹，
氣我有時糊涂......可我心里從來只有你一個！那些女人，
她們都不過是......」「都是你迫不得已，都是逢場作戲，都是別人硬塞的？」
謝流箏替他說完，唇角彎起一抹極淡的弧度，是毫不掩飾的嘲諷，「秦煜，
這話你自個兒信嗎？」她往前踱了一步，繡鞋鞋尖停在方才被潑濕的石階邊緣，
裙裾紋絲未動?！改隳莻€好表妹柳依依，柔弱不能自理，
離了你的『照顧』就能立刻香消玉殞？戶部侍郎家的庶女，賞花宴上『不小心』跌進你懷里，
你就非得把人接進府里『保全名節(jié)』？還有那個替你擋了一次馬車驚厥的賣唱女，
如今在你別院里錦衣玉食地供著？」謝流箏每說一樁，秦煜的臉色就灰敗一分。
這些他自以為遮掩得好的風(fēng)流債，原來她件件清楚?！概叮瑢α?，」謝流箏像是剛想起什么，
語氣輕慢，「前幾日在城外別莊替你打理事務(wù)的那位『能干』的管事姑娘，
聽說昨夜替你熬了一宿的參湯？真是辛苦?！骨仂厦偷靥ь^，眼中閃過震驚，
連這件事她都知道？！「箏箏，你聽我解釋，那是......」「不必解釋?！?/p>
謝流箏抬手，止住他的話。那手指白皙修長，指甲染著淡淡的鳳仙花汁，漂亮得緊，
也無情得緊。「你的心太大，能裝的人太多。我謝流箏心眼小，
只裝得下干干凈凈、獨一份的東西。既然你給不起，那便滾遠點?！顾D了頓，
目光在他濕透的衣袍上掃過，恍然道：「啊，莫非是秦家如今山窮水盡，
連頓飽飯都供不起你了，想著來我這兒演一番情深似海，盼我念著舊情，
用謝家的銀子幫你填那無底洞，順帶再接收你那一后院鶯鶯燕燕？」這話如同最鋒利的刀，
直捅心窩，剝掉了秦煜最后一塊遮羞布。他臉色由白轉(zhuǎn)青，渾身顫抖，不知是冷的還是氣的。
「謝流箏！你......你怎能如此刻薄寡恩！昔日情分......」「情分？」
謝流箏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輕笑出聲，那笑聲清脆，卻淬著冰渣子，「秦煜，
你我之間，哪來的情分？不過是一場始于算計，終于利益的交易。
如今你連最后那點利用價值都沒了，還跟我談情分？」她眼神倏地一冷，
所有偽裝的客氣瞬間剝落，只剩下赤裸裸的厭惡?！竸e再讓我重復(fù)。滾?！埂阜駝t，」
她目光掠過門前那群豎著耳朵聽熱鬧的閑人，聲音不高，卻清晰無比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我不介意讓大家都看看，秦家公子是如何像條癩皮狗一樣，被鎮(zhèn)國公府的護衛(wèi)打出去的?！?/p>
秦煜僵在原地，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只看到那襲胭脂紅的衣裙，艷麗灼目，也冰冷刺骨。
她看他那眼神，再無半分往日溫情，只有徹底的厭棄和蔑視。
幾個膀大腰圓的護衛(wèi)默不作聲地上前一步，手按在了腰間的棍棒上。圍觀的眾人噤若寒蟬，
看向謝流箏的目光里充滿了敬畏和驚懼。這謝家大小姐，自數(shù)月前一場大病后，
簡直是脫胎換骨，手段狠辣，心如鐵石。秦煜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
在那毫不留情的目光和虎視眈眈的護衛(wèi)逼視下，那點可憐的勇氣和指望徹底潰散。
他踉蹌著后退一步，險些摔倒在泥水里，最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猛地轉(zhuǎn)身，
跌跌撞撞地擠開人群，消失在茫茫雨幕中。謝流箏面無表情地看著那狼狽逃竄的背影消失，
眼神都沒有多動一下?！感〗?，風(fēng)大，回屋吧。」身旁的大丫鬟念巧低聲勸道。
謝流箏淡淡「嗯」了一聲，轉(zhuǎn)身欲回。就在這時，
一個穿著桃紅衫子、白色月華裙的身影突然從人群里沖了出來，聲音嬌柔急切：「流箏姐姐！
你何必如此絕情！秦哥哥他只是一時糊涂，他是真的知錯了！你們那么多年的感情，
難道就真比不上一點銀錢得失嗎？你可知他為了你，這幾日不吃不喝，
人都瘦脫了形......」來人是柳依依，秦煜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
此刻她小臉蒼白，眼圈泛紅，淚珠欲落不落，端的是一副我見猶憐、情深義重的模樣。
謝流箏腳步頓住，回身，目光落在柳依依身上，細細打量，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人。
柳依依被她看得心里發(fā)毛，卻還是強撐著表演：「姐姐，你就原諒秦哥哥這一次吧，
他......」「柳依依，」謝流箏打斷她，語氣平淡無奇，「你這般心疼他，
他淋雨跑了，你還不趕緊追上去送傘送溫暖？在我這兒演給誰看？」柳依依一噎，
淚珠掛在睫毛上，要掉不掉。謝流箏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
我忘了。如今秦家敗落，債臺高筑，你那位好姨母，秦夫人自身難保，
怕是再也拿不出多余的銀錢給你買這價值百金的云錦緞做衫子，
也供不起你頭上那支新得的赤金鑲珠蝴蝶簪了吧？」柳依依臉色唰地變了，
下意識抬手想去摸發(fā)簪，又強行忍住?！杆裕怪x流箏逼近一步，聲音壓低，
卻帶著洞穿一切的銳利，「你這般急切地想讓我回心轉(zhuǎn)意，是怕我徹底撒手不管，
斷了秦家的財路，連帶你也跟著失去這最后一個可以撈取好處的冤大頭，
往后只能回去過你那清貧日子，再也不能人前裝你的嬌弱小姐了？」
「你......你血口噴人！」柳依依尖聲反駁，氣得渾身發(fā)抖，
那副柔弱模樣再也維持不住?！甘遣皇茄趪娙?，你心里清楚?！怪x流箏失了興致，
懶得再跟她廢話，只冷冷丟下一句，「與其在這兒學(xué)那戲子做派，
不如想想往后沒了秦家這棵歪脖子樹，你怎么吊死自己?！拐f完，
再不看柳依依那青紅交錯的臉色，轉(zhuǎn)身，儀態(tài)萬方地邁過門檻。朱紅大門在她身后緩緩合攏，
將一切嘈雜、窺探和風(fēng)雨，都關(guān)在了外面。第二章商海初瀾門內(nèi)廊下，
心腹大丫鬟念巧遞上一個暖手的鎏金小手爐，低聲道：「小姐，為這等人生氣不值當。
賬房的幾位先生還等著您回話。」謝流箏接過手爐，暖意驅(qū)散了指尖最后一絲寒意。
她深吸一口氣，空氣中是鎮(zhèn)國公府特有的，檀香混合著書墨與金錢的沉穩(wěn)氣息?！干鷼?？」
她輕輕摩挲著手爐上精致的浮雕紋路，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譏誚，「他們也配？」
她抬步，沿著抄手游廊向內(nèi)院走去，裙裾拂過干凈得反光的地面，無聲無息。
只有她自己知道，幾個月前，真正的謝流箏，
那個被家族寵愛得有些天真、對未婚夫一往情深的謝流箏，
已經(jīng)在得知未婚夫與表妹私情、又被其他紅顏知己接連挑釁的氣怒攻心之下，香消玉殞。
再醒來時，內(nèi)里已經(jīng)換成了一個來自異世的靈魂。她接收了原主所有的記憶和情感，
自然也接收了那沉甸甸的痛楚與不甘。更讓她警醒的是，
她似乎窺見了一絲這個世界的「真相」——一本以她為悲慘原配，襯托男女主「真愛」
的狗血虐文。而那個柳依依，言行舉止間總透著一種知曉情節(jié)般的優(yōu)越感，
時不時在她面前暗示她將來會死得多么凄慘?？上?，她不是原主。虐文劇本？她撕了。
戀愛腦？她挖了。男人？呵，是錢不好花，還是事業(yè)不香？既然占了這身份，用了這身體，
那么謝流箏的人生，從此就由她來主宰。那些虧欠她的，算計她的，有一個算一個，
誰也別想跑。穿過垂花門，繞過影壁，賬房所在的外書房院落就在眼前。她的腳步沉穩(wěn)，
目光清明銳利。剛走到書房門口，便聽到里面?zhèn)鱽砺詭Ы棺频臓幷撀暋?/p>
「……這批南洋來的香料，市價一日三跌，我們囤積太多，若不盡快脫手，恐血本無歸！」
「可此時拋售，虧損巨大，如何向大小姐交代？」「但若繼續(xù)捂著，萬一跌得更狠……」
謝流箏推門而入。屋內(nèi)爭論聲戛然而止。幾位賬房先生和管事紛紛起身，
神色恭敬中帶著忐忑：「大小姐?！怪x流箏走到主位坐下，將手爐輕輕放在案上，
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賬冊和行情簡報?！赶懔系氖拢抑懒??！顾_口，聲音不大，
卻自帶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不急拋?！挂晃焕腺~房忍不住道：「大小姐，行情不妙，
各地商號都在低價拋售，我們……」「他們拋，是他們眼光短淺?！?/p>
謝流箏指尖點著簡報上的某一處，「南洋戰(zhàn)事將起，航線即將中斷的消息，是真的。現(xiàn)在跌，
是因為恐慌和大量現(xiàn)貨沖擊市場。但戰(zhàn)事一起，貨源一斷，現(xiàn)存這批香料就是奇貨。」
眾人面面相覷，將信將疑。戰(zhàn)爭的消息雖有傳聞，但誰敢斷定？「可是大小姐，
萬一戰(zhàn)事不起，或者持續(xù)時間不長……」「沒有萬一?！怪x流箏語氣篤定，「即便最快，
航線恢復(fù)也需三月。傳我的話，不僅不拋，暗中以現(xiàn)價七成，
吃進市面上所有別人拋售的現(xiàn)貨。資金若不夠，從我私庫支取?！顾а?，目光清亮銳利，
一一掃過在場眾人：「諸位，富貴險中求。謝家能屹立百年，靠的不是循規(guī)蹈矩，
而是該穩(wěn)時穩(wěn)，該狠時狠。此次，我便要賭這一把?！顾砩嫌蟹N不容置疑的氣勢，
那是過去那個只知風(fēng)花雪月的大大小姐絕不會有的果決和洞見。幾位老管事互相看了看，
最終齊齊躬身：「是！謹遵大小姐吩咐！」命令一條條發(fā)下去，
整個謝家的商業(yè)機器圍繞她的意志高效運轉(zhuǎn)起來。處理完香料危機，
又有管事匯報：「大小姐，城西那家綢緞莊，近來生意被新開的『云想閣』搶去大半，
他們東家……是秦公子的那位紅顏，蘇媚娘。她似乎得了秦公子暗中資助，價格壓得極低，
擺明了是針對我們?！埂柑K媚娘？」謝流箏挑眉，
記憶里閃過一個美艷妖嬈、抱著琵琶的身影。秦煜英雄救美救回來的那位?！甘?。
而且……她放話出來，說……說大小姐您徒有虛名，離了謝家什么都不是，論經(jīng)營之道，
給您提鞋都不配……」念巧聞言，氣得臉都紅了：「小姐！她算個什么東西！不過一個……」
謝流箏卻笑了，擺擺手打斷念巧：「跳梁小丑罷了。既然她想玩，那就陪她玩玩?！?/p>
她略一思忖，吩咐道：「去查查『云想閣』的貨源、賬目，還有那位蘇媚娘的底細。
秦煜如今自身難保，能給她多少支持？價格戰(zhàn)？謝家最不怕的就是價格戰(zhàn)。通知下去，
城西綢緞莊所有貨品，價格下調(diào)兩成。同時，將江南新貢的那批流光錦，拿出三成，
以抽獎彩頭的形式在店門口發(fā)售，每日限十匹?！构苁卵劬σ涣粒骸该畎?！大小姐！
下調(diào)價格穩(wěn)住客源，用稀缺的流光錦吸引人氣！那流光錦可是緊俏貨，有價無市！」「不止，
」謝流箏唇角彎起冷冽的弧度，「再去尋幾個手藝好的繡娘，專門承接修改衣裳的活計。
特別是從『云想閣』買的料子，但凡來我店修改，工費只收三成?！构苁孪仁且汇?，
隨即恍然大悟，幾乎要拍案叫絕！那蘇媚娘為了壓價，進的料子多是些次等貨或陳舊花樣，
謝家這一手，簡直是明晃晃地告訴所有人：云想閣的料子質(zhì)量差、樣式土，
買回去還得來找我們修改！殺人誅心！「奴才這就去辦！」管事興奮地領(lǐng)命而去。
謝流箏處理完這些，方才端起手邊的茶，輕輕吹了吹熱氣。窗外，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
一縷微光穿透云層。念巧看著她沉靜的側(cè)臉，忍不住小聲道：「小姐，您真是……太厲害了！
奴婢看那起子小人還怎么囂張！」謝流箏抿了口茶，眼睫微垂，
遮住眸底深處一絲極淡的冷嘲。厲害么？不過是死過一回，才看清有些人，有些事，
不值得半分心軟。她放下茶盞，指尖冰涼?！高@才剛開始。念巧，等著看吧，
好戲……還在后頭。」那些欠了她的，吃了她的，總要連本帶利，一一吐出來。一個，
都別想跑。第三章系統(tǒng)？廢了它！幾日過去，謝流箏雷厲風(fēng)行的手段初顯成效。
南洋戰(zhàn)事果然如她所料般爆發(fā)，航線中斷，香料價格一路飆升，
先前大量吃進的謝家賺得盆滿缽滿，那些匆忙拋售的商號悔青了腸子。
謝家上下對這位大小姐的敬畏之心又添十分。城西綢緞莊的生意也迅速回暖，
甚至比以往更紅火。物美價廉的貨品，稀缺的流光錦彩頭，再加上那「專改云想閣衣裳」
的招牌，簡直成了對「云想閣」的公開處刑。不過短短數(shù)日，「云想閣」便門可羅雀，
據(jù)說蘇媚娘氣得砸了好幾套茶具，又跑去秦煜那里哭訴，可惜如今的秦煜焦頭爛額，
哪里還顧得上她。這日，謝流箏正在書房查看各地送來的賬冊，念巧進來稟報：「小姐，
柳依依遞了帖子，想見您一面?！怪x流箏頭也沒抬：「不見。」「她說……有極其重要的事，
關(guān)乎您的……未來安危。」念巧遲疑道，「她還說，若您不見，必定后悔?！?/p>
謝流箏翻頁的手微微一頓，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未來安危？
這穿書女配終于忍不住要亮底牌了？「讓她進來?！共欢鄷r，柳依依被引了進來。幾日不見，
她似乎清減了些，穿著一身素凈的淡綠衣裙，更顯得弱不禁風(fēng)，只是那雙眼睛深處，
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急切和……若有似無的詭異光彩?！噶鞴~姐姐?！顾话?，
聲音依舊柔婉。「有話直說，我忙?！怪x流箏懶得看她表演，直接道。
柳依依似乎被她的冷淡噎了一下，隨即抬起眼，
眼神里帶著一種古怪的憐憫和優(yōu)越感：「姐姐近日手段頻出，
打壓得秦哥哥和蘇姐姐他們毫無還手之力，想必很是得意吧？」謝流箏不語，只靜靜看著她。
柳依依自顧自說下去，聲音壓低，帶著蠱惑般的意味：「可是姐姐，
你可知你這是在逆天而行？你可知你原本的命數(shù)該如何？你本該是秦哥哥明媒正娶的妻子，
雖中途有些許波折，但最終會苦盡甘來，與秦哥哥恩愛白首，享盡尊榮。
如今你強行改變命數(shù)，可知會引來何等可怕的后果？」她說著，上前一步，
眼中那詭異的光彩更盛：「系統(tǒng)已經(jīng)警示，若姐姐再執(zhí)迷不悟，恐有性命之危。
妹妹實在不忍看姐姐誤入歧途，今日特來提醒。只要姐姐肯回頭，助秦哥哥渡過此次難關(guān)，
系統(tǒng)或許可網(wǎng)開一面，保姐姐……」「系統(tǒng)？」謝流箏終于開口，打斷她的喋喋不休，
語氣里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柳依依見她似乎被吸引，心中一喜，
面上卻故作高深莫測：「不錯！此乃天機，本不該泄露。但姐姐非是凡人，妹妹便透露一二。
我身負『女主氣運系統(tǒng)』，知曉此界所有人命運軌跡。姐姐你原是重要女配，
你的存在本就是為了輔佐秦哥哥這位真龍?zhí)熳?，磨礪他與我的感情。你若順從命數(shù)，
自有你的好處，若一味違逆……」她拖長了語調(diào)，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謝流箏看著她那副「我手握劇本我高人一等」的蠢樣，差點沒笑出聲來。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