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贅婿頭痛欲裂,像是被灌了鉛,又像是被無數(shù)根針反復(fù)穿刺。李默猛地睜開眼,
映入眼簾的不是熟悉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古色古香卻明顯陳舊發(fā)暗的床幃,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廉價的熏香和……湯藥的苦澀味。陌生的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
兇猛地沖入他的腦海,撕扯著他的意識。片刻后,他捂著幾乎要炸開的腦袋坐起身,
冷汗浸透了單薄的里衣。他穿越了。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李默,
是安南城一個沒落商賈之家的獨子。父母半年前意外亡故,
留下的家產(chǎn)被族中叔伯以“代為保管”之名巧取豪奪殆盡。原身性子懦弱,體弱多病,
被欺負(fù)了也只會忍氣吞聲。而最離譜的是,三天前,原身竟被逼著入贅到了城西的蘇家!
蘇家是安南城有名的富戶,但招婿入贅的原因卻極不光彩——蘇家大小姐蘇婉據(jù)說身患怪疾,
容貌有損,且性情暴戾,接連克死了兩任未婚夫,無人敢娶。蘇家為了臉面和沖喜,
便用極其低廉的“聘禮”(幾乎是羞辱)和族中叔伯的威逼利誘,
將原身這個無依無靠的病秧子弄進(jìn)了門。記憶浮現(xiàn),這婆子是蘇家派來“照料”他的,姓王,
平日里克扣他的飯食,態(tài)度極其惡劣,原身沒少受她磋磨。王婆子見李默不動,
反而盯著她看,頓時叉腰罵道:“看什么看?還真當(dāng)自己是蘇家姑爺了?一個沖喜的玩意兒,
比那看門狗都不如!趕緊吃了,老娘還得去伺候主子呢!”若是原身,
此刻怕是早已唯唯諾諾地起身,忍著惡心去吃那餿飯了。但現(xiàn)在的李默,
眼神卻一點點冷了下來。前世受夠窩囊氣,這輩子重活一次,還特么是這種開局?還要忍?
去他媽的贅婿!去他媽的隱忍!主打的就是一個雞犬不寧!
就在王婆子不耐煩地伸手想來拽他時,李默動了。他猛地抓起桌上那碗餿飯,用盡全身力氣,
狠狠砸向了王婆子那張肥膩的臉!“啪!”黏糊糊、餿臭的飯粒糊了王婆子滿臉滿身,
她猝不及防,被砸得嗷一嗓子,踉蹌著后退兩步,驚呆了?!鞍 ?!你個殺千刀的小賤種!
你敢……”王婆子反應(yīng)過來,尖聲叫罵,張牙舞爪地就要撲上來。李默卻搶先一步站起,
雖然身體虛弱,但眼神卻兇戾得嚇人,他一把抄起旁邊那個沉甸甸的藥碗,作勢就要砸過去,
聲音嘶啞卻帶著一股狠勁:“肥豬!再嚎一句!再往前一步!
你看老子敢不敢用這碗給你腦袋開瓢!”“打狗還要看主人!你看蘇家會不會為你這老賤婢,
跟我這‘名義上的’姑爺計較!”王婆子被他那不要命的氣勢和話語震住了,
尤其是那句“打狗還要看主人”,更是戳中了她心底的怯懦。她敢欺負(fù)原身,
就是仗著蘇家沒人把他當(dāng)回事,可若真鬧出見血的事,蘇家為了臉面,
倒霉的肯定是她這個下人!她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看著李默手里那沉甸甸的瓷碗,
終究沒敢再上前,只是指著李默,色厲內(nèi)荏地罵道:“你…你反了天了!你給我等著!
我這就去告訴管家!告訴老夫人!”說完,竟不敢多留,罵罵咧咧地捂著臉上的污穢,
狼狽地跑了出去。李默喘著粗氣,放下藥碗,身體一陣發(fā)虛,靠在了桌邊。反擊的第一步,
算是邁出去了。雖然莽撞,但對付這種惡奴,就不能給她半點臉面。他看著窗外陌生的庭院,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蘇家?族叔?等著吧。好戲,才剛剛開場。
既然都嫌日子過得太安生,那他就幫大家找點刺激。從此以后,安南城怕是難有寧日了。
2 反擊序幕王婆子連滾帶爬地跑了,院子里暫時恢復(fù)了寂靜,
只有那股餿臭味還在空氣中頑固地彌漫。李默扶著桌子,劇烈地咳嗽起來,
這具身體實在太虛弱了。但他眼神里的火卻沒熄滅,反而越燒越旺。他打量這間偏房,
家具簡陋,布滿灰塵,比蘇家下人的房間還不如?!皨尩模_局一把爛牌,
也得打出王炸的效果?!彼艘豢冢_始翻箱倒柜。原身懦弱,但似乎還有點念想。
在一個破舊的木箱底層,他找到了幾件半新不舊但料子尚可的長衫(估計是父母留下的),
還有一個小巧的、毫不起眼的木盒子。打開一看,里面竟是幾塊散碎銀子和一小串銅錢!
記憶浮現(xiàn),這是原身藏了又藏,從族叔手指縫里摳出來,
準(zhǔn)備萬一被趕出蘇家時用來活命的最后依仗。“啟動資金有了。
”李默掂量著那點可憐的銀錢,眼神銳利,“第一件事,填飽肚子,治病。
”他換上一件稍顯體面的青色長衫,雖然空蕩蕩的顯得他更加瘦弱,
但至少看起來不像個叫花子了。他將銀錢揣入懷中,深吸一口氣,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房門,
走了出去。偏院果然荒涼,雜草叢生。兩個灑掃的粗使丫鬟看見他出來,先是愣了一下,
隨即交換了一個鄙夷的眼神,竊竊私語,顯然沒把他當(dāng)回事。李默目不斜視,
直接朝著記憶里蘇府側(cè)門的方向走去?!罢咀?!”一個略顯尖細(xì)的聲音響起。
一個穿著綢緞坎肩、管家模樣、留著兩撇老鼠須的中年男人攔在了前面,
身后跟著一臉得意、已經(jīng)擦干凈臉卻依舊顯得狼狽的王婆子?!袄钅?,你這是要去哪兒?。?/p>
”劉管家皮笑肉不笑,眼神輕蔑,“剛?cè)腴T沒幾天,就敢動手打嬤嬤了?蘇家的規(guī)矩,
你都學(xué)到狗肚子里去了?”王婆子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劉管家,您可要給我做主?。?/p>
這小賤種不但打人,還罵我是肥豬,罵蘇家……哎喲喂,那話我都學(xué)不出口喲!
”李默停下腳步,看著這兩人唱雙簧,臉上沒什么表情?!耙?guī)矩?”他輕輕咳嗽兩聲,
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冷意,“蘇家的規(guī)矩,就是讓下人給姑爺送餿飯冷藥,
盼著姑爺早點死?”劉管家臉色一沉:“休得胡言!那是王嬤嬤一時疏忽!”“疏忽?
”李默笑了,笑容里沒半點溫度,“行,就算她疏忽。那我問你,劉管家,我入贅蘇家,
是簽了死契的下人,還是你們蘇家明媒正娶(雖然是入贅)的姑爺?”劉管家被問得一噎,
梗著脖子道:“自然是姑爺!但這也不是你動手打人的理由!”“好!既然是姑爺!
”李默猛地提高聲音,雖然中氣不足,卻異常清晰,引得遠(yuǎn)處一些下人偷偷張望,
“那我每月例銀是多少?份例的吃穿用度是多少?我病了三日,可曾請過郎中?
可曾有人真心照料?”他一步步逼近劉管家,眼神銳利如刀:“這些你們統(tǒng)統(tǒng)沒有!
現(xiàn)在倒跟我談起規(guī)矩來了?蘇家的規(guī)矩,就是苛待女婿,縱奴行兇嗎?!
”“你……你血口噴人!”劉管家被問得啞口無言,臉色漲紅。
他沒想到這個一直唯唯諾諾的病秧子,今天竟像換了個人似的,言辭如此刁鉆犀利!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心里清楚。”李默冷冷道,“要不,我們現(xiàn)在就去街上,
找?guī)讉€路人評評理?或者,去衙門敲敲鼓,讓官老爺也聽聽,這安南城富戶蘇家,
是怎么‘厚待’沖喜入贅的女婿的?”一聽到“街上評理”和“衙門”,
劉管家和王婆子的臉色瞬間變了。蘇家最重臉面,這事要是鬧大了,
老夫人非得剝了他們的皮不可!“你……你敢!”劉管家色厲內(nèi)荏?!澳憧次腋也桓??
”李默直視著他,眼神里的光瘋狂又冷靜,“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我爛命一條,
死了你們還得給我收尸,惹一身騷。你們呢?在蘇家當(dāng)差當(dāng)膩了?”劉管家冷汗下來了。
他死死盯著李默,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這個人。最終,他咬了咬牙,
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姑爺言重了,言重了!都是誤會!是下人們疏忽了!
我這就安排人給您重新準(zhǔn)備飯食和湯藥!王婆子!還不給姑爺?shù)狼福 蓖跗抛由笛哿耍?/p>
但在劉管家殺人的目光下,只得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老奴……老奴錯了。
”李默哼了一聲,沒理她,直接看向劉管家:“飯食和湯藥就不必了,看著倒胃口。
把我的份例銀子支給我,我自己出去吃?!眲⒐芗要q豫了一下,
但看著李默那副“不給錢就鬧事”的架勢,只好忍痛對旁邊一個小廝道:“去,
支……支五百文給姑爺。”“五百文?”李默嗤笑,“打發(fā)叫花子?我記得入贅時,
族叔可是收了你蘇家五十兩‘聘禮’的。怎么,我一個月連一兩銀子的例錢都不值?
”劉管家臉皮抽搐,最終又讓小廝加了一塊約莫一兩的碎銀。李默接過銀錢,掂量了一下,
看也不看臉色鐵青的劉管家和王婆子,徑直朝著側(cè)門走去。這一次,再無人敢阻攔。
走出蘇家側(cè)門,站在略顯嘈雜的街道上,陽光有些刺眼。李默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氣,
雖然帶著古代市井特有的味道,卻讓他感覺無比舒暢。反擊第二步,成功。
雖然只是撕開了一個小口子,但意味著蘇家那套欺壓他的體系,并非鐵板一塊。
他摸了摸懷里的銀錢,目光掃過街邊的食肆和藥鋪。先吃飽,治病,
然后……他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冰冷的弧度。族叔那邊吞掉的家產(chǎn),蘇家給的羞辱,
都得連本帶利地討回來。這安南城,是該有點新鮮動靜了。揣著剛“訛”來的銀錢,
李默沒先去飯館,而是拐進(jìn)了街角一家看起來頗有些年頭的藥鋪——“濟(jì)世堂”。
坐堂的老郎中須發(fā)皆白,正瞇著眼給一個婦人診脈。李默也不急,安靜地站在一旁打量。
藥柜高聳,藥香濃郁,伙計在一旁認(rèn)真地?fù)v藥,氛圍倒有幾分靠譜。等那婦人抓了藥離開,
老郎中才抬眼看向李默,
目光在他過分瘦弱和蒼白的臉上停頓了一下:“小哥兒是抓藥還是看診?”“看診,也抓藥。
”李默坐下,伸出手腕,“勞煩老先生給看看,身子虛,染了風(fēng)寒,咳得厲害。
”老郎中三指搭脈,片刻后,眉頭微蹙:“小哥兒這身子……底子虧空得厲害,憂思過重,
又外感風(fēng)寒,氣血兩虧啊。若不好生調(diào)理,恐損根基?!崩钅闹辛巳唬?/p>
原身就是被這么拖死的。他點點頭:“請老先生開方子,用些見效快的藥。錢不是問題。
”他將那塊一兩的碎銀子放在桌上。老郎中看了他一眼,沒多問,提筆寫下一張方子,
又斟酌道:“老夫再加一味固本培元的參須,只是價錢……”“加?!崩钅敛华q豫。
抓好藥,花了將近八百文。李默提著幾包藥,這才感覺肚子餓得咕咕叫。
他找了家看起來干凈熱鬧的面攤,要了一大碗肉絲面,熱騰騰地連湯帶水吃下去,
額頭上冒出細(xì)汗,身體里才總算有了點暖意。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錢不能省。吃飽喝足,
他并沒立刻回那個令人窒息的蘇家偏院,而是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逛了起來。安南城還算繁華,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叫賣聲不絕于耳。他的目光掠過那些綢緞莊、糧店、酒樓,
最終落在了一間生意略顯冷清的……書坊上。“墨香書坊”。門面不大,
里面似乎兼賣一些文房四寶。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石火般竄入他的腦海。前世作為社畜,
別的本事沒有,信息轟炸、輿論造勢、搞點精神污染,那可是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的基本操作。
蘇家和族叔不是最要臉面嗎?那就從這方面下手!他整理了一下衣袍,邁步走進(jìn)了書坊。
書坊掌柜是個戴著瓜皮帽的中年文人,正無精打采地打著算盤,見有客來,
抬了抬眼:“公子要買書還是筆墨?”李默走到柜臺前,壓低聲音:“掌柜的,接活嗎?
”掌柜一愣:“什么活?”“印點東西。”李默從懷里掏出最后那點銅錢,
褪下手腕上一根原身母親留下的、看似普通實則細(xì)巧的銀鐲子(這是他最后的值錢東西了),
放在柜臺上,“印一些……故事?!闭乒窨粗y鐲子和銅錢,眼睛亮了一下,
但依舊謹(jǐn)慎:“公子要印什么故事?若是禁書,小店可不敢……”“不是禁書。
”李默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是些坊間趣談,家長里短的小故事。保證精彩,
保證……很多人愛看。”他湊近幾分,聲音更低:“就用那種最普通的毛邊紙,
字印得密一點,無妨。內(nèi)容嘛,我來說,你記下,找個字好的伙計,盡快雕版印出來,
先印他一百份?!闭乒竦谋凰雌鹆撕闷嫘?,加上銀錢動人心,便點了點頭,
取來了紙筆:“公子請講?!崩钅辶饲迳ぷ?,眼中閃過一絲惡作劇的光芒?!暗谝粋€故事,
就叫……《驚!富商蘇家招婿沖喜,竟是為了……》”他語速不快,但情節(jié)離奇,細(xì)節(jié)逼真,
將蘇家如何嫌棄女兒身有隱疾、性情暴戾,如何為了臉面和不可告人的目的,
威逼利誘坑騙落魄族人入贅,又如何在新婚之夜就將女婿丟去偏院自生自滅,
縱容惡仆欺主克扣用度……娓娓道來。他沒直接提蘇家族叔勾結(jié)的事,
但字里行間暗示蘇家與李家族親早有勾連,侵吞家產(chǎn),才導(dǎo)致原身無依無靠,被迫入贅。
故事真真假假,三分事實,七分演繹,極盡夸張煽動之能事,堪比后世地攤文學(xué)。
書坊掌柜聽得筆都停了,目瞪口呆,
額頭冒汗:“公…公子……這……這怕是……”“怕什么?”李默挑眉,
“故事里又沒指名道姓說是安南城蘇家,天下姓蘇的富戶多了去了。讀者自行對號入座,
與我們何干?再說了,這故事曲折離奇,悲情又刺激,保證好賣!掌柜的你不想賺點快錢?
”掌柜的咽了口唾沫,看著桌上的銀鐲子,一咬牙:“印!
”李默又連續(xù)口述了幾個“小故事”:《族親黑心吞產(chǎn),孤兒寡母血淚控訴!
》 《沖喜女婿的悲慘三日:餿飯冷藥,惡仆欺主!
》 《深宅秘聞:蘇家小姐的怪疾與兩任未婚夫之死》個個標(biāo)題勁爆,內(nèi)容狗血,
指向性明顯卻又留有余地。“盡快印,印好了,”李默吩咐道,“找些機(jī)靈的小乞丐,
給他們幾個銅板,讓他們在茶樓酒肆、集市路口,逢人便發(fā),見車就塞。
特別是蘇家府邸周圍,還有我那位好族叔李家附近,多發(fā)點。
”掌柜的此刻看李默的眼神已經(jīng)帶上了敬畏和一絲恐懼,連連點頭:“明白,明白!
”李默拿起藥包,走出書坊時,夕陽正好。他回頭看了一眼“墨香書坊”的招牌,
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再次揚起。蘇家,族叔。喜歡玩陰的是吧?喜歡仗勢欺人是吧?
喜歡要臉面是吧?那就讓你們嘗嘗,
來自另一個時代的、降維打擊式的——輿論風(fēng)暴和社會性死亡。第三步計劃,啟動。
3 輿論風(fēng)暴安南城這潭死水,是時候泛起點不一樣的浪花了。翌日清晨,
安南城如同往常一樣蘇醒,市井的喧囂漸漸彌漫開來。但今日的喧囂里,
卻混入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竊竊私語和嘩然之聲?!鞍?,你看了嗎?就那個……”茶樓里,
一個商販模樣的人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張粗糙的毛邊紙,遞給同伴。 同伴接過,才看幾行,
眼睛就瞪大了:“這……這上面寫的……難道是城西蘇家?” “噓!小點聲!你看這,
‘招婿沖喜’、‘縱仆欺主’、‘餿飯冷藥’……除了他們家,還能有誰?” “我的天!
這么離譜?那蘇家小姐當(dāng)真……” “誰知道呢!無風(fēng)不起浪啊!還有后面那幾張,
你看那個族親吞產(chǎn)的,是不是像李記布莊那個李老西?” “像!太像了!
沒想到他是這種人!吞了自己親兄弟的家產(chǎn),還把侄子往火坑里推!”集市口,
幾個婦人圍在一起,一邊挑揀著菜蔬,一邊興奮地交頭接耳。 “聽說了嗎?
蘇家那個新姑爺,差點被磋磨死!” “怪不得前幾日見蘇家下人抓藥,原來是給姑爺?shù)模?/p>
我還以為是給那位小姐的呢!” “嘖嘖,真是造孽??!有錢人家心都這么黑嗎?
” “還有那李家,平時看著人模狗樣的,竟干這種缺德事!死了怎么有臉見祖宗!
”幾個半大的孩子追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還有嗎還有嗎?再給我一張!
我去給我娘看!” 小乞丐把手里的最后幾張紙發(fā)完,拍拍手:“沒了沒了!想要明天趕早!
這故事可俏了!”墨香書坊門口,居然罕見地排起了小隊,都是來買“那種故事紙”的。
掌柜的又喜又怕,一邊收錢,一邊叮囑:“自己看就行,別外傳?。∵@都是瞎編的!
”紙片如同長了翅膀,
飛入茶樓、酒肆、店鋪、民居……甚至有幾張被風(fēng)吹到了蘇府和李家族叔李茂才家的大門口。
蘇府,內(nèi)堂?!班兀 币宦暣囗?,上好的青瓷茶盞被摔得粉碎。蘇老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
手里緊緊攥著一張毛邊紙,手指關(guān)節(jié)都捏白了:“查!給我去查!
是哪個殺千刀的敢如此污蔑我蘇家!!”她尖利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形。管家劉全跪在地上,
冷汗涔涔:“老夫人息怒!已經(jīng)派人去查了,是從墨香書坊流出來的,
但……但寫書的人匿了名,印書的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只說是個面生的年輕公子……”“廢物!”蘇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都是廢物!還有!
偏院那個小畜生!是不是他搞的鬼?!給我把他帶來!”很快,下人回報:“老夫人,
姑爺……一早就出去了,沒在院里。”“反了!真是反了!”蘇老夫人眼前發(fā)黑,幾乎暈厥,
“肯定是他在外面胡說八道!敗壞我蘇家門風(fēng)!去把他給我抓回來!家法伺候!”與此同時,
李記布莊后堂。族叔李茂才也看到了那張紙,他的臉色比蘇老夫人還要難看,
鐵青中透著煞白。紙上雖未直呼其名,但“族親”、“吞產(chǎn)”、“孤兒寡母”這些字眼,
像一根根針扎在他的臉上,火辣辣地疼。他今天一早出門,
就感覺街坊鄰居看他的眼神不對勁,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他經(jīng)營的布莊,
平時這個點早有熟客上門,今日卻冷冷清清!“爹!外面都在傳……”他的兒子,
一個油頭粉面的青年,慌慌張張地跑進(jìn)來,手里也拿著同樣的紙。“閉嘴!
”李茂才低吼一聲,一把奪過紙撕得粉碎,胸膛劇烈起伏,“是他!肯定是李默那個小畜生!
他竟然敢!他竟然敢!”他氣得在屋里來回踱步:“不行!不能讓他再胡說八道下去!
去蘇家!我得去找蘇老夫人!必須把這小畜生摁死!讓他永遠(yuǎn)閉嘴!
”而此刻的“罪魁禍?zhǔn)住崩钅?,正悠閑地坐在一家臨河的茶館二樓,點了壺最便宜的粗茶,
靠著窗,看著樓下街道上因為那些小報而引發(fā)的種種騷動。他看到人們交頭接耳,
看到有人憤慨,有人好奇,有人幸災(zāi)樂禍。
他看到蘇家的家丁氣急敗壞地出來驅(qū)散聚集議論的人群,卻反而坐實了傳聞。
效果比他預(yù)想的還要好。這個時代,娛樂匱乏,
這種帶著香艷、陰謀、豪門秘辛元素的狗血故事,傳播速度堪比病毒。尤其是,
它還半真半假,給了人們無限遐想和“對號入座”的空間。他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苦澀的茶水,
嘴角噙著一絲冷嘲。輿論的刀子已經(jīng)遞出去了,現(xiàn)在,該輪到正主們跳腳了。果然,沒多久,
他就看到族叔李茂才腳步匆匆、面色陰沉地朝著蘇府方向而去。“狗急跳墻了?”李默輕笑,
“正好,省得我一個個去找?!彼麑⒉桢X放在桌上,站起身,也慢悠悠地下了樓。
好戲的高潮,總要所有角色都到場,才夠精彩。蘇家,族叔。你們不是最看重臉面嗎?
我就把你們的臉皮撕下來,扔在地上,再讓全城的人踩上幾腳。這安南城的風(fēng),
終于刮起來了。而且,風(fēng)向似乎開始變了。李默不緊不慢地踱回蘇府。剛到那朱漆大門前,
就被兩個早就候著的、面色不善的家丁攔住了?!肮脿?,老夫人請您去一趟。
”家丁語氣生硬,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李默挑眉,意料之中。他理了理衣袍,
甚至對著門廊下那尊石獅子笑了笑,這才施施然跟著家丁往里走。一路上,
遇到的丫鬟仆役無不側(cè)目,眼神復(fù)雜,有好奇,有恐懼,也有幾分隱秘的快意。
那幾張小小的毛邊紙,顯然已經(jīng)將這深宅大院的死水?dāng)嚋喠恕淼絻?nèi)堂,
氣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來。蘇老夫人端坐主位,臉色鐵青,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手里死死攥著一串佛珠,指節(jié)泛白。管家劉全垂手站在一旁,眼神躲閃。而旁邊,
族叔李茂才正激動地?fù)]舞著手臂,唾沫橫飛:“……老夫人!您看看!
看看這小畜生干的好事!滿城風(fēng)雨,污言穢語!我李家的臉面,您蘇家的清譽,
都被他敗壞了!此等狼心狗肺之徒,若不嚴(yán)懲,天理難容!”他一見李默進(jìn)來,
更是如同見了殺父仇人,猛地沖過來,指著李默的鼻子罵道:“小畜生!你還敢回來!
那些混賬話是不是你傳出去的?!你竟敢如此污蔑長輩,詆毀蘇家!你安的什么心!
”李默輕松側(cè)身避開他噴濺的唾沫星子,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堂中,
對著蘇老夫人隨意拱了拱手:“老夫人找我?”這般輕慢的態(tài)度,更是火上澆油。
蘇老夫人猛地將佛珠拍在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李默!你可知罪!
”李默一臉茫然:“知罪?我何罪之有?昨日出門吃了碗面,抓了副藥,今日回來,
怎就成罪人了?”他目光掃過李茂才,“倒是族叔,您不在布莊打理生意,
跑來自家府上大呼小叫,指手畫腳,這又是什么規(guī)矩?
”李茂才氣得渾身發(fā)抖:“你……你還在裝傻!城里那些污穢傳言,難道不是你散布的?!
”“傳言?”李默做出思考的樣子,“哦,您是說那些故事???
我今天在茶館倒是聽人念了幾句,寫得挺精彩。怎么,族叔覺得那是在說您?
您……對號入座了?”“你!”李茂才被噎得差點背過氣去。蘇老夫人厲聲道:“李默!
休要狡辯!除了你,還有誰會如此怨恨蘇家,怨恨你族叔?你立刻出去,對外澄清,
說那些都是你胡言亂語,磕頭認(rèn)錯!否則,別怪我家法無情!”“澄清?認(rèn)錯?
”李默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環(huán)視這富麗堂皇卻冰冷壓抑的廳堂,聲音陡然拔高,
帶著一股豁出去的決絕:“我為什么要澄清?我哪句話說錯了?!”“我父母雙亡,
家產(chǎn)被族叔以保管之名吞沒,可有假?!” “我體弱多病,被逼入贅蘇家沖喜,可有假?!
” “我新婚之夜獨守空房,被棄偏院,三日來餿飯冷藥,惡仆欺主,可有假?!
” “劉管家!”他猛地看向劉全,“昨日那碗餿飯,那碗冷藥,是不是你讓王婆子送去的?
你敢對著祖宗牌位發(fā)誓說不是?!”劉管家臉色煞白,冷汗淋漓,支支吾吾不敢言語。
李默步步緊逼,目光如刀,掃過蘇老夫人和李茂才:“這些事實,樁樁件件,
哪件是我胡編亂造?你們做得,我說不得?你們既要這臉面,為何又做出這等不要臉面的事!
”“現(xiàn)在事情傳開了,知道丟人了?想起我是蘇家姑爺,想起我是李家子弟了?逼我入贅時,
侵吞家產(chǎn)時,縱奴行兇時,怎么不想想蘇李兩家的臉面!”他的聲音在內(nèi)堂回蕩,擲地有聲,
震得梁上的灰塵都似乎簌簌落下。外面的下人聽得心驚肉跳,卻又覺得無比解氣。
蘇老夫人被他連珠炮似的質(zhì)問堵得啞口無言,臉色由青轉(zhuǎn)白,由白轉(zhuǎn)紅,呼吸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