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薇將咖啡杯重重放在辦公桌上，黑褐色的液體濺出幾滴，在雪白的文件上留下刺眼的痕跡。
她皺眉抽出紙巾擦拭，耳邊還回蕩著總監(jiān)辦公室里傳來的談話聲。
"聽說新來的創(chuàng)意總監(jiān)今天入職？""據(jù)說是從總部空降過來的，才三十歲就管整個創(chuàng)意部。
""不知道沈薇怎么想，她不是一直等著這個位置嗎？"沈薇的手指微微發(fā)顫。三年了，
她連續(xù)拿下公司最佳員工，加班到凌晨是家常便飯，為的就是今年能升任創(chuàng)意總監(jiān)。而現(xiàn)在，
一個空降兵輕易奪走了她夢寐以求的職位。"沈策劃，總監(jiān)讓你去他辦公室。
"助理小張?zhí)筋^進來，眼神閃爍。沈薇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西裝領(lǐng)口，
昂首走向總監(jiān)辦公室。玻璃門后，除了熟悉的劉總監(jiān)，還站著一個高挑的背影。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沈薇的腳步猛然頓住。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西裝，
輪廓分明的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但那雙眼睛——沈薇絕不會認錯，
那雙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她大學時代的夢境里。"沈薇，來認識一下，
這是新任創(chuàng)意總監(jiān)程遠。"劉總監(jiān)熱情地介紹，"程總監(jiān)，這是我們公司的金牌策劃沈薇，
你們以后要密切合作了。"程遠伸出手，笑容恰到好處："久仰大名，沈策劃。
期待與你共事。"他的聲音比記憶中更加低沉，手掌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
沈薇卻如觸電般迅速收回手。七年了，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這個人。"你們認識？
"劉總監(jiān)敏銳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異樣。"不熟。"沈薇搶先回答，
聲音比她預想的還要冷硬，"大學校友而已。"程遠嘴角的笑意加深，卻未達眼底："是啊，
不熟。只是碰巧在同一所大學而已。"劉總監(jiān)似乎松了口氣："那太好了！
正好有個重要項目，國內(nèi)知名汽車品牌比稿，我想讓你們兩個一起負責。
沈薇對本地市場熟悉，程總監(jiān)有國際視野，完美組合。"沈薇的指甲陷入掌心。與程遠合作？
在她好不容易忘記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后？"我很榮幸。"程遠微微頷首，
目光卻鎖定在沈薇臉上，"相信我們會合作愉快。"沈薇勉強點頭，逃也似地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座位上，她灌下一大口已經(jīng)涼掉的咖啡，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住胸口的翻騰。
午休時間，沈薇借口不舒服提前離開公司。她需要時間思考，需要理清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電梯門即將關(guān)閉時，一只手突然伸進來攔住了它。程遠站在電梯外，西裝外套已經(jīng)脫下，
挽起的襯衫袖口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他踏入電梯，
狹小的空間里頓時充滿了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這么巧。"他說，
語氣輕松得仿佛他們真的是萍水相逢的舊識。沈薇向角落挪了一步："程總監(jiān)也提前下班？
""叫我程遠就好，像以前一樣。"他按下地下停車場的按鈕，"我送你回家吧，敘敘舊。
""不必了。"沈薇盯著電梯數(shù)字，"我們沒什么舊可敘。"程遠輕笑一聲："七年不見，
你還是這么倔強。"電梯到達一樓，沈薇快步走出，卻被程遠拉住了手腕。
他的手掌溫暖干燥，力道恰到好處地讓她無法掙脫。"明天上午十點，我辦公室，
討論比稿方案。"他的聲音忽然變得公事公辦，"別遲到，沈策劃。"沈薇甩開他的手，
頭也不回地走向大門。七年前那個雨夜，她也是這樣決絕地轉(zhuǎn)身離去，
留下程遠站在宿舍樓下，任憑雨水打濕他的白襯衫。第二天早晨，
沈薇比平時早了一小時到公司。她需要時間整理思緒，更需要提前準備好比稿方案，
不能給程遠任何挑剔的機會。推開創(chuàng)意部的大門，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程遠辦公室的燈已經(jīng)亮著。
透過半開的百葉窗，她看到程遠正專注地盯著電腦屏幕，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敲擊。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層金邊。沈薇別開視線，徑直走向自己的工位。
桌上放著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拿鐵，旁邊貼著一張便利貼："記得你以前喜歡加雙份糖漿。
——C"她的心跳漏了一拍。七年過去，他居然還記得這種細節(jié)。大學時，
她總是抱怨學?？Х鹊甑哪描F不夠甜，程遠就每次都偷偷給她加兩包糖。
沈薇將便利貼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卻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咖啡。甜度剛好。十點整，
沈薇抱著文件夾敲開程遠辦公室的門。他正在打電話，示意她稍等。
沈薇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掃視著這個空間——簡約現(xiàn)代的裝修風格，墻上掛著幾幅抽象畫，
書架上整齊排列著行業(yè)獎項和營銷類書籍。然后她的視線定格在程遠辦公桌的一角。
那里放著一個樸素的木質(zhì)相框，
照片上是——沈薇的呼吸停滯了——她和程遠在大學辯論賽后的合影。
那是他們唯一的一張合照，當時她剛加入辯論社，程遠是社長。程遠掛斷電話，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神色自若："懷舊而已。"沈薇的喉嚨發(fā)緊："為什么要留著它？
""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轍。"程遠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好了，談?wù)隆?/p>
我看過你的初步方案，很有想法，但缺乏亮點。"接下來的兩個小時里，
他們激烈地討論著方案細節(jié)。程遠的專業(yè)素養(yǎng)令沈薇驚訝，他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
提出的建議也極具創(chuàng)意。不知不覺中，沈薇忘記了最初的防備，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就這樣定了。"程遠最終拍板，"你負責市場調(diào)研和文案，我主攻創(chuàng)意方向。
周五前我要看到修改后的方案。"沈薇點頭，收拾文件準備離開。就在她轉(zhuǎn)身的瞬間，
程遠突然問道："當年為什么突然退社？為什么刪掉我所有聯(lián)系方式？"沈薇的背影僵住了。
那個秘密，她以為永遠不會有人知道的秘密。"都過去了。"她沒有回頭，
"現(xiàn)在我們是同事，僅此而已。"走出辦公室，沈薇靠在墻上，感覺雙腿發(fā)軟。
她永遠無法告訴程遠，當年是因為聽說他與副社長交往才選擇退出；更無法承認，
那場無疾而終的暗戀如何影響了她之后所有的感情觀。而現(xiàn)在，
命運將他們推回到彼此的生活中，
卻是在這樣一個尷尬的位置上——她是渴望升職的王牌策劃，他是空降奪走機會的總監(jiān)。
更諷刺的是，七年后，當他站在她面前，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依然存在。沈薇深吸一口氣，
走向自己的辦公桌。無論過去如何，現(xiàn)在她必須專注于眼前的工作。
這個比稿項目關(guān)系到她能否在公司站穩(wěn)腳跟，甚至可能影響她未來的職業(yè)發(fā)展。
而程遠——既是她的上司，又是她的競爭對手，還帶著那段她極力想忘記的過去。
她打開電腦，決心用專業(yè)能力證明自己。至于那些紛亂的情緒，她會像七年前一樣，
將它們深埋心底。比稿項目啟動后，沈薇幾乎將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市場調(diào)研中。
她花了三天時間整理出詳盡的數(shù)據(jù)分析，包括消費者畫像、競品策略和市場趨勢。
當她將厚厚一疊報告放在程遠桌上時，他只是快速翻閱了幾下，然后抬頭看她。
"數(shù)據(jù)很全面，但缺乏一個核心創(chuàng)意點。"程遠將報告合上，
"汽車廣告不能只靠數(shù)字說服客戶。"沈薇皺眉："數(shù)據(jù)是策略的基礎(chǔ)，沒有市場洞察，
創(chuàng)意只是空中樓閣。"程遠唇角微揚："那我們打個賭如何？如果我的創(chuàng)意方向被客戶采納，
你請我吃飯；如果你的數(shù)據(jù)報告更受青睞，我請你。"沈薇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賭約，
大學時他們也常為辯論題目打賭，輸?shù)娜艘垖Ψ胶饶滩琛?/p>
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像以前一樣？"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程遠的目光瞬間變得深邃，
他輕聲說："你還記得。"沈薇迅速恢復職業(yè)表情："只是工作上的賭約，程總監(jiān)別多想。
"程遠笑了笑，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而是拿起筆在白板上畫起來："我在想，
與其強調(diào)汽車的性能參數(shù)，不如塑造一種生活方式。讓消費者渴望成為駕駛這輛車的人，
而不僅僅是擁有這輛車。"沈薇看著他流暢地勾勒出一個廣告創(chuàng)意框架，
不得不承認他的想法確實出色。七年前，正是程遠在辯論場上的這種敏捷思維吸引了她。
如今，他的專業(yè)能力更加成熟，每一個創(chuàng)意點都直擊消費者心理。"我們可以結(jié)合。
"沈薇最終說道，"用我的數(shù)據(jù)支撐你的創(chuàng)意，這樣既有說服力，又有感染力。
"程遠挑眉："看來我們終于達成一致了，沈策劃。"比稿前一周，
整個團隊都進入了沖刺狀態(tài)。周五晚上九點，
辦公室只剩下沈薇和程遠還在修改最后的提案文件。"這部分3D渲染需要再調(diào)整，
車燈的光影不夠真實。"程遠指著屏幕說。沈薇揉了揉太陽穴："渲染團隊已經(jīng)下班了，
明天再改吧。""明天就是周末了，周一就要提案。"程遠看了看表，"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我再看看有沒有其他解決辦法。"沈薇搖頭："我留下來。這個項目對我很重要。
"程遠注視著她疲憊卻倔強的神情，忽然說："你一直這樣，寧可累垮自己也不愿示弱。
"沈薇沒有回應，只是繼續(xù)調(diào)整著PPT排版。窗外突然電閃雷鳴，夏季的暴雨傾盆而下，
敲打著玻璃窗。"看來要下很久。"程遠望著窗外，"我送你回去吧。"沈薇本想拒絕，
但疲憊感讓她點了頭。程遠的車是輛低調(diào)的黑色奧迪，內(nèi)飾整潔，車載香氛是淡淡的雪松味，
和他身上的氣息一樣。雨越下越大，能見度極低。在一個十字路口，
前方道路因積水嚴重被封，程遠不得不繞道。"看來得走城西那條路了，可能會多花點時間。
"他解釋道。沈薇靠在座椅上，不知不覺睡著了。等她醒來時，車停在她公寓樓下，
但雨勢太大，根本無法下車。"雨小點再走吧。"沈薇說，"要不要上來喝杯咖啡？
"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這個邀請有多曖昧，但程遠已經(jīng)點頭："好。"沈薇的公寓整潔簡約，
幾乎沒有多余的裝飾。程遠站在客廳，注意到書架上擺著幾個行業(yè)獎項，
卻沒有一張私人照片。"咖啡還是茶？"沈薇問，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穩(wěn)。"咖啡吧，
看來今晚還得工作。"程遠走近廚房吧臺，看著她熟練地操作咖啡機，"你一直一個人??？
"沈薇的手頓了頓："嗯，工作忙，沒時間考慮其他事。"程遠沉默了一會兒，
突然說："七年了，你從來沒想過聯(lián)系我嗎？"咖啡杯差點從沈薇手中滑落。
暴雨敲打著窗戶，雷聲轟鳴，仿佛回到了那個她決定離開的雨夜。
"當時...聽說你和林學姐在一起了。"沈薇終于說出埋藏多年的秘密，
"我不想打擾你們，所以退出了辯論社。"程遠的表情從驚訝變?yōu)榛腥淮笪颍?/p>
最后成了苦笑："所以這就是原因？因為一個謠言，你就消失了？""謠言？
""林學姐當時確實對我有好感，但我明確拒絕了她。"程遠直視沈薇的眼睛，"反倒是你，
突然退社、刪好友，我以為你討厭我。"沈薇感到一陣眩暈，多年的心結(jié)原來只是個誤會。
她想起當年躲在宿舍窗簾后，看著程遠在雨中等了她兩個小時，
而她因為自以為的"失戀"痛哭流涕。
"如果...如果我當時問清楚..."她的聲音幾乎聽不見。程遠向前一步，
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現(xiàn)在問也不晚。"周一的提案大獲成功，
客戶當場決定采用他們的方案。公司為此舉辦了慶功宴，
劉總監(jiān)拍著程遠的肩膀說："總部剛來電話，對你這次的表現(xiàn)非常滿意，
上海那邊有個更大的職位在等著你。"沈薇手中的香檳杯微微一顫。程遠要被調(diào)走了？
他們才剛剛解開誤會...慶功宴后，程遠在電梯口攔住了沈薇："聊聊？
"他們來到公司天臺，夜色中的城市燈火璀璨。程遠開門見山："上海的事，我今天才知道。
""這是個好機會，恭喜你。"沈薇努力保持專業(yè)微笑。"如果我拒絕呢？"程遠突然問。
沈薇愣住了："為什么拒絕？"程遠向前一步，
近得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氣："因為這里有更重要的理由。"沈薇的心跳加速，
但她后退了半步："你的職業(yè)生涯更重要，程遠。七年前我們因為誤會錯過，
現(xiàn)在不能再因為沖動做錯決定。""這不是沖動。"程遠認真地說，
"我申請調(diào)來這家分公司不是巧合，沈薇。半年前我在行業(yè)雜志上看到你的專訪，
才知道你在這里工作。"沈薇震驚地看著他："你是為了...找我？
"程遠點頭："我想知道當年為什么突然消失?，F(xiàn)在我知道了，而且我發(fā)現(xiàn)，
時間并沒有改變我的感覺。"一個月后，程遠還是去了上海，但這次沈薇沒有讓他獨自離開。
在機場，她遞給他一個信封。"這是什么？"程遠好奇地問。"我的辭職信。"沈薇微笑，
"上海奧美給了我offer，創(chuàng)意副總監(jiān)，下周入職。"程遠眼中閃過驚喜，
隨即又皺眉："你不需要為我...""不是為了你。"沈薇打斷他，"是為了我自己。
你讓我明白，職業(yè)和感情不一定要二選一。這次，我們一起面對新的開始，好嗎？
"程遠緊緊擁抱了她，在她耳邊輕聲說："這次別再突然消失了。"飛機起飛時，
沈薇望著窗外的云層，想起七年前那個在雨中離去的背影。這一次，
他們終于走向了同一個方向。
**《舊日重逢·上海續(xù)篇》**上海奧美辦公室的玻璃幕墻映照出沈薇緊繃的身影。
入職兩周，她依然不習慣這里快節(jié)奏的工作方式和直白的溝通風格。"沈副總監(jiān)，
Prada的提案方向客戶完全否定了，要求下周一前重做。
"助理小跑著遞來一份滿是紅筆批注的文件。沈薇翻開一看，心沉了下去。
她精心準備的傳統(tǒng)元素與現(xiàn)代風格融合的方案，被客戶批為"缺乏冒險精神"。"我知道了。
"她強作鎮(zhèn)定，卻在轉(zhuǎn)身時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程遠扶住她的肩膀，
西裝上帶著雨水的清新："聽說Prada那邊出了狀況？"沈薇下意識退后半步。
雖然他們現(xiàn)在是公開的情侶關(guān)系，但在辦公室她仍堅持保持專業(yè)距離："我能處理。
"程遠看穿她的倔強，壓低聲音："上?？蛻艉捅本╋L格不同，他們更傾向前衛(wèi)大膽的概念。
晚上我?guī)闳ヒ妭€人，對你有幫助。"沈薇握緊文件，那種熟悉的被挑戰(zhàn)感又回來了。
在北京，她是毋庸置疑的行業(yè)翹楚；在這里，
她卻像個新人一樣需要指導——尤其是來自程遠的指導。"我自己能搞定。
"她轉(zhuǎn)身前丟下一句，"別忘了，我也是憑實力得到這個職位的。"凌晨三點的公寓里，
沈薇面前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泛著冷光。茶幾上散落著十幾版廢棄的創(chuàng)意草圖，
咖啡杯已經(jīng)空了三次。浴室門打開，程遠擦著頭發(fā)走出來："還沒睡？
""Prada的新方案。"沈薇頭也不抬，"客戶總監(jiān)Mikael喜歡打敗性創(chuàng)意，
我在想是否應該完全放棄傳統(tǒng)文化元素。"程遠在她身旁坐下，
身上帶著沐浴后的溫熱氣息："我認識Mikael，
他去年在倫敦獲獎的作品其實是解構(gòu)了東方美學。"沈薇猛地轉(zhuǎn)頭："你怎么不早說？
""我剛拿到這個信息。"程遠點開手機里的郵件，"總部資料庫有他們團隊的作品集，
我申請了權(quán)限。"沈薇看著那些從未公開的案例，突然意識到程遠一直在默默關(guān)注她的困境。
但另一種情緒隨即涌上心頭——這讓她看起來像個需要救助的弱者。"謝謝，
但下次請先問過我。"她生硬地說，"我不希望別人覺得我靠關(guān)系獲取資源。
"程遠的手停在半空："我們是一個團隊，沈薇。""在職場上，我是你的下級。
"她關(guān)上電腦，"這不一樣。"臥室門關(guān)上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程遠望著茶幾上沈薇畫到一半的草圖——那其實是個絕妙的創(chuàng)意，只是她太疲憊了沒發(fā)現(xiàn)。
提案前一天的內(nèi)部評審會上，
沈薇自信滿滿地展示了她的新方案：將中國傳統(tǒng)金繕工藝與意大利文藝復興藝術(shù)并置，
詮釋"破碎與重生"的主題。會議室卻陷入尷尬的沉默。"太文藝了，不夠商業(yè)。
"創(chuàng)意總監(jiān)直言。"修復概念與Prada想傳達的未來感有沖突。"客戶總監(jiān)補充。
沈薇的手指在筆記本上收緊。這時程遠突然開口："我有個調(diào)整建議。
"他投影出自己的版本——保留金繕工藝的核心視覺，
但將其轉(zhuǎn)化為未來主義風格的電子裂紋效果，配賽博朋克風格的都市背景。
"既尊重傳統(tǒng)文化，又符合客戶的前衛(wèi)定位。"程遠總結(jié)道。同事們紛紛點頭贊許。
沈薇盯著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方案，胸口發(fā)緊。程遠不僅修改了她的核心理念，
還當眾展示了這個"改進版"。"我需要考慮一下。"她勉強維持著專業(yè)表情離開會議室。
沈薇在消防通道里深呼吸到第五次時，程遠推開了安全門。"你改了我的方案。
"她直接指控，聲音顫抖，"未經(jīng)我同意。"程遠皺眉："我只是提供建議，
最終決定權(quán)在你。""然后在評審會上搶先展示？讓所有人覺得我的原版不夠好？
"沈薇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爆發(fā)，"就像七年前辯論賽你總是總結(jié)陳詞一樣，
永遠要做那個力挽狂瀾的人！"程遠臉色變了："這和工作無關(guān)。客戶明天就要看方案了，
我們需要最好的版本。""我們'？"沈薇冷笑，"你從來不相信我能獨立完成重要項目，
對嗎？在北京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你太敏感了。"程遠脫口而出，隨即后悔。
沈薇的眼神瞬間冷卻："敏感？程遠，我花了七年時間證明自己不需要任何人。
現(xiàn)在你擅自修改我的方案，還怪我反應過度？"她推開安全門時，
程遠終于說出真相："Mikael昨晚私下告訴我他們?nèi)駽EO會參加這次提案！
你的原版太冒險了，我不敢賭你的職業(yè)聲譽！"沈薇站住了。
程遠繼續(xù)道："我寧愿你生我的氣，也不想看你當著集團高層的面被否定。"那晚，
沈薇沒有回他們的公寓。凌晨兩點，程遠在辦公室找到了她。沈薇面前攤著兩個版本的方案，
正在電腦上合成第三版?？吹匠踢h，她疲憊地說："我在嘗試融合兩個方案的優(yōu)點。
"程遠放下咖啡："對不起，我應該直接告訴你CEO參會的事。
"沈薇揉了揉眼睛："我也反應過度了。這些年我太習慣單打獨斗，
突然有人...關(guān)心我的職業(yè)風險，反而讓我恐慌。
"程遠蹲下來與她平視："我愛的正是你的獨立與才華。但愛也意味著可以互相依靠，
不是嗎？"沈薇看著他眼下的青黑，意識到他為這個項目同樣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