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宮外圍,一處僻靜的角落。
諸葛凌云換上了一身夜行衣,背著簡單的行囊,依照老鬼提供的地圖,潛入了皇宮。宮墻高聳,守衛(wèi)森嚴(yán),但在熟悉地形的“老鬼”提供的密道指引下,他有驚無險地避開了大部分巡邏的禁軍,來到了觀星臺附近。
觀星臺是一座古老的圓形建筑,氣勢恢宏。月色如水,灑在古老的石磚上,映照出斑駁的影子。他按照地圖所示,在觀星臺第三層的地磚上,找到了一個不起眼的機(jī)關(guān)。輕輕按下,一塊方形石板緩緩下沉,露出一條向下的石階。
石階兩側(cè)墻壁上嵌著發(fā)出微弱光芒的長明燈,照亮了通往地下的道路。諸葛凌云屏住呼吸,一步步向下走去。越往下,空氣越是潮濕,帶著一股陳腐的氣味。
地道盡頭,是一間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青銅幾案,幾案上放著一個造型奇特的星盤。石室的墻壁上,則刻滿了繁復(fù)的星象圖和難以辨認(rèn)的古老文字。
而在石室的最深處,有一個石臺,石臺上空無一物,只有一個凹槽,形狀與他手中的“諸葛”玉玨完全吻合。
諸葛凌云深吸一口氣,將兩半玉玨合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放入凹槽中。“咔噠”一聲輕響,玉玨與石臺完美契合。緊接著,石臺緩緩下沉,露出了下面的一個暗格。
暗格中,靜靜地躺著一卷泛黃的絹帛。
諸葛凌云顫抖著手展開絹帛,只見上面用朱砂繪制著一行行他從未見過的古老星圖,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小字注釋。他努力辨認(rèn)著,結(jié)合自己現(xiàn)代所學(xué)的天文知識,漸漸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這卷絹帛,竟然是一部失傳已久的大昭皇家秘傳星占之書!書中不僅記載了大昭歷代帝王的天命星象,更預(yù)言了未來數(shù)百年的國運(yùn)變遷。其中一頁,用醒目的紅色標(biāo)注著:
“血月現(xiàn)世之日,七星連珠之時,天命易主,國祚將終。唯有真龍血脈,方能撥亂反正,重塑乾坤?!?/p>
而根據(jù)絹帛上的推算,下一次“血月現(xiàn)世,七星連珠”的奇異天象,恰好就在元和二十三年的中秋之夜!
這與史書記載的先帝暴斃、太子登基的時間,竟然完全吻合!
諸葛凌云猛地想起蘇清棠曾說過,她的父親當(dāng)年驗(yàn)尸時,發(fā)現(xiàn)顧伯年尸體上除了刀傷,還有中毒的跡象。難道……顧伯年并非死于刀劍,而是知道了這個驚天秘密后,被人在中秋夜的血月之下,用某種秘法毒殺?
就在這時,石室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出來吧,諸葛公子,別藏了。”一個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
諸葛凌云心中一凜,握緊了手中的絹帛,緩緩轉(zhuǎn)過身。
石室的入口處,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著明黃色龍袍的年輕男子。他面容俊朗,眉宇間帶著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沉穩(wěn)與威嚴(yán),正是當(dāng)今天子——太子趙恒。此刻,他手中把玩著一枚通體碧綠的玉扳指,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是你?!”諸葛凌云又驚又怒,“是你殺了顧大人?還有蘇姑娘的父親?”
趙恒輕輕嘆了口氣,緩步走進(jìn)石室:“顧伯年……他太固執(zhí)了。朕也是迫不得已。二十年前,七星案爆發(fā),先帝震怒,下令徹查。當(dāng)時還是太子的父皇,便將此案交給了顧伯年。顧伯年查來查去,竟?fàn)砍兜搅顺卸辔恢爻?,甚至……還隱隱指向了父皇龍體不適的根源?!?/p>
“父皇身體一向康健,怎么會……”諸葛凌云不解。
“呵,”趙恒冷笑一聲,“那是自然不能讓人知道的。先帝晚年龍體每況愈下,太醫(yī)診治不出所以然,卻被顧伯年查到,可能與先帝常年服用丹藥有關(guān)。那些丹藥,是先帝信任的一位方士所煉,據(jù)說能延年益壽。但如果長期服用,便會慢性中毒,損及根本。”
“所以,你就殺人滅口,掩蓋真相?”
“朕是為了大昭的穩(wěn)定!”趙恒的聲音陡然提高,眼中閃過一絲厲色,“試想,若天下人皆知他們的圣君是被丹藥毒殺的,若他們知道皇室隱藏著如此不堪的秘密,那大昭會變成什么樣子?朕當(dāng)時年幼,剛剛被立為太子,朝中勢力錯綜復(fù)雜,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
“所以,你就嫁禍給所謂的‘血月余孽’,屠戮顧家滿門?”
“顧伯年頑固不化,即便朕承諾保他性命,他也執(zhí)意要將秘密公之于眾?!壁w恒眼中閃過一絲痛楚,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冰冷,“他的死,是自找的。至于蘇院判……他驗(yàn)尸時發(fā)現(xiàn)了顧伯年中毒的蛛絲馬跡,還藏匿了半塊玉玨。朕念在他曾有功于社稷,本想網(wǎng)開一面,留他一條性命??上В麉s不知好歹,竟將線索透露給了他的女兒,還讓她暗中追查。為了以絕后患,也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朕只能……”
“你真是卑鄙無恥!”諸葛凌云氣得渾身發(fā)抖。
“卑鄙?或許吧。”趙恒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不過,朕不得不承認(rèn),你確實(shí)很像你的父親。當(dāng)年,你父親諸葛彥,也是這般迂腐固執(zhí),不肯與大昭合作,最終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p>
諸葛凌云如遭雷擊,呆立當(dāng)場:“你……你認(rèn)識我父親?”
“當(dāng)然。”趙恒從懷中取出一塊與諸葛凌云玉佩相似的配飾,只是顏色不同,上面刻著一個“靖”字,“這是當(dāng)年朕與你父親在漠北戰(zhàn)場并肩作戰(zhàn)時,他贈予朕的信物。你父親是個英雄,只可惜……生不逢時?!?/p>
“那我的母親呢?她怎么樣了?”
“你母親……”趙恒的眼神復(fù)雜起來,“她是個奇女子,為了保護(hù)你,不惜犧牲自己。當(dāng)年,朕派人追殺你們父子,你父親將尚在襁褓中的你托付給忠心的部下,讓他們帶著你遠(yuǎn)走高飛,自己則引開了追兵,最終戰(zhàn)死沙場。而你的母親……她后來被朕接入宮中,不久后便郁郁而終了?!?/p>
諸葛凌云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淚水奪眶而出。父親戰(zhàn)死,母親抑郁而終……這些他從未知曉的慘痛往事,竟是眼前這位萬人敬仰的皇帝一手造成!
“你騙我!你根本不是什么太子!”諸葛凌云怒吼道,“你到底是誰?!”
趙恒臉上的溫和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陰鷙而瘋狂的神色。他緩緩摘下頭上的冠冕,露出一頭詭異的銀色長發(fā)。
“諸葛凌云,你仔細(xì)看看朕是誰!”趙恒的聲音變得尖細(xì)而陌生,“朕,才是真正的諸葛彥!”
“你……你說什么?你才是我父親?”諸葛凌云徹底懵了,以為自己聽錯了。
“不錯!”銀發(fā)男子——自稱諸葛彥的男人,眼中閃爍著復(fù)雜的光芒,既有痛苦,也有瘋狂,“當(dāng)年,我與先太子趙恒一同在漠北征戰(zhàn)。在一次意外中,我身受重傷,瀕死之際,被他救下。但他并未救我,而是……將他自己的靈魂,用一種古老的秘術(shù),植入了我的身體!而我真正的靈魂,則被他封印了起來。”
“不可能!這太荒謬了!”諸葛凌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shí)。
“沒什么不可能的!”諸葛彥(或者說,占據(jù)著諸葛彥身體的趙恒)厲聲道,“趙恒想要長生,想要權(quán)力,他不想死!他查遍了古籍,終于尋到了這‘奪舍秘術(shù)’的邪法。他殺了我之后,用秘法毀掉了我的容貌,改變了一些記憶,讓我以為自己就是他,讓他以我的身份,繼承了皇位!”
“那我父親……”
“你父親諸葛彥,就是被趙恒用這種歹毒的手段殺死的!他奪走了我的身體,也奪走了我大昭的一切!”諸葛彥的聲音充滿了刻骨的仇恨,“而我真正的靈魂,被他用禁術(shù)封印在了這具身體的最深處,沉睡了整整十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