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還沒有醒嗎?”序燃望著躺在貓窩里的卷卷,它的四個爪子慵懶的抻著,將白白的肚皮露在外面,看的序燃手上拿著貓糧袋子的手一頓。
墻上的日歷被風(fēng)吹起一角,上面赫然寫著二零一五年六月十三日。
他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的卷卷和江皓簡直是個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尤其是他們骨子里的那股子慵懶勁和那副皇家貴族的范,完美詮釋什么叫做貓隨主人。
主人和貓都是他的大爺他的祖宗,都要他去伺候……
“哥,你看見我的刮胡刀了嗎?”江皓推開廁所的門,嘴里叼著牙刷,穿著黑色短褲半裸著上身朝著序燃問道。
江皓嘴里的牙膏泡沫還沒有沖掉流的嘴唇邊都是,配合著他青春期長的小胡子,十五六歲的他盡顯邋遢。
“在廁所上面柜子的第三個抽屜里?!毙蛉贾皇堑钠沉私┮谎?,然后將手中裝著皇族貓糧的袋子抖了抖,貓糧在袋子里翻滾一圈最終夾雜著蛋黃絲凍干倒進了碗里。
卷卷聽到放糧的聲音后優(yōu)雅的起身,聞了聞又跑開了……
“不吃?”序燃看著卷卷離去的背影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他記得他給卷卷買的可是最好的貓糧,一袋子貓糧就頂他大半個月的零花錢,按理說不能不吃???
序燃拿起貓糧袋子瞅了瞅,上面清晰的寫著皇家貴族至尊貓糧,百分之百純添加,十九拼營養(yǎng)又均衡,不健康但美味。
“TM的這也不吃那也不吃,老子都快養(yǎng)不起你了卷卷!”序燃將貓糧袋子重重的摔0地上,生無可戀的看著正在舔毛的卷卷。
“哥,那個新牙刷呢?”廁所里江皓又探著腦袋問道,序燃只感覺頭大實在是頭太大了,他煩躁的揉了揉腦袋說“在你右手邊的那個小盒子里,牙刷都看到你了你沒看到他!”
可讓他沒想到的緊接著是一大長串的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哥,洗面奶!”
“那不就在你面前的洗漱杯里嗎?”
“哥……”序燃整個人生無可戀的癱在沙發(fā)上,姿勢是個大字,不過這個大他更覺得是頭大的意思。
“哥哥哥哥哥哥的,江皓你他媽的要下蛋啊,你自己的東西能不能自己放好!”生活讓序燃逐漸的變成一個啰哩八嗦的哥哥形象,不僅嘴碎形象還不太好。
可他想嗎?他不想,要不老天爺你還是下九十九道天雷劈死我吧,俺不想活嘞!
“小燃不許對弟弟這樣講話!”序程從書房走出來,一只手拿著報紙,另一只手泡著小茶水。
序燃OS:老登生活還挺滋潤,你還喝上小茶葉了?
開個玩笑其實是作者心里這么想的。
“哥你快好好聽聽,爸都說了不能對弟弟這么說話!略略略略!”江皓扶著廁所門對著序燃做著鬼臉。
“啊啊啊啊啊啊——,爸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這個家我真是一天都帶不下了!”序燃瞅著江皓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真想沖過去狠狠地胖揍他一頓,可惜序程在他現(xiàn)在不能。
“好了,小皓你也是的整天丟三落四的,你自己的東西能不能自己經(jīng)管好,別讓人替你找。”楊華云從廚房走來,端著兩盤她拿手的特色小炒,一臉嚴肅的批評教育道。
“就是就是,媽說得對,你看你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是我給你收拾的,這么大的人好不嫌丟人。”序燃趁機懟了江皓兩句。
“誰叫我有個好哥哥呢?是吧哥!”江皓走過來一只手靠在序燃的肩膀上,拿起桌子上的牛奶抿了一口,語氣帶著幾分恃寵而驕。
“你哥哥再好也不能跟你一輩子,你將來要是長大了娶老婆了,還能把你哥帶上啊一起過啊?!睏钊A云捏了捏江皓的鼻子,繼續(xù)教育道,身旁序燃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見縫插針的附和著?!熬褪蔷褪恰!?/p>
“所以嘛我要趁哥哥還在我身邊,多麻煩哥哥一點?!苯暮蟊仇ぶ?,兩只手勾著序燃的脖子很親昵。
“你這小子我看你又是皮癢了,我說一句你頂一句,你看我今天不好好打你一頓?!睏钊A云一連被懟說著就想要拿起掃帚去打江皓,江皓見此一個閃身躲在序程的身后“爸爸救我!”
“華云啊這不孩子今天中考嘛,先放過他一馬,等考完再打!”身前的序程趕忙護住江皓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勸道。
“?。俊?/p>
“別啊了,考試好好考遇到不會的就先空一空別死磕,也別像你哥一樣全不會最后磕睡著了,總之千萬要好好考,也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p>
“六百六十六……”
……
中考的考場外人山人海,考場外三個人在原地焦急的等著。
“媽你這個叉開的未免太高了吧”序燃望著楊華云穿著紅色的高開叉旗袍的樣子,她站在這眾堆家長里格外顯眼,那叉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穿的是坎肩呢,里面還套了個牛仔褲,走起路來像披風(fēng)似的
“你懂什么小子這叫做潮流,俗話說得好叉開的越高餅餅考的越好?!睏铥惾A扭頭敲了敲序燃的腦袋。
“餅餅,餅餅,媽媽在這里!”楊麗華朝著遠處的白色身影招手,激動的整個人都要跳起來了。
這時路過的一只泰迪狗叫了兩聲,湊到楊華云的腳邊嗅了嗅,像是在回應(yīng)楊華云的話,見狀他的主人連忙將它拉回到自己跟前。
序燃坐在石墩子喝著純牛奶,聽到那句餅餅的時候差點沒被笑的嗆死,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干咳了兩聲才好點。
老媽的造型太搞笑,像極了貓和老鼠中湯姆貓的劍士造型,讓序燃總是憋不住笑。
遠處江皓一眼就看見母親的身影,母親穿著紅色披風(fēng)不紅色…旗袍站在那起正揪著哥哥的耳朵,一扭頭她瞥見江皓出來后朝著身旁的二人示意了一下,三個人頓時工工整整的站成了一排齊齊向他招手,跟那個酒店迎賓一樣。
江皓也朝著他們揮了揮手,視線也隨著望去。
遠處序燃捧著一大束洋甘菊站在陽光底下,光影在他的臉上搖曳穿過眉梢直直撫上他輕柔的發(fā)絲,白色的襯衫衣擺隨風(fēng)飄揚,他棕色的眸子里倒映著洋甘菊的花影,笑的是那么的甜。
一瞬間江皓感覺整個世界仿佛都靜止了,只獨留下他和序燃,一個拿著準(zhǔn)考證和筆袋在原地發(fā)呆,一個懷里捧著花正對著他笑。
風(fēng)輕輕柔柔的劃過他的側(cè)臉,夾雜著他哥的氣息飄散在空氣中,靈活的隨風(fēng)穿梭在他的四周,想要去抓抓不住伸手去夠夠不著。
他的臉上有錯愕有悸動有羞澀,直至父母和哥哥喊他的名字,情緒霎時間又煙消云散,他才恍恍惚惚的醒來。
“哥!”江皓快步跑過了過去,跌進了他哥溫暖的懷抱中,襯衫暖烘烘的夾雜著少年的氣息,充斥在他的鼻腔。
江皓第一次出現(xiàn)了那種特殊的感覺,那種感覺仿佛讓他心臟都漏了一拍。
回到家后江皓將自己反鎖在房間里,回想起白天的一幕幕,他哥的那個身影縈繞在他的腦海里,勾著他靠近再靠近,他仿佛又看見了序燃穿著白襯衫站在陽光下捧著洋甘菊正對著他笑。
“小皓是不是沒考好啊?”屋外的楊華云序程三個人,焦急的坐在沙發(fā)上,他們一致認為江皓這個反常的舉動,肯定是因為沒考好收到打擊了。
“哎呀?jīng)]考好就沒考好,也沒有啥太大的事啊,等他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毙蛉笺紤械奶稍谏嘲l(fā)上看電視,對于他來說考不考的也沒啥好擔(dān)心的,就像他考不好的次數(shù)多了去了,現(xiàn)在不也照樣該吃吃該玩玩該喝喝。
而且想當(dāng)年要不是他中考超常發(fā)揮,他甚至連高中都考不上只能去技校,而對于他這個從小就是學(xué)霸的弟弟江皓,考的在怎么次也能混個普高。
“你說的倒是輕巧,萬一萬一?!毙虺棠X袋里想的一樁樁一件件什么考不好想不開跳樓啊割腕啊頓時開始害怕起來了,楊華云見序程這副死樣子連忙拉起序程的手對他說“別瞎想,你這么一想我都開始害怕了起來。”
“小燃,小燃!”序程嘴上呼喊了兩聲序燃,序燃此時正在專注的看著電視機上的跳動的卡通人物,沒想到下一秒電視就被序程無情的關(guān)掉了“別看動畫片了,去看看你弟弟去!”
“奧,好吧,他是親生的我就不是你親生的?!毙蛉即┥贤闲磺樵傅某┑姆块g走去。
“你是不知道啊我這個胸口發(fā)慌啊,我總感覺最近要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啊”另一邊序程坐在沙發(fā)上拉著楊華云,一只手敲著胸口說道。
楊華云一臉懵逼的看著他,不一會脫口來了一句“晚飯吃多了嗎?我剛才看你連著炫了三個大肘子,兩個孩子都沒怎么吃全進你的肚子里了?!?/p>
“你看看我跟你嘮正經(jīng)的呢,扯什么大肘子,再說了我那是看你們都不吃怕浪費了?!?/p>
“餅餅,餅餅,你睡了嗎?我推門進來了?”序燃敲了幾下門見沒人回應(yīng)推門進了去。
房間里漆黑一片,床頭放著衛(wèi)生紙團,江皓見有人進來了連忙將手機熄屏。
“我有點感冒了哥?!苯┛粗蛉家荒樺e愕的看著床頭的衛(wèi)生紙連忙解釋道。
“呃,沒事,我們餅餅長大了,你哥哥我理解?!毙蛉汲[了擺手,畢竟這種事他也不好開口。
江皓被說的臉紅紅的,想要辯解嘴卻像不聽話了一樣開始支支吾吾的。
“哥哥!”序燃見氣氛尷尬,剛想要走就被江皓從后面拉住了手,序燃錯愕的愣在原地,手拼命的想要掙開卻怎么也掙不開?!叭鲩_,餅餅?!?/p>
江皓牽起哥哥的手撫上他的額頭,在序燃的手感受江皓的額頭的體溫時候,序燃才知道江皓原來是真的發(fā)燒了。
emmmmmm……
序燃站在原地呆呆的望著弟弟,隨后緩過神來撩起江皓長長的劉海,用額頭貼了貼江皓的額頭。
“你離我這么近干嘛?”江皓瞳孔一震,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很近,鼻尖挨著鼻尖,能明顯感受著對方呼出溫?zé)岬臍庀ⅰ皽y體溫!”
“怎么這么燙?”序燃起身去往客廳找了包布洛芬顆粒給江皓沖上,鐵勺敲打著玻璃杯的內(nèi)壁聲音格外的刺耳。
序燃搖晃著手中被熱水泡開的“黑色藥水”,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江皓的身旁,拿起手邊的枕頭,給他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然后扶他起身拿著鐵勺一口一口的喂著他。
“好苦,能不喝了嗎?”苦澀在江皓的嘴里化開,讓江皓沒喝幾口就不想繼續(xù)喝下去了。
序燃瞥了江皓一眼,將藥放在床頭,反手從兜里掏出了一包粉色包裝的話梅干,一副小孩的架勢哄著江皓“把剩下的這點喝完?!?/p>
“哥你什么時候買的?”江皓激動的兩個眼睛都在冒光,想要去搶序燃手里的話梅干,但不料江皓好像是早有準(zhǔn)備一樣,在江皓伸手的那么一瞬間,將手高高的舉起躲了過去。
“我不要我現(xiàn)在就要吃!”江皓抱著兩只胳膊,不滿的撇了撇嘴。
江皓是個酸甜腦袋,一看見話梅干,話梅糖以及各種酸杏酸梅啊就兩眼放光走不動道。
現(xiàn)在看見話梅干后就好比那個黃鼠狼看見雞,說什么就要鬧著現(xiàn)在吃“那好吧,就只能吃一小口”序燃沿著話梅干的密封條撕開,一條條話梅干裹著糖霜的那個味勾的江皓直流口水。
“好吃,還是我哥懂我。”序燃被江皓吵的沒有辦法,將一塊話梅干送進江皓的嘴里,一口一塊的哄著江皓把剩下的藥喝完了。
“都多大人喝藥都要你哥哄著才能喝?!毙蛉紝⒊酝甑脑捗犯砂b袋丟進垃圾桶里,撲棱了撲棱手上沾著的糖粉抱怨道。
“哥今晚你陪我一起睡行不?!毙蛉寄闷鸨訙?zhǔn)備去廚房刷了,剛要起身身后就傳來江皓可憐兮兮的央求聲。
賣萌也不好使!
“我勸你別太得寸進尺。”序燃站在門邊,單手插著牛仔褲兜,臉上明晃晃的寫著不可能兩個字。
“我這不生病了一個人睡覺冷?!苯┨稍诖采霞傺b虛弱的用力咳了兩下。
“行吧行吧,下不為例??!”序燃看著他的那股可憐兮兮的模樣起身回房間去拿枕頭。
“我就知道哥哥對我最好了!”江皓望著序燃去拿枕頭的身影,心里升起了一絲雀躍。
兩人洗漱完躺在床上,窗外的月光灑進昏暗的房間里,江皓望著天空中的星星。
憂愁的轉(zhuǎn)身和序燃撞了個滿懷,一時間狹小的房間里兩人四目相對。
“這么晚不睡著干嘛。”序燃的聲音很輕,比窗外的蟬鳴還小,可回蕩在心里卻像一塊巨石投入水面,在他心里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江皓沒說話只是一直望著序燃的眼睛,低下頭用力攥著衣角的手泛白。
序燃抬起手拂過江皓頭上的碎發(fā),將他額前的碎發(fā)整齊的理到后側(cè),揉了揉腦袋。
半晌江皓若有所思的小聲開口問道:“哥,要是我考的不好怎么辦?!?/p>
江皓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最后一個字說完,他猛地抬起頭紅著臉握住了序燃的手。
“考不好,哥養(yǎng)你?!毙蛉笺读艘凰?,抬起頭來笑著與他對視,他的眼睛像天藍色的湖水伴隨著粼粼的波光那么的柔和,那么的純凈。
江皓沒有說話,將頭埋進序燃的懷里。
序燃雙手環(huán)抱住他,另一只手的指尖摩挲過江皓的手腕,輕輕的一下又一下,伴著那動人的語調(diào)“哥就你一個弟弟,未來哥養(yǎng)你一輩子?!?/p>
窗外的月光幽長夾雜著清風(fēng)與蟬鳴,兩人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xiāng)。
江皓的中考成績大約在七月份就下來了,江皓因為考試那兩天狀態(tài)不好考的成績也不太理想,但卻又恰恰和他哥考到了一個學(xué)?!辖?。
相比于父母的安慰,江皓對此沒有想象中的失落,反而有些高興。
新生報到的那一天,江皓坐在五路的公交車上,公交車很擠人挨著人,江皓背著書包帶著耳機擠在人群中,感覺自己下一秒要是不下車就會被擠成他媽過年包餃子的肉餡,或是擠成那種擠奶油裱花的袋子。
“下一站南江二中到了?!?/p>
耳邊公交車播報的機器音回蕩在他的耳邊,熟悉太熟悉了不熟悉不過了,畢竟就這個調(diào)調(diào)好幾十年都沒有換過。
下車有點費勁,等前面的一些人先下車后,江皓才好不容易的擠下了車,等司機確定沒人下車了,那些先前下車的人又擠了上去,一輛公交車滿滿登登的塞滿了人跟個法式小面包一樣朝著下一站出發(fā)。
南中的位置有些偏,距離市區(qū)有些遠,他整體在一個大坡上,坡的前面有個烏漆嘛黑的大隧道,沿著隧道旁的小路一路向前在向前直至走到那個大坡頂上就能到南中。
五路的公交車停下的公交站臺距離學(xué)校有一段距離,很讓人無語,但南中的公交站一直以來就是這種風(fēng)格,坐到下面一站需要往上走一段路,坐在上面一站需要往下走一段路,綜合考慮江皓選擇在這下車。
那說到綜合考慮,其中包含的還有一個重要因素就是江皓是個大路癡!超級超級大路癡!
至于能有多路癡呢,那就不得不提江皓初中上補課班公交車坐反,一個地方原地原地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三個小時,才發(fā)現(xiàn)那是他的小學(xué)學(xué)校,還有沿著導(dǎo)航走偏離航線500米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江皓走出公交車站,在一個大隧道面前停了下來,隧道很大包容著上坡和下坡兩條道,左右兩側(cè)還各有一條窄窄的小路,隧道的一端是一條十字路口,江皓沿著小路進入隧道里面,隧道里不算太黑只是有那么一瞬間感覺天暗了下來,走在里面不僅很涼快還能聽到車輛來回駛過的疾馳聲。
穿過隧道走在青灰色的磚面上,那條小路蜿蜒曲折連著一個往上走的石梯,石梯旁有一面墻爬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江皓一步一步的走在石階上,走到前面不遠處的南中鍋烙鋪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不是因為他餓了,而是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江皓快步走上前去,盯著店里那個正在大口吃鍋烙的身影,站在玻璃窗口前大聲喊了一句:“哥!”
玻璃窗外兩個人面面相覷。
序燃半晌才緩過神來對著江皓脫口來了一句:“你要不也進來一起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