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板聲蓋過了擊掌聲，確系占了上風(fēng)。
“掌嘴兒?！迸_上端著儀態(tài)、手捻著珠子的婦人厲聲吩咐。
話落，邊上待命的從侍趨步上前，對殿下跪著的人不由分說地抬手便要落掌。
與此同時，臺圍的樂師吹的、拉的、彈的、唱的一齊緊了節(jié)奏。
說時遲那時快，有人喊道：“且慢！”
臺上人皆向前望去，樂音凝滯，只見來人一身藏青色長袍、容貌……
——
“喲！延哥兒！你咋在這兒呢，也過來聽?wèi)?？！?/p>
二樓看臺上正津津有味聽著戲的竇深被來人一聲驚呼嚇得驚魂未定，手上的茶水灑了半邊袖子，隨即氣急敗壞地轉(zhuǎn)頭尋人。
“要死啊，喊這么大聲！”
看清人后挑眉，“你誰呀？”
“我啊！皮蛋兒！延哥兒，怎么滴，出去幾年不認(rèn)得兄弟啦？”
“滾蛋，誰是你延哥兒，狗屁兄弟，眼睛有病出門右轉(zhuǎn)找醫(yī)生，擱這兒瞎叫個什么玩意兒?！?/p>
“我呸！竇延你別不識好歹！裝，你接著裝，看我打你打著滿地找牙了還裝不裝！”
自稱皮蛋兒的人作勢便要動手，“Biu！”
“槍響了，給反應(yīng)。好，卡！遠(yuǎn)景再來一次。下一組演員準(zhǔn)備?！?/p>
……
“好，卡！演員該上上，抓緊點喲！等到了飯點吃不上飯就怪你我告訴你。說的就是你！就是你，看別人做什么，默戲默戲！進(jìn)入角色狀態(tài)！”
“好，開始，打板！”
聽到槍響，臺上臺下亂作一團，一窩蜂往外跑。
二樓，見竇深還往槍聲方向張望，皮蛋兒猛地對著他給了一拳。
竇深回神，一個撤步躲過拳眼。
隨后，竇深只防不攻，看似落了下風(fēng)實則將人引到了戲樓外僻晦處，再一個下蹲掃腿，絆地皮蛋兒摔個倒栽蔥、直摔得眼冒金星。
見狀，竇深拔腿沿小道口向戲樓后堂摸去。
快到轉(zhuǎn)角，軍官盤問的聲音逐漸清晰。
竇深在轉(zhuǎn)角處貼著墻根仔細(xì)聽明原委，正欲轉(zhuǎn)身另尋逃脫路線。
忽覺背后有人，肩頭隨即被搭住。
竇深伸手扣住搭在肩頭的手，一個反剪，將人控制住。
打眼一瞧，這人好生熟悉。
便問：“你誰？”
“你誰？在這干嘛，偷聽？”被擒住的藏青色長袍男子從容不迫、沒見半分慌張。
“你先說！”竇深手上使了勁。
“誒誒誒，我說，我是這樓里扮戲的，這不，衣服還沒換下來呢就被叫來后頭問話來了?！?/p>
上下打量一番，這男子姿容皓齒、劍木眉星，身量很高，確系像樓里的；衣服……想起來了，是樓里的。手上隨即松了力道。
“問話？發(fā)生了什么，軍官怎么會到的這樣快？”
“三樓廂房里槍死了人，軍官好像是正好在附近執(zhí)勤呢，一聽槍聲，就趕過來了唄！”
長袍男子接著說：“至于問話，不就那些套版么。能放開了吧？”
“別動！你怎么知道是三樓廂房里死了人，誰告訴你軍官正好在附近執(zhí)勤的，槍死了人你不害怕？去后頭做什么走這外邊兒？”
“怕呀！我這不就趕緊抄小道逃么，誰知道在這遇見了您呢，就想著帶您一起走呀，畢竟這小道口沒幾個人知道出去的路呢！”
“放屁！回答問題，別?；^！”
“誒誒，這三樓跑下來的嘴里喊著‘死人了’，又是那上邊叫的最瘋，這不，就猜到了！近來隔三差五就有官兵過前街巡邏，我就估摸著是了?！?/p>
男子回頭怨道：“你輕點——我又跑不了?！?/p>
“別動！近來戲團里可有什么新鮮人或事？快說！小心我結(jié)果了你?！?/p>
“你要這么的我可就不說了，我一聲叫喚，咱誰也走不了?！?/p>
“你叫呀，呵，我看你是功夫不到家、上不了那道口頂?shù)拇鞍?！少跟我拿喬！?/p>
“好大哥，您真不是一般人，要不咱們先過去，免得——”
話沒說完，只見竇深一個助跑、跳了半墻高，雙手雙腳配合著蹬上了窗沿。
“行啊，你大哥我過去了。嘿！小老弟，請便吧?！?/p>
竇深扒著窗框，低頭挑釁底下咬牙切齒的人。
“老哥！我要能上去，早上去了。幫幫老弟的吧?！?/p>
“少來，會功夫就趕緊上來。你手上那繭、那一身肌肉，還有你那斂氣的本事，當(dāng)老子三歲小孩呢？！”
底下人嘆氣：“弟弟我騙老哥做什么，弟弟這都是戲樓里的花拳繡腿、表面功夫么，腳上本領(lǐng)又不到家，還得哥哥拉弟弟一把兒的呀！”
竇深凝神，略一思索，道：“行，你先上，我拉你?！?/p>
底下人爽快應(yīng)下，上到半路就要脫力，忙伸手求救：“哥！”
竇深將人拉上去，直往窗那頭丟，緊接著翻窗跳下去，直直朝著那底下人落下方向落。
“誒！?。∧锵Ｆ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