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給了她什么？
一個名義上的丈夫身份，一個充滿冷漠的家，還有無數(shù)個孤獨的夜晚。
手機又響了，還是蘇清雅。
"霆深，你怎么不接電話？我剛才說要見面，你什么時候有時間？"
我看著手機屏幕，突然覺得她的聲音格外刺耳。
"蘇清雅，我問你，這些年我為你們母子花了多少錢？"
"什么？"她顯然被我的問題嚇了一跳，"怎么突然問這個？"
"你算算，房子、車子、豆豆的教育費、生活費...還有你公司的投資，一共多少錢？"
"我...我沒有仔細算過。霆深，你這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一個數(shù)字。"
"大概...大概七八百萬吧。"蘇清雅的聲音越來越小，"但是這些錢我可以還給你，我現(xiàn)在公司經(jīng)營得不錯，有能力..."
"不用還了。"我打斷她，"就當是我對過去的總結。"
"霆深，你到底怎么了？明天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你不高興嗎？"
高興？我應該高興嗎？
我為了蘇清雅放棄了一個愛我八年的妻子，失去了一個價值十二億的公司，換來的是什么？
是一個需要我養(yǎng)活一輩子的女人，和一個不是我親生的孩子。
"蘇清雅，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沒有那么多錢呢？"
"什么意思？"
"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上班族，月薪幾千塊，沒有房子沒有車子，你還會選擇和我在一起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霆深，你為什么要問這種假設性的問題？"
她沒有正面回答，但是這個沉默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我苦笑一聲："沒什么，我就是隨便問問。"
"霆深，你今天是不是情緒不好？要不我們明天再聊？"
"好，明天再說。"
掛斷電話，我坐在空蕩蕩的房子里，心里涌起一陣巨大的空虛感。
明天，我就要和林晚音正式離婚了。
而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第二天上午，我準時到了民政局。
林晚音已經(jīng)在門口等著了，她穿著一身簡潔的白色套裝，看起來神清氣爽，完全不像一個即將離婚的女人。
"來了。"她朝我點點頭，語氣平靜。
"嗯。"我有些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
排隊等候的時候，我偷偷觀察她。她在看手機，似乎在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偶爾還會微笑，看起來心情很好。
相比之下，我卻心情糟糕透了。昨天看了那本日記后，我?guī)缀跻灰箾]睡。滿腦子都是這八年來的回憶，還有對未來的茫然。
"顧先生，林女士，請進來辦理手續(xù)。"工作人員叫到了我們的名字。
辦理離婚手續(xù)的過程很簡單，工作人員例行詢問了幾個問題，確認我們確實要離婚，然后讓我們簽字按手印。
整個過程不到十分鐘。
當工作人員把兩本紅色的離婚證遞給我們時，我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八年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
"恭喜，不對...祝你們以后都能找到真正的幸福。"工作人員顯然也覺得說恭喜不合適，有些尷尬地改口。
林晚音笑著說："謝謝。"
我們走出民政局，站在門口的臺階上。
"那么...再見了。"林晚音伸出手，"謝謝你這八年來的照顧。"
照顧？我照顧過她嗎？
我機械地和她握手，她的手很溫暖，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已經(jīng)變成了陌生。
"晚音，我..."我想說些什么，但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不用說什么。"她松開手，"我們都要開始新的生活了。"
說完，她轉身要走。
"等等！"我追上去，"德爾菲集團的事情...是真的嗎？"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意外。
"你怎么知道？"
"我的律師朋友告訴我的。十二億...是真的嗎？"
"是真的。"她點點頭，"收購合同今天下午就會簽署。"
我深吸一口氣："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有必要嗎？"她反問，"你關心過我的工作嗎？這八年來，你問過我公司的發(fā)展狀況嗎？你知道我熬了多少個通宵，談成了多少個項目嗎？"
"你甚至不知道我最擅長什么風格的設計，不知道我最得意的作品是什么，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做這個行業(yè)。"
她的話讓我無言以對。
是的，我對她的工作一無所知。在我印象里，她只是開了一個小小的設計工作室，接一些裝修的活兒，賺點零花錢而已。
我從來沒有認真了解過她的事業(yè)。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也許我們..."
"也許什么？"她打斷我，"也許你就不會提離婚了？也許你就會突然愛上我了？"
"霆深，感情不是買賣。我不是因為你沒錢才離開你，也不會因為我有錢你就珍惜我。"
"你不愛我，這個事實不會因為錢而改變。"
她說得很對，我無法反駁。
"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我問。
"還沒想好。"她看向遠方，"也許會出國一段時間，也許會換個城市?？傊?，會離開這里。"
"為什么要離開？這里有你的事業(yè)，有你的朋友..."
"也有太多不愉快的回憶。"她看著我，"包括你。"
這句話像一把刀子，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晚音，我..."
"好了，不要再說了。"她搖搖頭，"該說的我都在日記里寫了，你如果想知道這八年我是怎么過來的，可以去看看。"
"你看過我的日記？"她有些意外。
"對不起，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是...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看過了就看過了吧。那些都是過去了。"
"晚音，如果...如果我們重新開始呢？"話一出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
"重新開始？"她笑了，但是那個笑容讓我心寒，"霆深，你覺得可能嗎？"
"蘇清雅呢？豆豆呢？你能放下他們嗎？"
"就算你能放下，我也不能重新開始了。這八年來的傷害，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抹平的。"
"更何況，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
這句話比任何侮辱都更讓人痛苦。
她已經(jīng)不愛我了。
"什么時候開始不愛的？"我問，聲音有些哽咽。
"第五年吧。"她想了想，"當你為了給蘇清雅買房子，讓我拿出積蓄的時候。"
"那時候我突然明白，在你心里，我只是一個提款機，一個保姆，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愛情需要尊重和平等，但是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過這些。"
"所以我開始努力不愛你。很難，但是我做到了。"
我站在那里，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她真的不愛我了。
"那...祝你幸福。"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謝謝，也祝你和蘇清雅幸福。"
說完，她真的走了。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里涌起巨大的失落感。
直到這一刻，我才意識到，我失去的不只是一個妻子，不只是十二億的財富，而是一個真正愛過我的人。
手機響了，是蘇清雅。
"霆深，辦好了嗎？"
"辦好了。"
"太好了！我現(xiàn)在過來接你，我們去吃個飯慶祝一下！"
慶祝？慶祝什么？慶祝我剛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蘇清雅，我們需要談談。"
"談什么？"
"關于我們的未來。"
"好啊，正好我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你在哪里？我馬上過來。"
半小時后，蘇清雅開著她的奔馳來接我。這輛車也是我給她買的，當時花了八十萬。
"霆深，你看起來心情不好。"蘇清雅關心地問，"是不是因為離婚的事情？"
"有點。"我老實回答。
"我能理解。畢竟是八年的婚姻，多少會有些不舍。但是這樣對我們大家都好，包括林晚音。"
"她現(xiàn)在也解脫了，可以去找真正愛她的人。"
聽到這話，我心里更加難受了。
蘇清雅把車停在一家高級餐廳門口。
"我訂了包間，今天我們好好聊聊未來的計劃。"
餐廳很高檔，一頓飯下來至少要幾千塊。以前我不會在意這些花費，但是現(xiàn)在，我突然意識到，我的經(jīng)濟狀況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好。
給蘇清雅花的幾百萬，都是我這些年的積蓄。現(xiàn)在離婚后，我失去了房子和大部分資產(chǎn)，銀行里的存款也不多了。
"霆深，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蘇清雅一邊切牛排，一邊說話。
"什么事？"
"我想讓豆豆轉到更好的國際學校，學費一年要五十萬。"
五十萬...我現(xiàn)在的年收入也就一百多萬，除去各種開支，剩不了多少。
"為什么要轉學？"我問。
"現(xiàn)在的學校太普通了，豆豆很聰明，應該接受更好的教育。而且國際學校的同學家庭條件都很好，對豆豆的人脈發(fā)展有好處。"
人脈發(fā)展...一個八歲的孩子需要考慮人脈發(fā)展嗎？
"還有，我想換個更大的房子?，F(xiàn)在住的地方雖然不錯，但是只有兩室一廳，豆豆大了需要自己的空間。我看中了一套別墅，三百萬左右。"
三百萬...加上五十萬的學費，一年就要花掉我三年多的積蓄。
"蘇清雅，我覺得我們需要合理規(guī)劃一下開支。"
"什么意思？"她放下刀叉，看著我。
"我的經(jīng)濟狀況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這些年給你花的錢，已經(jīng)是我全部的積蓄了。"
"房子、車子、公司投資...加起來快八百萬了。"
"所以？"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可能無限制地花錢。"
蘇清雅沉默了一會兒，然后笑著說："霆深，你是不是因為剛離婚心情不好，所以才這么說？"
"我沒有要求你無限制花錢，我只是希望給豆豆更好的生活條件。"
"而且，我的公司現(xiàn)在發(fā)展得不錯，我也有收入，不是全靠你養(yǎng)活。"
"你的公司不是我投資的嗎？"我提醒她。
"那也是我在經(jīng)營??！"她的語氣有些急躁，"霆深，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小氣？以前你不是這樣的。"
以前我不是這樣，是因為以前我有林晚音做后盾。
她的公司雖然我不了解，但是每年都有穩(wěn)定的收入。我們共同承擔家庭開支，所以我才有余錢去幫助蘇清雅。
但是現(xiàn)在，我要一個人承擔所有的開支，還要養(yǎng)活蘇清雅母子，壓力完全不同了。
"我不是小氣，我是現(xiàn)實。"我說，"蘇清雅，你覺得我們結婚后，你會工作嗎？"
"當然會啊，我又不是那種只知道花男人錢的女人。"
"那好，如果我們結婚，家庭開支我們平攤，你覺得怎么樣？"
她的表情明顯變了："平攤？霆深，你是男人，你應該承擔更多的責任啊。"
"而且豆豆也需要你的照顧，你不能因為他不是你親生的就..."
"我沒有這樣想。"我打斷她，"我只是覺得，夫妻之間應該互相分擔，而不是一方無條件付出。"
蘇清雅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霆深，你到底怎么了？為了我，你都離婚了，現(xiàn)在卻和我計較這些錢？"
"我為了你離婚？"我苦笑，"蘇清雅，你覺得我為什么要離婚？"
"當然是因為你愛我，想和我在一起??！"
"如果我說，我離婚是因為覺得林晚音配不上我，你相信嗎？"
這話一出口，蘇清雅愣住了。
"什么意思？"
"林晚音的公司被收購了，十二億。她現(xiàn)在是億萬富翁，而我...我凈身出戶。"
蘇清雅的表情徹底變了，從剛才的生氣變成了震驚。
"十二億？不可能！她不就是開個小設計公司嗎？"
"我之前也這么以為。"我看著她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陣厭惡，"但是現(xiàn)實就是這樣。"
"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是，我沒有房子，沒有多少存款，還要承擔你和豆豆的所有開支。"
"你還愿意和我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