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為天庭煉藥童女那日,我才知道百年前害我魂飛魄散的摯愛師兄,
如今已是赫赫有名的齊天大圣孫悟空。他忘卻前塵,我銘記血仇,
借西游量劫步步為營設局復仇。本以為終將他打入無盡煉獄,卻在靈山真相大白時發(fā)現(xiàn),
當年他剖我仙骨、奪我性命,
竟是為了從如來手中換我一線重生之機……凌霄殿外的漢白玉階冷得刺骨,我猛地睜開眼,
雨水混著血水從額角滑落,嗆得我一陣急咳。每一聲咳嗽都震得胸腔生疼,那里面,
一顆嶄新的、跳動不安的心臟正提醒著我——我回來了。意識最后殘留的,
是誅仙臺上獵獵的風,是師兄玄明那雙沉靜無波的眼,
和他手中那柄貫穿我仙骨、汲盡我修為的淬魂劍。百年修為,同門情誼,
在他劍下碎得干干凈凈?!靶鳌瓗熜帧蔽亦?,齒縫間都是血腥氣。
“醒了就趕緊起來!蟠桃宴的瓊漿玉液還等著送去呢,躺在這兒裝什么死!
”尖利的嗓音刺破耳膜,伴隨著毫不留情踢在我小腿上的一腳。我撐起身,看向說話的人。
一個穿著天庭最低等雜役服飾的仙婢,正叉著腰,滿臉不耐地睨著我。
周遭是繚繞的云霧、巍峨的宮闕,以及遠處傳來的縹緲仙樂。這里是天庭。而我,
不再是那個師從靈臺方寸山菩提老祖、與師兄玄明朝夕修煉的門下弟子云芷。
腦海中涌入一段陌生的記憶。我現(xiàn)在是瑤池一名負責灑掃和搬運的煉藥童女,名叫阿芷,
昨日因不慎打翻了一盞琉璃燈,被管事仙官鞭笞至昏厥,丟在這廊下自生自滅?!翱词裁纯??
還不快去!”那仙婢又是一聲呵斥。我垂下眼,默默站起身。體內(nèi)空空蕩蕩,
只有一絲微薄得幾乎感受不到的仙力流轉(zhuǎn),與過去那近乎金仙的修為相比,宛若云泥。
這具身體虛弱不堪,遍布傷痕。但足夠了。只要我還活著,就足夠了。
玄明……無論你如今身在何方,修為幾何,我云芷既歸來,前世血債,必要你百倍償還!
我跟著那仙婢,沉默地做著最低等的活計。搬運沉重的酒壇,擦拭無盡的廊柱,
忍受著其他仙婢的指使和嘲弄。所有屈辱,我都咬牙咽下,只在無人時,
拼命汲取著稀薄的天地靈氣,打磨這具殘破身軀,同時小心翼翼地打探著一切。
“玄明”這個名字,在天庭似乎是個禁忌。仙官們諱莫如深,小仙們則面露恐懼與……不屑?
直到三個月后,我在蟠桃園深處偷練一套昔日劍訣以強健筋骨時,
無意間聽到兩位巡值天將的閑談?!啊f來也是可笑,那妖猴當年攪得三界不寧,
如今倒成了取經(jīng)人,一路風風光光。”“噓!慎言!那位如今可是佛祖親封的‘斗戰(zhàn)勝佛’,
雖還在路上,也是遲早的事。再說,當年之事,玉帝陛下和佛祖已有定論,
豈是你我能議論的?”“怕什么?這兒又沒外人。我只是感慨,
那孫悟空當年大鬧天宮時何等囂張,斬妖臺、八卦爐都奈何他不得,
最后被如來佛祖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到底還是磨平了棱角,乖乖當了佛門的打手。
”孫悟空……齊天大圣……斗戰(zhàn)勝佛……每一個名號都像一記重錘,砸在我神魂深處。
他們口中的妖猴孫悟空,那桀驁不馴、神通廣大的模樣,
與我記憶中清冷持重、一心向道的師兄玄明,截然不同??赡茄仓堤鞂⒔酉聛淼脑?,
瞬間凍結(jié)了我全身血液。“嘿,說起來,他當年能從那八卦爐里煉出火眼金睛,修為大增,
聽說還多虧了……”“——多虧了那傻乎乎自己送上門去的‘煉丹引子’不是?
”另一天將接口,語氣帶著輕佻的嘲弄,
“就那個據(jù)說跟他師出同門、對他癡心一片的小師妹?好像叫……云什么來著?
一身精純仙骨修為,正好成了那爐子的‘藥引’,助那妖猴脫胎換骨了??上О?,
她自己落了個魂飛魄散,連輪回都入不了?!薄皣K嘖,真是癡兒。那孫悟空出來后,
可曾提過她半句?怕是早就忘得一干二凈,踩著同門的尸骨,成就他的威名了?!鞭Z——!
無邊的恨意如同業(yè)火,瞬間將我吞沒。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刺出血痕,
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原來如此。原來我魂飛魄散,并非只因阻了他的道,
而是成了他神通功成的“藥引”!玄明……不,孫悟空!好一個齊天大圣!好一個斗戰(zhàn)勝佛!
你斬我仙骨,焚我神魂,踏著我的尸骸跳出煉獄,掙得這潑天功績與威名!而我,
連一絲殘魂都險些消散于天地間!百年光陰,于仙妖不過彈指,
于我卻是無間煉獄般的煎熬與等待!一股腥甜涌上喉嚨,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不能倒下。
絕不能在此刻倒下。蒼天有眼,讓我重活一世。即便身份微賤如塵泥,我也要爬上去,
爬到能將他重新拽回煉獄的高度!從那一刻起,我活著只剩下一個目的——復仇。
我依舊是天庭里那個沉默寡言、任勞任怨的煉藥童女阿芷。但無人知曉,
在這卑賤的皮囊之下,燃燒著怎樣熾烈的恨火。我利用一切機會接近兜率宮,
主動承擔最臟最累的活計,只為偷學一絲半點太上老君一脈的煉丹之術(shù)。
我銘記前世修煉法門,暗中引星輝月華,熬打這具凡胎。我豎起耳朵,
捕捉著所有關(guān)于西行取經(jīng)隊伍的消息。我知道,他們終將經(jīng)過這里。天庭,
是他們必經(jīng)的一站。機會終于來了。西行隊伍將至,天庭籌備安天大會以示撫慰。
瑤池人手緊缺,我被臨時抽調(diào)去伺候赴宴的仙佛。盛宴那日,仙樂悠揚,瑞氣千條。
我低眉順眼地捧著仙果,穿梭于眾仙之間。
目光掠過那滿身猴毛、穿著僧袍卻依舊掩不住桀驁氣的身影時,我的心冷靜得可怕。孫悟空。
他就坐在那里,接受著眾仙或真或假的恭維,神態(tài)間竟有幾分佛門的寶相莊嚴,
唯有那雙火眼金睛偶爾閃過的不耐,透出幾分昔日的野性。他看起來很好。好得刺眼。
我深吸一口氣,計算著時機。在他抬手欲取酒杯時,我“恰好”經(jīng)過,衣袂拂過他的手臂。
“?!彼g一枚不起眼的玉玨,被我袖中暗藏的磁石輕輕一帶,滑落下來,
掉在鋪著柔軟絨毯的地上,沒有發(fā)出聲響。我立刻俯身,迅速將玉玨拾起,雙手奉還,
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與卑微:“大圣恕罪,小婢無意……”他隨意瞥了我一眼,
目光并未在我這低等仙婢臉上停留半分,只伸手拿回玉玨,淡淡“嗯”了一聲,
便繼續(xù)與身旁的豬八戒說笑。成了。我垂首退下,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那玉玨,是我耗費無數(shù)心血,用兜率宮廢丹爐邊角料,輔以心頭血悄然煉制的“蝕神蠱”。
它無色無味,無形無質(zhì),唯一的作用,便是依附于仙佛貼身之物上,潛移默化,
侵蝕其神魂靈智,放大其心魔。孫悟空,享受你最后的榮光吧。這,只是開始。安天大會后,
我行事愈發(fā)謹慎。我知道,對付他這般人物,一次失手便是萬劫不復。蠱毒需時間發(fā)酵。
而我,需要更多力量。我將目光投向了蟠桃園。那里有三千六百株桃樹,前面一千二百株,
花果微小,三千年一熟,人吃了體健身輕;中間一千二百株,六千年一熟,人吃了霞舉飛升,
長生不老;后面一千二百株,紫紋緗核,九千年一熟,人吃了與天地齊壽,日月同庚。
即便是最次等的蟠桃,對于現(xiàn)在的我而言,也是無上滋補。
憑借對蟠桃園陣法的熟悉(這得益于前世玄明……孫悟空的講解),
我總能找到巡邏天將的間隙,悄然潛入。我不敢觸碰那些成熟的仙桃,
只汲取桃樹散逸的草木精華,收集每日清晨的桃露,
偶爾撿拾一兩片自然脫落、蘊含靈氣的花瓣或枯葉。我的修為在一點點恢復,雖然緩慢,
卻堅實。與此同時,我密切關(guān)注著西行的進展。通過眾仙的議論,我知道那支隊伍并不平靜。
孫悟空與唐僧屢有齟齬,豬八戒懶散好色,沙僧沉默寡言,妖魔頻出,風波不斷。
而我種下的那顆毒種,似乎也在悄然發(fā)芽。偶爾有消息傳來,說孫悟空近來脾氣愈發(fā)暴躁,
幾次與妖魔爭斗時手段酷烈,險些傷及無辜,與唐僧的矛盾也更深了。我心冷如鐵,
毫無波瀾。這不過是他應得的利息。一日,我照例在蟠桃園深處偷汲靈氣,
忽感一股龐大溫和卻不容抗拒的神念掃過園圃。是蟠桃園土地?或是更高階的存在?
我當即立斷,收斂所有氣息,將自己縮進一株九千年桃樹的巨大根系凹陷處,屏息凝神。
腳步聲緩緩接近,伴隨著低語?!啊`山之意,此番量劫,務求圓滿。那猴頭雖是關(guān)鍵,
卻也是變數(shù)?!币粋€蒼老的聲音道,我辨出是太白金星。另一聲音輕笑,
帶著一絲淡漠:“佛道相爭已久,此番借取經(jīng)之事,靈山勢力東擴,天庭豈能無動于衷?
那猴頭昔日大鬧天宮,如今雖皈依,焉知非是養(yǎng)虎為患?佛祖能壓他五百年,可能壓他永世?
”這聲音……我心頭一凜,竟是觀音菩薩!“菩薩的意思是?”“如來佛祖自有考量。
然天庭亦需早做打算。那猴頭之弱點,或許……正在其過往?!庇^音菩薩語焉不詳,
“聽聞他出身靈臺方寸山,有一師妹,似乎……”“噓——”太白金星聲音陡肅,
“此事乃天庭禁忌,關(guān)乎老君與佛祖當年一番計較,萬萬不可再提。那女子早已形神俱滅,
再無痕跡?!薄靶紊窬銣??”觀音菩薩語氣微妙,“這世間,又何來真正的形神俱滅?
便是有一絲殘念存于天地,于大能者而言,亦非絕難尋覓……只是,值或不值罷了。
”兩人的聲音漸行漸遠。我卻如遭雷擊,僵在原地。他們的話是何意?我的死,
竟還牽扯到太上老君和如來佛祖的“計較”?孫悟空他知道嗎?還是說,
他也不過是……一枚棋子?不!我猛地搖頭,試圖驅(qū)散這瞬間的動搖。無論有什么內(nèi)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