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找了個借口,沒有去公司。
我把自己關(guān)在家里,試圖從我爸的遺物里,找到一些線索。我爸是個普通的工程師,性格溫和,與世無爭,我實在想不出他會和誰結(jié)下“血海深仇”。
我翻遍了他所有的舊照片、日記和文件,但一無所獲。那些東西,都指向一個再平凡不過的中年男人的一生。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了書架頂上一個落滿灰塵的盒子上。
那是陳夜在我爸葬禮后不久,送給我的。他說,這是他幫我收拾東西時,從我爸車里找到的,怕我看了傷心,就先替我收著了。
當(dāng)時我悲痛欲絕,根本沒在意,隨手就放在了最高處。
現(xiàn)在想來,這件事本身就透著蹊 T。陳夜,為什么要替我保管我爸的遺物?
我踩著凳子,把盒子拿了下來。
打開盒子,里面只有一件東西——一個老舊的,黃銅制成的六分儀。我爸是個天文愛好者,這個東西我認識,是用來測量天體高度的。
我把六分儀拿在手里,冰冷的金屬觸感,讓我感覺離那個真相更近了一步。
就在這時,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當(dāng)我握住六分儀的瞬間,我眼前的“關(guān)系視界”,突然像信號不良的電視一樣,劇烈地閃爍起來。無數(shù)混亂的標簽和數(shù)據(jù)流,在我眼前飛速劃過。
【標簽庫……正在更新……】
【數(shù)據(jù)接口……正在校準……】
【新權(quán)限:關(guān)系溯源(初級)已解鎖】
我的大腦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劇痛之后,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再次看向手中的六分儀,這一次,它的上面,竟然也出現(xiàn)了一個標簽。
【星之鑰(破損):未知文明的坐標定位器,當(dāng)前能量:3%。功能:放大“觀測者”信號?!?/p>
觀測者?
這是什么東西?
我還沒來得及細想,一個新的能力,已經(jīng)像本能一樣,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
關(guān)系溯源。
我可以,看到一個物品上,曾經(jīng)最深刻的“關(guān)系烙印”。
我立刻對著六分儀,使用了這個新能力。
【關(guān)系溯源……啟動……】
我的眼前,浮現(xiàn)出了一段模糊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影像。
那是在一個暴雨的深夜,一條沒有路燈的國道上。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路邊。
我爸,渾身是血地倒在駕駛座上。
車門外,站著一個撐著黑傘的男人。雨太大了,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風(fēng)衣。
他拉開車門,從我爸已經(jīng)失去知覺的手里,拿走了什么東西。
然后,另一個人,從副駕駛的位置,走了下來。
當(dāng)我看清那個人的臉時,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是陳夜的父親。陳叔叔。
他看起來也很狼狽,額頭上還流著血。他看了一眼車里的我爸,又看了一眼那個撐黑傘的男人,眼神里充滿了恐懼和掙扎。
“……真的……要這么做嗎?”他顫抖著問。
撐黑傘的男人沒有回答,只是把手里的東西,丟給了陳叔叔。那東西,正是這個黃銅六分儀。
“拿著它,然后,忘了今晚的一切。”黑傘男人的聲音,沙啞得像砂紙在摩擦,“記住,你什么都不知道。陸建國(我爸的名字),是疲勞駕駛,死于意外?!?/p>
影像到這里,戛然而tered而止。
我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冷汗,已經(jīng)濕透了我的衣服。
信息量太大了。
我爸的死,果然不是意外!是一場謀殺!
陳叔叔,竟然在現(xiàn)場!而且,他還拿走了我爸的遺物,這個所謂的“星之鑰”。
那個撐黑傘的男人是誰?他為什么要殺我爸?他提到的“觀測者”又是什么?
最關(guān)鍵的是,陳夜,他知道這一切嗎?
這個六分儀,是他給我的。他把它給我,究竟是想提醒我什么,還是……這本身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我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
我唯一能確定的是,陳叔叔,是解開所有謎團的關(guān)鍵。
我立刻拿出手機,準備給陳夜打電話,問他陳叔叔在哪里。但就在我解鎖屏幕的瞬間,我停住了。
不行。
我不能這么直接地問。陳夜對我已經(jīng)有了99%的仇恨值,任何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可能引爆他。
我必須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深吸一口氣,撥通了陳夜的電話。
“喂,阿夜?!蔽业穆曇簦M量保持著平穩(wěn)。
“怎么了?今天沒去上班?”電話那頭,傳來他一貫輕松的聲音。
“沒,身體不舒服。對了,好久沒見陳叔了,他最近怎么樣?還在釣魚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
足足有十幾秒鐘,我甚至能聽到他瞬間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你……怎么突然問起我爸?”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沒什么,就是……我今天在家收拾東西,看到以前我們兩家人一起出去玩的照片,有點想他了?!?/p>
這又是一個謊言。
“是嗎?”陳夜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我分辨不清的情緒,“他挺好的。不過,他最近去國外療養(yǎng)了,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p>
國外療養(yǎng)?
我心里咯噔一下。這太巧了。
“這樣啊,”我強壓下心中的懷疑,“那替我向他問好?!?/p>
“會的。”
掛斷電話,我癱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陳叔叔,絕對出事了。
陳夜在撒謊。他把我爸車禍的唯一見證人,我的“仇人”的父親,藏了起來。
他的棋局,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
我看著手中的六分儀,這個冰冷的金屬疙瘩,現(xiàn)在成了我唯一的線索。
我必須搞清楚,它到底是什么。還有,那個“觀測者”,究竟是誰?
這場戰(zhàn)爭,已經(jīng)不只是我和陳夜兩個人之間的事了。我感覺自己,正被卷入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漩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