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京城驟起風(fēng)波。
北境使團(tuán)在入京途中遇襲,副使重傷,貢品被劫。消息傳來,朝野震動。
皇帝震怒,下旨嚴(yán)查。太子蕭景煜主動請纓,擔(dān)下查案重任。
沈清凰聞訊,立即密令聽風(fēng)閣全力調(diào)查此案。她記得前世此案最終被定性為邊境流寇所為,太子借此機會以剿匪為名,安插親信接管了京畿防務(wù)。
如今看來,恐怕另有隱情。
“小姐,墨塵求見。”玉簪悄聲稟報。
沈清凰屏退左右,墨塵從暗處現(xiàn)身,神色凝重:“閣主,有重大發(fā)現(xiàn)。”
“講。”
“我們的人追蹤到被劫貢品的下落——部分出現(xiàn)在黑市,而最珍貴的那批北海明珠,竟出現(xiàn)在東宮一名侍衛(wèi)家中?!蹦珘m壓低聲音,“更蹊蹺的是,北境副使重傷前曾與太子心腹密會?!?/p>
沈清凰眼中寒光一閃:“可有證據(jù)?”
“有證人目睹密會,但無實質(zhì)證據(jù)。那名侍衛(wèi)也已失蹤,怕是兇多吉少?!蹦珘m道,“此外,我們還發(fā)現(xiàn)一具尸體,是北境口音,身上有太子府的令牌?!?/p>
“栽贓陷害?”沈清凰蹙眉。
“看似如此,但太過明顯,反像是有意為之?!蹦珘m沉吟道,“閣主,此案水深,恐涉及朝堂博弈,是否還要繼續(xù)深入?”
沈清凰毫不猶豫:“繼續(xù)查。我要知道太子與此案的真正關(guān)聯(lián),以及...靖王在此案中的角色。”
墨塵領(lǐng)命而去。
沈清凰獨坐窗前,思緒飛轉(zhuǎn)。此案絕非表面那么簡單,太子若是主謀,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破綻。除非...他是被人陷害?
但誰會陷害太子?又為何選在北境使團(tuán)一事上?
忽然,她想起那日詩會上蕭夜玄的警告——“東南風(fēng),帶腥氣”。
難道...
“玉簪,備車?!鄙蚯寤蓑嚨仄鹕恚拔乙ヒ惶司竿醺??!?/p>
______?
靖王府書房內(nèi),蕭夜玄聽完管家稟報,眉梢微挑:“沈家大小姐求見?”
“是,殿下。沈小姐說有關(guān)乎性命的大事相告?!惫芗夜Ь吹?。
蕭夜玄沉吟片刻:“帶她到偏廳等候?!?/p>
偏廳內(nèi),沈清凰靜立窗前,心中忐忑。此舉冒險,但她必須確認(rèn)蕭夜玄在此案中的立場。
腳步聲傳來,蕭夜玄步入廳內(nèi),一身墨色常服,神色難辨。
“沈小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他語氣平淡,聽不出情緒。
沈清凰轉(zhuǎn)身,直視他的眼睛:“殿下可聽說北境使團(tuán)遇襲一案?”
“朝野皆知?!笔捯剐?,“太子殿下正在全力查辦?!?/p>
“那殿下可知,此案可能關(guān)乎您的安危?”沈清凰向前一步,壓低聲音,“臣女得知,此案中有證據(jù)指向東宮,但也有人暗中散布謠言,說殿下您與北境有舊怨,嫌疑重大。”
蕭夜玄眼神微凝:“沈小姐從何得知?”
“臣女自有消息來源。”沈清凰不躲不閃,“但更重要的是,臣女相信殿下清白。”
“哦?”蕭夜玄唇角微揚,“何以見得?”
“因為若真是殿下所為,絕不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破綻。”沈清凰目光銳利,“此案看似指向東宮,實則經(jīng)不起推敲,更像是一石二鳥之計——既打擊太子,又牽連殿下。”
蕭夜玄凝視她片刻,忽然輕笑:“沈小姐果然不凡。但小姐今日前來,不只是為了表明信任吧?”
沈清凰心知已被看穿,索性直言:“臣女想與殿下做一筆交易?!?/p>
“講。”
“臣女可助殿下查明此案真相,還殿下清白。作為交換,臣女需要殿下答應(yīng)三個條件?!?/p>
蕭夜玄眼中閃過興味:“哪三個條件?”
“第一,此案了結(jié)后,保我沈家無恙;第二,他日若臣女有所求,殿下需答應(yīng)相助一次;第三...”沈清凰頓了頓,“殿下需告訴臣女,那日假山后的真相?!?/p>
蕭夜玄沉默良久,忽然道:“沈小姐可知,那日假山后的人,是太子派來刺殺本王的刺客?”
沈清凰心中一震,面上卻不露聲色:“愿聞其詳?!?/p>
“太子懷疑本王掌握了他與北境某部族交易的證據(jù),故派人滅口?!笔捯剐Z氣平靜,“而那證據(jù),正是北境使團(tuán)此次進(jìn)貢的一部分——一份密約。”
沈清凰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太子襲擊使團(tuán),是為了奪取那份密約!
“所以此案是太子...”
“不全是。”蕭夜玄打斷,“太子確實派人襲擊使團(tuán),但另一批人趁機混入,殺人劫貨,栽贓陷害。若非那日小姐偶然出現(xiàn),本王怕是已遭毒手?!?/p>
沈清凰心念電轉(zhuǎn):“殿下可知另一批人的來歷?”
蕭夜玄目光深邃:“小姐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再問?”
兩人對視片刻,心照不宣。
當(dāng)朝中,既有動機又有能力同時算計太子和靖王的,只有一人——二皇子蕭景明。
“臣女明白了?!鄙蚯寤烁I?,“三日內(nèi),臣女必給殿下一個交代?!?/p>
“且慢?!笔捯剐凶∷?,“小姐既要合作,本王也送小姐一份禮——沈清婉近日與二皇子往來密切,小姐可留意一二?!?/p>
沈清凰心中一震:“多謝殿下提醒?!?/p>
返回沈府途中,沈清凰心思飛轉(zhuǎn)。
原來沈清婉早已暗中投靠二皇子!難怪前世太子倒臺后,她還能全身而退,甚至差點成為二皇子側(cè)妃。
好一個狡兔三窟!
“小姐,到了?!庇耵⑤p聲提醒。
沈清凰斂起心神,剛下馬車,便見沈清婉迎了上來,笑容甜美:“姐姐這是去哪了?方才太子殿下來訪,聽說姐姐不在,好生失望呢?!?/p>
沈清凰心中冷笑,面上卻故作驚訝:“太子殿下駕臨,所為何事?”
“說是為那日詩會的事呢?!鄙蚯逋裼H熱地挽住她的手臂,“殿下夸姐姐才情出眾,還想向姐姐請教詩作。姐姐真是好福氣,能得太子殿下青眼?!?/p>
這話看似羨慕,實則暗藏挑撥。若真是前世那個天真單純的沈清凰,怕是早已心花怒放,對太子更加傾心。
沈清凰抽出手臂,淡淡道:“太子殿下厚愛,臣女愧不敢當(dāng)。倒是妹妹,近日似乎常往二皇子府上走動?”
沈清婉臉色驟變,強笑道:“姐姐說笑了,我怎會...”
“哦?那可能是我看錯了?!鄙蚯寤斯首麟S意,“前日我去玉清觀上香,似乎見到妹妹的馬車停在二皇子別院附近呢?!?/p>
沈清婉頓時臉色煞白:“姐姐定是看錯了!我前日一直在府中,從未出門!”
“是嗎?”沈清凰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那或許真是我看錯了。”
說罷,不再理會她,徑直向院內(nèi)走去。
沈清婉站在原地,雙手緊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是夜,沈清凰密令聽風(fēng)閣全力調(diào)查二皇子與北境使團(tuán)案的關(guān)聯(lián),同時監(jiān)視沈清婉的一舉一動。
兩日后,墨塵帶來關(guān)鍵證據(jù)——他們在二皇子一處秘密別院中,找到了北境使團(tuán)被劫的部分貢品,更重要的是,找到了一名重傷的北境使者!
“那名使者聲稱,襲擊使團(tuán)的有兩批人,第一批只搶走部分物品,第二批則痛下殺手?!蹦珘m稟報,“他裝死逃過一劫,記得第二批人中有個首領(lǐng),右手有六指?!?/p>
“六指?”沈清凰驀地想起一人——二皇子府上的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正是六指!
“立即將此人秘密保護(hù)起來,同時將六指侍衛(wèi)的證據(jù)交給靖王?!鄙蚯寤讼铝睿坝涀?,要做得隱秘,讓靖王以為是他自己的人查到的?!?/p>
“是?!?/p>
三日期限到的前夜,沈清凰收到靖王府密信:“已獲關(guān)鍵證據(jù),多謝。承諾不變,靜候佳音?!?/p>
沈清凰看著信箋,唇角微揚。
第一步棋,已成。
翌日朝會,風(fēng)云突變。
靖王蕭夜玄當(dāng)庭出示證據(jù),證明北境使團(tuán)案真兇乃二皇子蕭景明,其目的是一石二鳥,既破壞朝廷與北境和談,又嫁禍太子與靖王。
證據(jù)確鑿,二皇子百口莫辯,被削去王爵,軟禁府中。
太子雖洗清嫌疑,但也因監(jiān)管不力被斥責(zé),查案之功化為烏有。
皇帝下令由靖王接手與北境和談事宜,靖王權(quán)勢驟增。
退朝后,太子蕭景煜攔住了蕭夜玄。
“靖王好手段?!碧诱Z氣冰冷,“本王倒是小瞧你了?!?/p>
蕭夜玄神色平靜:“殿下過獎,臣弟只是秉公辦理而已?!?/p>
“好一個秉公辦理!”太子冷笑,“但愿靖王能一直這般'秉公'?!?/p>
說罷,拂袖而去。
蕭夜玄望著太子背影,目光深沉。
此時,一名侍衛(wèi)悄然近前,低語幾句。
蕭夜玄眼中閃過詫異,隨即化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沈清凰...果然是你?!?/p>
沈府內(nèi),沈清婉匆匆闖入沈清凰閨房,面色驚慌。
“姐姐!出大事了!”她急聲道,“二皇子被軟禁了!我們...我們該怎么辦?”
沈清凰慢條斯理地放下茶盞:“二皇子被軟禁,與我們有甚相干?妹妹何出此言?”
沈清婉一時語塞,強自鎮(zhèn)定:“我、我是說,朝局動蕩,我們沈家該如何自處...”
“妹妹放心?!?/p>
沈清凰微微一笑,“父親自有主張。倒是妹妹,近日少往外面走動為好,免得惹禍上身。”
沈清婉盯著她,眼中閃過一絲懷疑:“姐姐近日似乎...變了許多?!?/p>
“人總是要長大的?!鄙蚯寤颂а劭此?,目光銳利,“尤其是在看清一些人一些事后,妹妹說是不是?”
沈清婉被看得心中發(fā)毛,強笑兩聲:“姐姐說的是。那我先回去了。”
看著她倉皇離去的背影,沈清凰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