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十歲,已婚已育,抓包丈夫出軌,果斷離婚。人生一片狼藉時,那個我曾視為弟弟的男孩回來了。他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看著我,眼神灼熱,不再掩飾。
「姐姐,現(xiàn)在,你不能再把我當孩子了。」
樓道里的聲控燈壞了有段時間了,物業(yè)一直沒來修。
我一手抱著剛睡著的女兒小滿,另一只手費力地在包里摸索鑰匙。
離婚才一個月,這種手忙腳亂的狼狽已成常態(tài)。
鑰匙串叮當作響,終于摸到那片冰涼的金屬。我剛松了口氣,準備插鎖孔,一個身影毫無預兆地從樓梯轉角處的更深陰影里走了出來。
想到最近老是感覺到不知道從哪來的的窺伺目光,心臟猛地一縮,恐懼扼住喉嚨,我下意識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防盜門,抱緊女兒,幾乎要尖叫出聲。
「姐姐,是我。」
一道低沉的,有點陌生,卻又異常熟悉的聲音響起,瞬間擊碎了我的恐慌。
聲控燈大概是被這聲音震動,掙扎了幾下,居然晃晃悠悠地亮了起來?;椟S的光線傾瀉而下,勾勒出那人清晰的身影。
很高,比以前更高。穿著簡單的黑色工裝外套,拉鏈敞開著,露出里面同色的T恤。
身形挺拔,寬肩窄腰,是那種很有力量感的瘦。
頭發(fā)比記憶中短了些,利落地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清晰的下頜線。
臉上褪去了最后一點少年的青澀,五官深刻得近乎銳利。但那雙眼睛,看向我時,里面翻涌的情緒,卻讓我瞬間恍惚,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林野?」我難以置信地叫出他的名字。
是他。
那個比我小八歲,我曾經當?shù)艿芤粯涌创?、心疼、照顧過的男孩。
那個聽說在大學里組了樂隊,現(xiàn)在在娛樂圈也風生水起,已經很久沒有聯(lián)絡的……弟弟。
他怎么會在這里?在這個時間出現(xiàn)在我家門口?
他看著我,目光沉靜。
他的視線先是在我臉上停頓片刻,那目光太過專注,幾乎帶著燙人的溫度,讓我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
然后,他視線向下,落在我懷里熟睡的小滿身上,眼神似乎柔軟了一瞬,最后又回到我臉上。
「嗯?!顾麘艘宦暎呱锨?,很自然地朝我伸出手,「我來抱吧?!?/p>
他的手掌很大,骨節(jié)分明,手指修長,能清晰地看到皮膚下淡青色的血管。這是一雙屬于鼓手的手,有力,且靈活。
以前在培訓機構,我無數(shù)次看過這雙手如何駕馭那些鼓棒,敲擊出令人心潮澎湃的節(jié)奏。但此刻,這雙手伸向我,目的卻是接過我的孩子。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搖頭:「不用,她剛睡著,一換手該醒了。很沉的?!?/p>
他沒有收回手,只是目光沉靜地看著我,語氣不容拒絕:「給我?!?/p>
那種語氣……不再是記憶中那個少年清朗的,偶爾帶著點倔強的聲音,而是一個成熟男人的,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
鬼使神差地,我竟然松了力道。
他極其小心地用一種近乎專業(yè)的穩(wěn)妥姿勢將小滿接了過去,穩(wěn)穩(wěn)抱在懷里。
小小的女兒在他寬闊的胸膛前顯得更小了,她咂咂嘴,依舊睡得香甜,甚至無意識地往他溫暖的懷里蹭了蹭。
他低頭看著懷里的孩子,側臉線條在昏暗光線下顯得異常柔和。
我心里莫名地軟了一下。獨自硬撐了太久的疲憊,在這一刻,因為這一個突如其來的援手塌陷了一角。
「你怎么……」我找回自己的聲音,一邊轉身繼續(xù)和門鎖斗爭,「怎么會在這里?」
鑰匙終于插了進去,咔噠一聲,門開了。
「樂隊休息期,回來看看?!顾穆曇魪奈翌^頂后方傳來,離得很近,呼吸幾乎拂過我的發(fā)梢,「剛巧在附近,想到你好像住這一帶,就過來碰碰運氣。」
嗯?這話聽起來合情合理,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牽強。
這座城市這么大,他偏偏「剛巧」到了我家樓下?還精準地摸到了我這棟破舊的居民樓,上了正確的樓層?
我壓下心里的異樣,推開門:「先進來吧?!?/p>
屋內一片狼藉。
沙發(fā)上堆著沒收的嬰兒衣物和玩具,餐桌上還有沒來得及扔的外賣盒子,地板雖然拖過,但顯然不夠仔細,邊角還留著污漬??諝庵袕浡还赡谭酆拖舅旌系奈兜馈?/p>
典型的,一個剛離婚手忙腳亂獨自帶娃的女人的家。
我臉上有點發(fā)燙,手忙腳亂地快速收拾了一下沙發(fā),「隨便坐,家里有點亂?!?我試圖維持一點早已不存在的體面。
林野卻像是沒看到這混亂一樣,他抱著小滿,低聲問:「嬰兒房在哪?」
「那邊次臥?!刮抑噶艘幌?。
他點點頭,熟門熟路地抱著孩子走過去,輕輕推開次臥的門,進去,小心翼翼地將小滿放進嬰兒床,蓋好小被子。
整個過程輕柔得不可思議,仿佛演練過無數(shù)遍。
我站在客廳,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的怪異感越來越濃。
他怎么會……這么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