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車行門口,江燕倚在門框邊望著黑色廂車消失的街角,眉頭緊鎖,一只手無意識地按在左肩,擔憂如同沉重的石頭,壓在心頭。
“哎呀!”林凡懊惱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打破了沉悶,“我的驅(qū)邪符,被那個雷老虎給順走了!”
那可是自己耗費10點功德才畫好的,想想林凡都覺得心疼。
江燕一愣,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繃的神情也緩和了些許。
她轉過身,看著林凡一臉肉痛的模樣,無奈地搖頭:“別這么說我們隊長,他就是脾氣急了點,看著兇,其實人很好的。對我們這些隊員,護短得很?!?/p>
她試圖替雷戰(zhàn)辯解兩句。
林凡對江燕的感觀很好,倒也沒什么拘謹,聞言撇了撇嘴,憤憤不平地說:“就他,還溫柔,江燕姐,你怕不是對溫柔這倆字有什么天大的誤解吧?”
江燕知道林凡對雷戰(zhàn)之前的粗暴行為有怨氣,也不再多說,笑了笑轉移話題:“好了,不說他了。林兄弟,來幫我祛毒吧。剩下這點東西在身體里,總感覺不踏實。”
林凡點點頭,也不再糾結那張符箓,眼下正事要緊。
他走到那袋打開的糯米旁,找了個平時洗車接水用的大盆,嘩啦啦倒進去大半袋。雪白的糯米在盆底鋪了厚厚一層。接著,他將盆里的糯米均勻地傾撒在洗車行相對干凈的一塊空地上。
“江燕姐,”林凡指了指地上的糯米,“脫了鞋襪,赤腳踩上去,來回走動。記住,一定不能停,要讓全身的血液都活動起來?!?/p>
江燕依言,利落地脫掉作戰(zhàn)靴和襪子,露出一雙帶著長期訓練痕跡的腳。
她赤足踏上了冰冷的糯米,一邊小心翼翼地來回走動,一邊忍不住好奇地問:“這又是什么原理?”
林凡看著她在糯米上行走,解釋道:“你在走動的時候,血液流動會加快,殘存在你身體深處的尸毒,會隨著血液循環(huán)被帶到腳底,被腳下的糯米吸出來?!?/p>
江燕恍然,依言在鋪開的糯米上來回走動起來。
起初只是覺得腳下冰涼,但隨著走動,漸漸感覺腳心似乎有微弱的熱流涌動,又帶著一絲絲微不可察的麻癢感。
走了約莫十幾分鐘,林凡蹲下身仔細觀察,果然看到江燕踩過的地方,一些糯米粒開始微微泛出青灰色。
他立刻找來掃帚,將那些變色的糯米小心掃到一邊,露出下面干凈的地面,然后又從袋子里捧出新的糯米鋪撒上去。
“換新的,繼續(xù)走?!?/p>
江燕點點頭,沒有半分不耐,繼續(xù)在重新鋪好的糯米上行走。
如此反復了三四次,每一次更換糯米,都能看到明顯的青黑色污跡從腳底被吸出,滲入米粒之中。
江燕能清晰地感覺到,隨著每一次循環(huán),體內(nèi)那股盤踞不去的陰冷感越來越稀薄,身體深處那種隱隱的滯澀感也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逐漸恢復的輕盈和活力。
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陣慶幸和后怕,如果沒有遇到林凡,自己這次,恐怕真要把命交待在那超市里了。
與此同時,城西。
一棟爬滿枯萎藤蔓的舊式院落外,氣氛凝重得讓人窒息。
一群荷槍實彈、身穿特殊制服的武裝人員如臨大敵,槍口死死對準那扇緊閉的院門,他們的臉色充滿凝重。
院門附近,情況更糟。
幾個穿著和雷戰(zhàn)小隊同款黑色作訓服的人,或躺或坐,歪倒在地,臉色慘白如紙,嘴角帶著血沫,眼神渙散,顯然受了極重的創(chuàng)傷,連基本的警戒姿勢都無法維持。
稍遠一點,詹鵬飛背靠著一堵斷墻,整個人在陽光下,竟然像打擺子一樣劇烈地顫抖著!
他臉色煞白,豆大的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的眼神盯著院門,嘴唇哆嗦著,喃喃自語:“隊長,你可一定要救下小沫??!”
院內(nèi),景象更是如同鬼蜮。
那個曾在超市里篡改幸存者記憶、戴著金絲眼鏡的斯文青年,此刻臉上再無半分從容。
他雙手虛按在身前,一層肉眼可見如水波般蕩漾的淡藍色光幕,撐開一片不大的安全區(qū)域。
護罩之內(nèi),景象凄慘。
雷戰(zhàn)拄著他那把厚重的戰(zhàn)刀,勉強站立著,但臉色灰敗,嘴唇干裂,胸膛劇烈起伏,顯然已是強弩之末。
他的腳邊,梁雨沫雙目緊閉,昏迷不醒,馬尾辮散亂,嘴角還殘留著血跡。
周圍還歪倒著七八個同樣身穿黑色作訓服的男女,個個帶傷,氣息奄奄,正是宛城另一支除魔小隊的成員。
雷戰(zhàn)強撐著精神,聲音沙啞,帶著壓抑不住的憤怒和疲憊,質(zhì)問護罩中心的斯文青年:“這鬼東西…太強了!根本不是我們能對付的!劉吉,你們總部這幫人吃飽了撐的?沒事招惹她干嘛!”
他實在想不通,封印好好的,怎么會突然被破。
撐著精神力護罩的劉吉,此刻也是有些繃不住。
他臉上露出一絲苦澀和無奈:“雷隊長,我剛從超市那邊趕過來,哪知道這群小祖宗會捅這么大簍子!他們是總部訓練營剛出來的預備小隊,心高氣傲得很!不知從哪兒聽說這里封了個女鬼,非要來練練手,順便...咳咳,給宛城的同仁們掌掌眼...”
劉吉的聲音充滿了無力:“結果...他們隊里那個精神系的小家伙,第一個照面就被偷襲重創(chuàng),其他人拼死抵抗才逃出來幾個,但也徹底破壞了封印節(jié)點!我接到警報就立刻趕來了,正好碰上你們的人在外面?!?/p>
雷戰(zhàn)聽完,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又是這群眼高于頂?shù)纳贍敱?/p>
但他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他目光掃過地上昏迷的梁雨沫和那些重傷的隊員,眼神變得決絕。
雷戰(zhàn)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說道:“聽著,一會兒我沖出去,盡全力吸引它的注意力,給你創(chuàng)造機會,你抓緊時間鎖定它。記住,如果做不到一擊必殺,就立刻重新封印,絕不能讓這東西跑出這座院子。否則,整個宛城西區(qū)都要遭殃!”
劉吉眼神一凜,重重點頭:“明白,雷隊長小心!”
雷戰(zhàn)低吼一聲,不再猶豫,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將全身最后的力量都榨取出來,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戰(zhàn)刀。
下一刻,他魁梧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彈,悍然沖出了淡藍色的精神力護罩。
“吼——!”
院中那團濃郁得幾乎化不開的黑影,瞬間發(fā)出刺耳的尖嘯,仿佛被激怒。
無數(shù)道陰冷怨毒的意念,狠狠刺向雷戰(zhàn)的腦海。
雷戰(zhàn)悶哼一聲,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陣陣發(fā)黑。
他的異能是純粹的肉身強化,面對這種直接攻擊精神的詭異手段,先天就處于劣勢!
他只能憑借遠超常人的強大氣血和鋼鐵般的意志硬抗,他咬緊牙關,雙目赤紅,揮舞著沉重的戰(zhàn)刀,帶起一片凄厲的刀光,狠狠斬向那團黑影!
噗嗤!
刀鋒斬入黑影,黑影劇烈地扭曲波動了一下,被斬開的地方似乎淡薄了些許,但轉瞬間又恢復如初,仿佛沒有受到實質(zhì)傷害。
而黑影的反擊,卻凌厲無比。
一只由純粹陰氣和怨念凝聚成的鬼爪,帶著刺骨的寒意,閃電般抓向雷戰(zhàn)的胸膛,速度快得驚人!
雷戰(zhàn)舊力已盡,新力未生,根本來不及閃避后退!
就在那鬼爪即將觸碰到雷戰(zhàn)胸口的瞬間。
嗡!
雷戰(zhàn)身上,毫無征兆地爆發(fā)出一陣璀璨奪目的金光!
那金光并不熾烈,卻帶著一股仿佛能滌蕩一切污穢邪祟的堂皇正氣。
“嘰——?。?!”
那兇戾無比的女鬼黑影,在接觸到金光的剎那,如同被烙鐵燙傷,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嚎。
它那凝實的軀體猛地劇烈波動,伸出的鬼爪更是嗤嗤作響,冒出大股黑煙。
那女鬼像是遇到了天敵,驚恐萬分地倒卷而回,瞬間縮到了院子的最角落,黑影劇烈翻滾,充滿了忌憚和狂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