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過去你還會記得我嗎?
”顧陌“我已經找了太久等了太久......”程宴夏日的訓練場上,
陽光在戰(zhàn)士頭盔的護目鏡上折射出細碎光斑。顧陌將迷彩服袖口又往上卷了兩道,
粗礪的布料在曬成小麥色的小臂留下紅痕,汗水順著肋骨的弧度滲進束腰戰(zhàn)術帶,
黏著傷愈不久的彈片擦傷。戰(zhàn)術手套里的汗水順著掌紋滑向指縫,
在握住手槍的瞬間留下黏膩的觸感,像七歲那年握住的父親染血的指節(jié)。“風速三米每秒,
仰角二十七度。”她側臉貼住槍托,睫毛在臉頰投下細密陰影。
十米外的人形靶在準星里微微浮動,父親送她的銀色彈殼項鏈垂在鎖骨間,
隨呼吸起伏帶著溫熱的刺痛。突然炸響的爆竹聲讓手指不受控地抽搐。
榴彈炮轟鳴與除夕夜煙花爆裂的聲響在記憶深處重合,七歲那年的年夜飯剛擺上桌,
父親接到緊急電話時軍裝袖口掠起的涼風,還有母親攥著陣亡通知書時發(fā)白的指節(jié),
那些破碎的畫面總在射擊訓練時從意識縫隙里涌出來?!邦櫮?!”教官的吼聲穿透耳膜,
“你的心率再這么亂就給我滾去跑障礙場!”指腹重重壓住扳機,五發(fā)子彈精準穿透靶心。
她扯下汗?jié)竦念^盔,望著電子屏上98.7的環(huán)數(shù),喉間泛起熟悉的血腥味。
迷彩服右臂的閃電刺繡在陽光下泛著微芒,這是雷霆突擊隊特種作戰(zhàn)小組的標志,
也是她戴著父親軍功章走進征兵處那刻就定下的目標?!熬o急集合!
”突然教官急促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夜幕小隊人員立馬軍姿站好。陳辰恭敬的敬了個軍禮,
大聲的說道:“報告司令員同志!夜幕小隊應到6人!實到6人!請指示!
”沈嘉勛看了看站著的幾人,“好!非常好!大家去做準備吧!”大家頓時臉上嚴肅起來,
沈嘉勛又說道:“顧陌!你跟我過來一下!”顧陌亦步亦趨的跟著沈嘉勛進入辦公室,
整個過程乖的不像話?!鞍验T關上!”顧陌聽出了沈嘉勛話里的嚴肅,乖巧的把門關上,
聲音軟軟的叫了句:“二叔!”“這次的行動注意安全,一切小心為上!
”沈嘉勛語重心長的說。說罷,便轉身就出了門。顧陌從辦公室出來表情凝重的思考著什么,
邊往宿舍走。她的五官太出挑了,頓時吸引了眾多目光。有幾個新兵看著顧陌不由得愣神了,
被帶隊的班長直接踢了一腳。班長:“看什么看!專心訓練!”“班長!那誰呀?
長得真好看!咱們軍隊里居然還有長得這么好看的女的 ?”班長看了一眼顧陌,
立馬嚇得收回了目光,那可是個活閻王!看著賞心悅目,實則手段觸目驚心!
班長好心的警告這群新兵,說道:“看見那個人,都躲得遠點,那可是個手段極其狠毒的人!
外號女閻羅!”“班長,你是不是騙我們呢?長得那么好看的人,看著年齡也不大,
就是個小姑娘!”班長忍不住冷哼一聲,上一個這么覺得人,現(xiàn)在看見這個姑奶奶,
距離10米開外,腿肚子就開始軟了!
顧陌身后的聲音漸行漸遠......夜晚的月光像刀鋒割破云層,
廢墟中的化學溶劑味與鐵銹味在潮濕的夜霧中發(fā)酵。顧陌將泛黃的建筑圖紙折出折痕,
金屬頭盔下的疤痕在探照燈里愈發(fā)猙獰?!坝涀。齻€標記點都在……”話未說完,
二樓實驗室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裴青的夜視鏡泛起綠光,機械外骨骼發(fā)出液壓運轉的輕響。
眾人默契地背貼背形成環(huán)狀防御,蘇離腕間的電磁干擾器指示燈轉為危險頻閃。
顧陌反手抽槍時撞到飄動的警戒帶,紅黃相間的聚乙烯條在冷霧中劃出鬼魅的弧度。
“西側樓梯有回聲共鳴?!必撠焸刹榈牧殖帍亩鷻C里擠出氣音,
他正透過裂縫監(jiān)視二樓的實驗室。某種液體滴落聲夾雜在廢墟深處傳來,
顧陌忽然注意到自己的戰(zhàn)術靴正踩著半張褪色的“生人勿進”告示,
斷裂的鉛封鏈條還纏著幾簇灰白毛發(fā)。脈沖手電突然齊刷刷轉向聲源,紛揚的塵埃里,
扭曲的金屬管道正以違反重力學的姿態(tài)蠕動?!班?!”爆炸聲在幾人面前響起。
林硯突然大叫一聲;“小心!”林硯瞪大了眼睛,奮身一躍推開身旁的隊友,
一顆子彈直接穿透了林硯的頭。在大家震驚的目光中,林硯的身軀緩緩倒下。
顧陌抬起手中的槍,精準命中敵人。周邊的槍聲爆炸聲不斷,
顧陌在第四次爆炸的沖擊波里咬破了舌尖。廢墟騰起的煙塵像張開的獸口,
通訊器里嘶啦的電流聲夾雜著二組急促的喘息。她拽著傷員往外跑時,頭頂橫梁轟然砸下。
那是林淮的喊聲。三個月前在格斗場上被她過肩摔的男孩,此刻左腿卡在扭曲的鋼架里。
濃煙灌進喉管的剎那,顧陌突然想起程宴白大褂第三顆扣子上的反光,
上周三診療室窗簾沒拉嚴,那點冷光在他胸口晃啊晃,像雪花落進深潭?!邦欔牐∥髂戏较?!
”碎石擦著耳際飛濺。懷里的孕婦開始抽搐,她摸到后腰只剩半壺水。
掌心被鋼筋豁開的傷口早就不流血了,結著黑紅的痂,
像那年畢業(yè)照上程宴白襯衫的第二顆紐扣。距離爆破點二十米的緩沖帶,
林淮把防彈衣甩過來時的溫度還燙著胸口。顧陌在耳鳴的間隙聽見自己的心跳,
每一聲都重若雷鼓——那是黎曼第三次診療時說她應該嘗試聽的《藍色多瑙河》。
手術室的無影燈慘白刺眼,程宴握著手術鉗的手突然抖了一下。
監(jiān)護儀上數(shù)字在70/40的位置跳閃,而躺在那里的人右肩窩插著半截鋼片,
軍裝領口滲出的血跡凝成深褐色。那是他昨晚在監(jiān)控器里看到的眉眼。
沒想到分別多年后的第一次見面會是在醫(yī)院,顧陌滿身是傷的躺在病床上。
十年前在教室后排咬著鉛筆解數(shù)學題的女孩子,此刻裹在野戰(zhàn)醫(yī)院濃重的血腥氣里。
他分明記得畢業(yè)典禮那天,她站在三樓連廊逆光處,迷彩書包帶纏著食指打轉,
仰頭時露出一截纖細脖頸?!安∪搜獕撼掷m(xù)下降!”護士的喊聲將記憶撕開裂縫。
程宴閉了閉眼,手術鉗擦過鋼片邊緣發(fā)出刺耳的刮擦聲。
三十七分鐘前當接應車沖進醫(yī)療區(qū)時他就該認出她的,
如果不是她滿臉血污地抱著那個哭喊的孕婦,深棕瞳孔里燃燒著某種將熄未熄的火星。
就像此刻嵌在她肩胛骨里的彈片。顧陌盯著天花板剝落的墻皮,耳畔嗡鳴聲忽遠忽近。
右肩槍傷已經結痂,但那些帶著鐵銹味的記憶碎片總在午夜翻涌——爆炸前的戰(zhàn)術燈明滅,
林硯不顧性命的奮身撲救隊友,林淮瀕死時抓住她作戰(zhàn)靴的手,
還有永遠停在第17秒的戰(zhàn)術倒計時。消毒水的氣味鉆進鼻腔時,
顧陌右手無意識地摸向脖頸。那里本該掛著夜視儀的金屬卡扣,
此刻卻貼著心電監(jiān)護儀的電極片?!霸摀Q藥了?!鼻遒穆暰€像暴雨后新生的竹葉,
程宴的手指永遠帶著佛手柑香。當他揭開繃帶時,顧陌猛地蜷縮成防御姿態(tài),
軍用匕首不知何時已抵在對方喉間?!俺提t(yī)生是文職軍官,少碰不該碰的地方。
”她的瞳孔映著程宴白大褂上的紅十字,刀尖順著動脈游移。
這個動作在叢林里重復過無數(shù)遍,現(xiàn)在卻觸到記憶深處的某根弦——十年前的物理課上,
少年用鉛筆戳她后背借橡皮,指尖也是這樣帶著體溫的顫抖。程宴沒有退后,
消毒棉球輕擦過她額角新添的傷痕:“第127次應激反應測試,你還是不信任醫(yī)療組。
”他袖口滑落的銀質手鏈折射著冷光,鏈墜是枚拆去火藥的子彈殼,
內側刻著小小的“MY”。顧陌的匕首突然脫力。那些字母在記憶里生根發(fā)芽,
某個晚自習遞來的筆記里,碳素筆在力學公式旁邊偷偷畫過同樣的符號。
消毒水氣息突然變得具體,她看見程宴解開領口,鎖骨下方蜿蜒的疤痕像道未愈的舊傷。
“還疼嗎?”程宴聲音顫抖的問道?!岸嘀x醫(yī)生的關心,傷口已經好多了。
”顧陌微紅著眼眶扭過頭小聲的說道?!澳阏娴牟挥浀梦伊藛??”程宴猩紅的眼睛望著顧陌,
手顫顫巍巍的伸出小心翼翼想要觸摸這個自己日夜想念著,不停尋找著的人。此刻,
她就在眼前,可他卻不敢。他想要告訴顧陌這些年他一直在找她。
程宴想要把壓在心里多年的悸動說給她聽,可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顧陌剛行動結束,
現(xiàn)在還在醫(yī)院養(yǎng)傷。戰(zhàn)友的犧牲讓她悲傷不已,無心去想其他。
將身體轉向了另一側微微蜷起,“抱歉?!彼f。程宴望著顧陌蜷縮的背影,嘆了口氣,
邁著極輕的步伐離開了。病房門關的那一瞬,顧陌回過頭望向病房門口處。
“多年過去原來你還記得我!”顧陌顫抖著嘴唇輕聲的說。幾天后......“放松呼吸。
”程宴指節(jié)抵著病歷夾,鋼筆在評估表上畫圈,“今天凌晨三點,
監(jiān)控顯示你又在器械室加練四個小時。
”軍用剃刀削出的短發(fā)出現(xiàn)在心理診療室時總會沾著晨露,
程宴的目光滑過顧陌左耳后那道新鮮擦傷——是昨夜狙擊訓練場飛濺的砂石劃破的。
顧陌盯著診室角落的綠蘿,葉片隨著中央空調的送風規(guī)律擺動?!皯?zhàn)時特殊條例規(guī)定,
現(xiàn)役人員每周訓練時長不得——”鋼筆尖突然在紙面頓住,
程宴起身時白大褂翻起消毒水味的波浪。他指尖的溫度落在顧陌耳后,
醫(yī)用棉簽沾著碘伏精準覆蓋那道傷口。“你知道自己在發(fā)燒嗎?”玻璃藥瓶相撞的清脆聲里,
程宴的腕表倒映著監(jiān)護儀上紊亂的心跳波紋,“三十八度七,靜息心率一百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