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我狂奔向校門對面。十三塊管飽的工地盒飯，是我家的煙火氣。免費幫室友帶飯，
成了我的日常。直到那天，五樓寢室里，三張冷臉?！八斡攴?，你克扣飯菜，
就為蹭老板的免費餐？”水杯碎裂，群聊拉黑，污言穢語砸來。我盯著地上的玻璃渣，
舌尖還殘留著紅燒肉的甜香。她們不知道。那個被她們唾罵占便宜的老板娘。是我親媽。
那個盒飯攤。是我家開的。---**正文：**我叫宋雨菲，一個普通大學生，
唯一的“特權(quán)”，大概就是校門口那家爆火的工地盒飯攤，是我爹媽開的。十三塊錢，
一葷三素，米飯管夠，湯水免費。這價格，在食堂動輒十幾塊還抖勺的阿姨面前，
簡直是天使下凡。尤其是我媽的手藝，那糖醋荷包蛋，煎得金黃焦脆，咬開是流心的蛋黃，
裹著酸甜濃稠的醬汁，拌進米飯里，神仙來了都得迷糊。還有那紅燒肉，
我爸特意叮囑用冰糖炒糖色，燉得軟爛入味，肥肉顫巍巍，瘦肉酥爛爛，湯汁紅亮亮，
澆在飯上，我能干兩大碗。我自己吃還不夠，宿舍那三位祖宗，聞著味兒就饞了。李梅，
張?zhí)裉?，顧絮。她們嫌大太陽底下跑一趟麻煩，舔著臉讓我“順便”帶上來。行吧?/p>
一個屋檐下，順手的事。我不僅帶，還仗著“內(nèi)部關(guān)系”，偷偷給她們每份多加一個葷菜，
避開她們忌口的，專挑她們愛吃的裝。那會兒，她們嘴可甜了，
“雨菲最好啦”、“辛苦我們小仙女啦”……聽得我暈乎乎，爬五樓都帶風。那天，
我照例拎著三份沉甸甸的飯盒，呼哧帶喘爬上五樓，推開門，氣氛不對?？照{(diào)冷氣開得足，
但空氣比冰還凍人。三雙眼睛，齊刷刷釘在我身上，冷得能掉冰碴子。“回來了？
”顧絮頭都沒抬，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得飛快，語氣涼颼颼的?！班?，
飯……”我把飯盒放桌上?！八斡攴?，”李梅猛地站起來，聲音尖利，“裝什么傻？
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心里沒點數(shù)？”我心里咯噔一下。壞了，
難道她們知道盒飯攤是我家的了？嫌我瞞著？這誤會可大了?！拔摇腋墒裁戳?？
不就給你們帶飯嗎？”我有點懵?！皫э?？”顧絮冷笑一聲，終于放下手機，眼神像刀子，
“是啊，帶飯！帶得可真有‘門道’！要不是李梅今天‘碰巧’跟著你，
我們還被你蒙在鼓里當傻子呢！”李梅一臉得意又憤慨：“宋雨菲，
人家攤子上明明寫著‘免費續(xù)飯續(xù)湯’，你怎么給我們打這么點？摳摳搜搜的！
是不是故意少打，好顯得你功勞大，讓老板賞你點免費的吃？”我簡直氣笑了：“大姐！
‘管飽’是你在攤子上吃才能續(xù)！我給你們打包帶回來，怎么續(xù)？打多了吃不完，
不是浪費糧食嗎？你們以前不也說粒粒皆辛苦？”“呸！”李梅啐了一口，
油光光的嘴一張一合，“我花錢買的！我愛吃多少吃多少！吃不完我樂意扔！
輪得著你拿著我的錢裝節(jié)約標兵？我看你就是存心的！想占老板便宜，拿我們的飯做人情！
”我氣得胸口發(fā)悶，剛想解釋我給你們打的是升級版兩葷三素，比普通份量值多了。
寢室長張?zhí)裉?，那個平時看起來最和氣的，也湊了過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宋雨菲，
你就老實說吧。是不是每天故意克扣我們的飯菜，省下來的，好讓老板覺得你‘懂事’，
賞你頓白食？嘖嘖，真沒想到，你臉皮這么厚！”我張著嘴，感覺一股氣堵在嗓子眼，
上不去下不來?；闹嚕√闹嚵?！我一片好心，在她們眼里成了處心積慮占小便宜？
我忍無可忍，一把拉開李梅那份飯盒蓋子：“李梅！你睜大眼睛看看！
十三塊管飽的是一葷三素！我給你打的是什么？孜然牛肉！紅燒肉！黃瓜炒蛋！包菜粉條！
麻婆豆腐！這是兩葷三素！我特意跟老板磨來的！不比你們打一堆吃不完扔了強百倍？
”張?zhí)裉窈皖櫺跻蚕乱庾R瞥了眼自己的飯盒，里面確實都是她們愛吃的硬菜。張?zhí)裉衲欠荩?/p>
炸肉丸子和紅燒雞腿堆得冒尖。張?zhí)裉衲樕巷w快閃過一絲心虛，
但馬上被更濃的刻薄取代：“哼，就算肉多，那也是人家老板大方！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你在這兒邀什么功？裝什么好人？”李梅更是像被踩了尾巴，
跳起來指著我鼻子罵：“宋雨菲！你少轉(zhuǎn)移話題！我在攤子上看得清清楚楚！你自己那份，
又是荷包蛋又是紅燒肉，堆得跟小山似的！你吃完，就掃了三十九塊錢！
你根本沒付你自己那份錢！老板娘對你笑得那叫一個親熱！白吃白喝！你當我們瞎??？
那些肉，那些蛋，都是從我們嘴里摳出來的油水！”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大熱天，我跑前跑后，
汗流浹背，就換來這？污蔑我吃白食？占她們便宜？“我……”我剛想吼出來“那是我媽！
”，李梅已經(jīng)氣瘋了，她猛地一揮手，把我放在桌角的化妝水瓶子狠狠掃到地上！“啪嚓！
”玻璃瓶四分五裂，帶著香氣的液體流了一地?！澳愎怀园资常〔灰?！”李梅尖聲咆哮，
“以后不用你帶了！我們自己吃！這便宜，我們寧愿喂狗，也不讓你占！
”張?zhí)裉窈皖櫺跻怖湫χ斨业拿?，把她們飯盒里剩下的大半飯菜，“嘩啦”一下，
全倒進了垃圾桶。白花花的米飯，油亮的肉塊，新鮮的蔬菜，瞬間和垃圾混在一起?！熬褪?，
花自己的錢，吃不完就扔，爽！”張?zhí)裉衽呐氖郑荒樈鈿?。我看著那桶刺眼的浪費，
再看看眼前三張扭曲的臉，一股巨大的荒謬感和委屈涌上來，堵得我喉嚨發(fā)緊。解釋？
跟這種人解釋得通嗎？算了。我深吸一口氣，蹲下去，
默默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和黏糊糊的液體。心里有個聲音在冷笑：行啊，你們自己去吃吧。
省得我天天當牛做馬還落埋怨。她們哪里知道。那個被她們唾罵占便宜的“老板娘”，
是我親媽。那個飄著肉香的盒飯攤子，是我家的產(chǎn)業(yè)。* * *第二天中午，
我照例沖向我家的小攤。遠遠就看見黑壓壓一片人，比平時多了好幾倍！擠在里面的，
好多都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我媽忙得腳不沾地，臉上卻笑開了花。
我爸也難得中午抽空過來幫忙，在臨時搭的棚子里揮汗如雨地裝盒飯?！皨?，
這……怎么回事？”我好不容易擠進去。“哎呀菲菲！”我媽看到我，眼睛一亮，
抽空塞給我一個沉甸甸的飯盒，“快，你的！今天人多得邪乎！好像是你那個室友，
叫什么梅的，在朋友圈發(fā)了啥，說咱家盒飯好吃管飽，結(jié)果大家全跑來了！”我打開飯盒，
嚯！堆尖的糖醋荷包蛋和紅燒肉！我趕緊自己去盛了冒尖的米飯，拌上濃稠的湯汁，
找了個角落狼吞虎咽。真香！還是家里的味道最治愈。吃飽喝足，看著眼前火爆的場面，
昨天那點憋屈煙消云散。甚至有點感謝李梅那篇“黑”我的小作文，
歪打正著給我家打了廣告。我掃了三十九塊（室友那三份的錢），拎著空飯盒回學校。爬樓？
不存在的，今天心情好，腳步輕快。推開寢室門，那三位正圍在一起吃飯，
桌上擺著從攤子上買回來的標準一葷三素盒飯?？匆娢?，李梅故意摸著肚子，
大聲說：“哎喲，還是自己去買好！想裝多少裝多少！瞧這滿滿一盒，夠我吃兩頓的！
省得被人克扣！”張?zhí)裉窈皖櫺趿⒖膛浜希迅髯燥埡欣锸Ｏ碌男“腼埐?，“哐當”一聲?/p>
精準地倒進垃圾桶?！熬褪牵ㄗ约旱腻X，吃不完就扔，痛快！”顧絮翻著白眼，
挑釁地看著我。我扯了扯嘴角，沒說話。行，你們高興就好。反正我家生意更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家盒飯攤徹底火了。網(wǎng)上瘋傳大學生和農(nóng)民工同桌吃飯的視頻，
什么“知識力量混搭”、“食堂反思錄”。人流量爆炸，我媽不得不又雇了兩個人。我？
徹底告別了帶飯生涯，輕松自在。那三位？呵，火爆的后果就是她們根本搶不到飯了！
只能灰溜溜滾回又貴又難吃的食堂，對著十五塊一份清湯寡水的面唉聲嘆氣。有天晚上，
我剛回寢室，沉寂已久的四人微信群突然詐尸了。叮叮叮，連著三條轉(zhuǎn)賬，每人十三塊。
李梅留言：“明天帶飯，我要黃燜雞和溜肉段?！睆?zhí)裉窈皖櫺蹙o隨其后報菜名。
我看著手機屏幕，差點笑出聲。臉呢？手指一點，直接退群?！八斡攴颇闶裁匆馑?！
”李梅“噌”地從床上坐起來，臉拉得老長，“都是一個寢室的，你天天去吃，
順手帶一下怎么了？又沒讓你白跑！”張?zhí)裉癜欀?，一副“我很大度”的樣子：“雨菲?/p>
之前不就開個玩笑嘛，你還記仇？我們都主動和好了，你還拿上喬了？
”顧絮陰陽怪氣：“就是，讓你帶飯是給你面子，讓你白吃還不好？”我懶得廢話，
拿起臉盆準備去洗漱。剛拉開門，門口堵著幾個外寢的女生。
李梅她們以為人家是來找我茬的，立刻縮回腦袋看戲。
結(jié)果那幾個女生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雨菲姐！聽說你能在那家盒飯自己選菜？
現(xiàn)在你不給她們帶了，幫我們帶行不行？我們每份加一塊錢辛苦費！”李梅立刻探出頭，
像看傻子一樣：“你們瘋啦？她帶飯自己吃白食！占我們便宜！你們還給她送錢？
”一個短發(fā)女生直接懟回去：“那也是人家本事！大太陽底下排隊爬五樓，你行你上?。?/p>
占不占便宜另說，你背后蛐蛐人家人品比狗都差！”李梅臉漲成豬肝色：“她不會答應的！
她現(xiàn)在架子大得很，連我們都不帶了！”短發(fā)女生不理她，繼續(xù)搖我胳膊：“雨菲姐，
求你了！加兩塊！加兩塊行不行？”看著她們真誠（主要是饞）的眼神，我有點動搖，
但想到李梅她們那副嘴臉，還是狠心拒絕了：“不好意思啊，最近攤子上太忙，
我吃完飯還得幫我媽收拾，真沒時間。”女生們失望地走了。李梅她們立刻開啟嘲諷模式。
“腦子進水了，花錢找氣受！”“就是，有錢沒處花！”我以為這事就完了。沒想到，
第二天我去攤子上，我媽神秘兮兮把我拉到一邊，掏出手機：“菲菲，你看，有三個女孩子，
都加我微信問，要是幫同學多帶幾份，能不能自己點菜？還問……能不能免費提供一份？
”我一看微信名和頭像，樂了。張?zhí)裉?，顧絮，李梅！一個不少！罵我吃白食的是她們，
現(xiàn)在想學我“吃白食”的也是她們！還分頭行動，各懷鬼胎?！皨專阍趺椿氐?？
”“我說得跟家里人商量商量?！蔽覌屨ＵＱ邸Ｎ夷眠^手機，直接拒絕了張?zhí)裉窈皖櫺酢?/p>
然后，用我媽的號，同意了李梅的“合作”請求。李梅秒回一個跪謝的表情包。晚上回寢室，
李梅不在。張?zhí)裉窈皖櫺跄樕幊恋孟皴伒?。等我刷完牙回來，里面已?jīng)吵翻了天?！袄蠲罚?/p>
當初是你罵宋雨菲占便宜吃白食，攛掇我們一起罵她孤立她！
現(xiàn)在你自己倒干起帶飯收錢的買賣了？合著得罪人的事我們干，好處你全撈？
”張?zhí)裉癫嬷瑲獾媚樛t。顧絮也和李梅撕破了臉：“李梅！你罵宋雨菲罵得最歡，
現(xiàn)在收十五塊帶一份飯（她對外漲價了），你良心被狗吃了？
”李梅抱著她的“客戶需求”小本本，頭都不抬：“眼紅了？行行行，看在室友份上，
幫你們帶，原價十三，夠意思了吧？”“呸！誰稀罕！”張?zhí)裉窈皖櫺跛らT而出。
我差點憋出內(nèi)傷。狗咬狗，一嘴毛。李梅得意地沖我晃晃本子：“宋雨菲，
可不是我搶你生意，是老板娘選的我！”我配合地做出一個“憤恨又失落”的表情：“是，
你厲害！”李梅的“商業(yè)帝國”只維持了一天。第二天晚上九點多，
張?zhí)裉裢蝗晃嬷亲釉诖采洗驖L：“哎喲……疼死我了……”緊接著，
顧絮也開始哼哼唧唧：“我肚子也好疼……是不是吃壞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