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門口,兩人被葉母堵了個正著。
只見她端坐在門前,目光如炬地盯著女兒臉上罕見的妝容。
這當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
“你倆下午去哪兒鬼混了?”
那眼神像探照燈,掃得葉薇后背發(fā)涼。
她正盤算著此刻掏出結婚證會挨揍的幾率有多大,
身旁的二傻子卻已經(jīng)明晃晃地亮出了紅本本。
“阿姨,我們去領證了?!?/p>
轟!
葉薇只覺得腦內炸開了一朵蘑菇云。
母親的臉頓時如同打翻的調色盤,青紅白紫輪轉了個遍,
最終黑著臉爆發(fā)出一聲怒吼:“葉薇!”
“媽您聽我解釋......哎喲!媽別打......”
葉母哪還聽得進解釋,抄起門邊的掃帚就上演全武行。
雖然一只腳受傷,可完全阻擋不了靈活度,
跳起來像兔子似的每一鞭都打在了葉薇手臂上。
她雖盼著女兒成家,但絕不是這般沒規(guī)沒矩的先斬后奏!
更何況對這女婿的底細都摸不清。
只知道是個公的就敢領證,這不是皮癢就是腦殼進水!
樓上的葉琴被這番動靜驚動,握著鋼筆沖下樓時,正撞見母親舉著掃帚滿院子追殺姐姐。
“什么情況?”她茫然地轉向一旁看戲的洛錦修。
男人嘴角噙著笑,目光追隨著這場單方面碾壓的親子大戰(zhàn),
語氣輕飄飄得像在說今日天氣:“你姐和我領證了,正在接受母愛教育?!?/p>
葉琴的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下巴“咔嗒”一聲險些脫臼:“你...你說啥?”
洛錦修順手把結婚證塞進她手里。
鋼印旁并排的照片撞進視線,葉琴頓時CPU過載。
還沒等她重啟成功,男人已經(jīng)抽回證件,一個箭步攔在掃帚揮落的軌跡上。
他一把將葉薇拽進懷里,結結實實挨了掃帚一記狠抽。
葉母明顯怔住,舉著掃帚的手僵在半空。
洛錦修疼得悶哼一聲,齜牙咧嘴地開口:“阿姨,是我的錯,是我硬拉著她去登記的?!?/p>
葉薇還保持著抱頭的姿勢,抬眼就看見男人寬闊的后背擋在面前,將她嚴嚴實實護住。
心里剛冒出一絲感動,立刻又被澆滅……
要不是這二傻子突然掏出結婚證,她至于挨這頓打嗎?
火是他拱起來的,現(xiàn)在又來裝什么救世主?
真是老奶奶鉆被窩,給爺整笑了!
兩分鐘后,葉母坐在會客廳的紅木沙發(fā)上。
手里還攥著掃把,左手撐在大腿上,胸口起伏著顯然余怒未消。
民宿的會客廳里,電視機靜音播放著晚間新聞。
茶幾上擺著的待客糖果被葉琴一顆接一顆往嘴里塞,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葉母銳利的目光在女兒和這個突然升級為女婿的邋遢青年之間來回掃視。
空氣凝固了半晌,她才緩緩開口:“小洛啊,你來民宿住了這么久,阿姨也沒好好了解過你。你家里......”
“我家在京市,父母都不在了,就剩哥哥姐姐?!甭邋\修搶過話頭,語速快得像在報戶口,“他們不管我婚事,更不管我死活。所以結婚后我肯定就在咱家過了。”
說完還深情款款地握住葉薇的手,瞬間切換成苦情劇模式:“其實我早就喜歡薇薇了,在您眼皮底下暗生情愫是我們的不對。
但愛情來了擋不住啊,今天一時沖動就去領了證。
要打要罰都沖我來,跪門口九九八十一天也行,只要您同意這門親事......”
說著眼眶都紅了,像被惡婆婆刁難的小媳婦。
葉薇在心底啪啪鼓掌,差點笑出聲。
這演技,絕了!
要不是她自己就是共犯,差點都要信了這鬼話。
好家伙,九九八十一天?
這是要湊夠九九八十一難去西天領證嗎?
要不要再給他配個緊箍咒,讓老媽天天念著玩?
可這招對葉母有效啊,她表情松動了幾分。
她打量著這個邋遢卻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心里撥起了算盤:雖說平常打扮寒磣了點,可比鎮(zhèn)上那些歪瓜裂棗強多了。
最重要的是無父無母,愿意當上門女婿......
葉琴突然噴出一嘴糖果渣:“噗哈哈哈……我信旺財愛上隔壁趙大媽的大黑狗,都不信你倆偷偷談戀愛!
前兩天你倆還為搶最后一塊紅燒肉差點打起來呢!
上個月姐還說‘這種男人白送都不要’,上上個月洛哥還說姐是‘男人婆’......”
葉薇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捂住妹妹的嘴,干笑道:“媽您別聽小孩胡說!我倆那是打情罵俏!”
邊說邊用眼神瘋狂警告自家妹妹,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再敢多嘴就把你給班草寫情書的事抖出來!”
葉琴臉色瞬間像被掐斷信號的電視,笑容卡住,只剩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悶樣。
葉母長嘆一口氣:“先吃飯吧!”
這一句算是給這場鬧劇按下了暫停鍵,也等于默認了這門親事。
幾人挪到后院廚房的飯桌前,葉母望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婿,思緒萬千。
記得他第一天來民宿時西裝筆挺、人模人樣的,誰知道住久了才發(fā)現(xiàn)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主兒。
再想到他父母雙亡的身世,心里那點母性又開始泛濫……
難怪當初會心軟讓他長住下來。
目光轉向自家閨女,葉母不禁搖頭。
這些年給丫頭介紹的相親對象,不是比她矮半個頭的,就是沖著家里民宿來的歪瓜裂棗。
自家閨女那點顏控的小心思她最清楚,這么一想,眼前這樁婚事反倒合情合理起來。
兩個年輕人朝夕相處的,擦出點火花也正常......
葉母正用強大的腦補能力把這樁荒唐事合理化,完全沒注意到飯桌上的暗流涌動……
“啪!”
葉薇在桌下狠狠掐了洛錦修一把。
這個餓死鬼投胎的家伙,居然敢跟她搶最后一塊紅燒肉!
男人疼得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只能含淚把到嘴的肉又默默夾回她碗里。
葉母看到這一幕,嘴角揚起欣慰的弧度。
瞧瞧這小兩口,連搶塊肉都透著股甜蜜勁兒,這不就是年輕人打情罵俏的樣子嗎?
她自動過濾了女兒猙獰的表情和女婿疼到變形的臉。
“年輕真好啊...”葉母感慨地扒了口飯,完全沉浸在自己腦補的浪漫情節(jié)里。
瞧瞧,為了哄媳婦開心,連到嘴的肉都舍得讓出來,這不是真愛是什么?
葉琴在旁邊看得直翻白眼,剛要開口拆臺。
就被姐姐一個死亡凝視瞪了回去。
小丫頭片子要是敢壞她好事,今晚就讓她知道什么叫“長姐如母”!
葉琴被姐姐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差點把飯粒嗆進氣管,只能縮著脖子乖乖扒飯。
葉母突然一拍筷子,眼睛亮了起來:“既然要結婚,那咱們得好好擺個酒!三姑六婆都得請,鎮(zhèn)上的老鄰居一個不能少,還有你爸那邊的遠房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