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斌和胡瓊芳沒有想到一個指標會引來兩姐妹相爭。
這個指標胡瓊芳本來是準備給紫菱的。沒有想到紫慧分毫不讓，要死要活地爭搶。
李建斌脾氣很好，哄著兩個孩子：“先吃飯，別吵，我們慢慢商量商量啊?！?/p>
李建斌給每個孩子夾菜，他叫老四：“紫瑩，你最瘦，多吃點。給你一塊肉，接著?！?/p>
紫瑩是家里話最少的孩子。李建斌夾給她的肉，紫瑩猛吃幾口。
李建斌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紫瑩，你要多說話?！?/p>
李家這個年，因為這個指標的事，家里氣壓一直很低。
紫蓉很敏感，她一直注意著家里所有人的反應。
爸爸媽媽一直在廚房和大姐說話。大姐紫菱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家里房間不多，三間房，爺爺一間小房，李平一直和爺爺住。李建斌胡瓊芳夫妻一間房。
另一間稍微大一點的房間有著兩張大床，擠著五個女兒。
紫菱和紫蓉睡一張床。
每天晚上紫蓉都聽見大姐躲在被子里哭。
這個縣城戶口指標最后還是落到了二女兒紫慧頭上。
過完年，紫蓉看著大姐紫菱收拾行李，離開家時，頭也沒有回。
大姐離開時決絕的背影，紫蓉記了許多年。
前些年，村里靠算工分分糧食。
紫蓉家里都是女孩，沒有男人在后面撐腰。
胡瓊芳在隊上做會計，讓她家隔壁有五個兒子的同族人眼紅。他到處給胡瓊芳找茬，糾結(jié)一群人，隔三岔五到隊里去鬧事，直到胡瓊芳被人從大隊里趕了出來。
胡瓊芳咬著牙，發(fā)狠一定要生個兒子，才有了后來的紫蓉和李平。
分田到戶后，因為李家人多，分的田也多，真正干活的只有胡瓊芳一個。
實在沒有辦法啊，大女兒紫菱身子骨都沒有長全，就被胡瓊芳帶著下地干活。
紫菱怎么可能不怨？會做的不如會哭的。
紫蓉懵懂，不懂這些，但是她知道大姐肯定是委屈的。
過完年后不久，紫菱議親，胡瓊芳收拾東西給大女兒備嫁妝，紫蓉總見媽媽眼淚汪汪躲在角落哭。
每個人都說紫菱命好，女婿長得好，男方家里有錢，嫁過去就是享福命。
只有紫菱不甘心。
紫菱讀過高中，她是有文化的，若有縣城戶口，進了廠，以后是會有許多機會往上走的。
外面說陳家有錢，所謂的有錢也只不過買了幾臺縫紉機，請了五六個人，從外面拿一些貨回來加工，賺點人工差價。
陳家在城郊，家中沒一個人有城市戶口。
紫菱有縣城戶口后、可以進廠，進國家單位、吃國家糧，她憑的靠的是自己。
紫菱怎么會想得開？
胡瓊芳勸過二女兒紫慧：“你初中讀完，爸媽想辦法讓你讀個中專，通過讀書，將戶口轉(zhuǎn)出去，以后出息會更大一些?！?/p>
紫慧就是不依不饒：“我成績不好，肯定考不上。一輩子走不出去，就要留在農(nóng)村種田，嫁個農(nóng)村人，我不要。這個機會就是我的，不給我，我會去投井，我去上吊，反正以后過得不好，不如現(xiàn)在死了，少受些罪?！?/p>
紫慧是家里最鬧的一個，李建斌和胡瓊芳沒有辦法，最終說服紫菱接受。
紫菱的話越來越少，認命般的接受個現(xiàn)實，對父母，對姐妹感情都淡散了許多。
出了門，就算放假，能不回就不回來。
紫菱的嫁期比想象中來得快。
農(nóng)村種兩季稻，要雙搶。四到八月是最累的，一般不嫁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