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天，才算農(nóng)閑，忙碌了一年的胡瓊芳，仍然不肯歇著，對三個大的女兒說：“你們?nèi)齻€，成績不好，又不想讀書，那就要學會干活?！?/p>
打谷草曬軟，鋪到床上冬天可以保暖，余下的，全都要扎成把，當柴燒。
因為紫蓉成績好，李平還小，這些事，兩個小的不用動手。
胡瓊芳帶著在個大一點的女兒干這些粗活，一邊做一邊嘮叨：“你姐在家，就沒有讓我這么勞神過，你們?nèi)齻€，沒一個能頂事的，以后有得苦吃?！?/p>
胡瓊芳轉(zhuǎn)頭看看紫蓉和李平，終于開心了一些：“兩個小的，比你們強多了?！?/p>
李平是李家最小的孩子，又是兒子，按常理來說，應該是很得寵的那一個。胡瓊芳還好，因為她的爸爸就沒有重男輕女，她對兒子的執(zhí)念是只要有就好，農(nóng)活累得她半死，并沒有精力特意去寵李平。
五個姐姐在上面壓著，李平就算是這家唯一的男丁，養(yǎng)得并不嬌縱，相反，他性格很內(nèi)向，還有些小結(jié)巴。
一年一晃就過了，家中有糧、有李建斌和李得成的活錢，李家的年尾日子比別家好過許多。
外面下著雪，孩子們窩在火爐邊烤火烤豆子，胡瓊芳在教紫芹織毛衣。
紫慧突然說了一句：“我聽小翠說，我家田里的水是明蘭去放的?！?/p>
胡瓊芳并沒有太糾結(jié)：“事過了，就算了，你們也別想了。這些人，咱們?nèi)遣黄?，躲得起。你爸說了，他會努力，會將你們?nèi)紟С鋈?，離開這里，離開這些人。你們啊，也別和這些人一樣見識。他們小肚雞腸，永遠也過不好?！?/p>
胡瓊芳的話，孩子們不見得聽得懂，她沒有再多講，起身到廚房去看看。
丈夫李建斌今天會回來，她早上去市場砍了些排骨，煲了一大吊子排骨藕湯，等他回來一起吃。
湯香四溢，孩子們早就饞了。
李家一家之長李建斌常年不在家，但在家的時候，從來沒有高高在上，他會盡量對每個孩子好。
李建斌從小吃過苦，十歲在藥店做學徒，偷偷學著認字，別人教過兩次打算盤口訣，他便暗暗記了下來，沒事時練習。會認字寫字，會打算盤，會算賬，他由一個小學徒做到縣醫(yī)藥公司主任。
終于在今年年底，李建斌所在醫(yī)藥公司，分了一個九十平方左右的閣樓給他，只有居住權(quán)，沒有產(chǎn)權(quán)。
過年的時候，李建斌開心地對家里人說：“縣城的教學質(zhì)量比村里的好，明年九月份，我把你們?nèi)D(zhuǎn)到縣城學校去讀書?！?/p>
這些事，小孩子們根本沒有發(fā)言權(quán)，紫蓉他們聽聽就好。
過完年，紫慧跟著李建斌到了縣城，進了縣紡織廠。
分給李建斌的閣樓房子，由一個窄窄的木樓梯上去，樓梯寬度七十厘米不到，只夠一次上一個人，上面沒有隔斷。
李建斌幾個月時間，下了班就趴在房子里，量尺寸，設(shè)計房間，請人刷墻。他用木板給五個孩子隔了五間房出來。一個房間一張一米的床，留下六十公分過道，每個房間有燈，一個小書桌，床頭一個小柜子。
暑假，李建斌忙完一切，回家接妻兒一起上縣城。
胡瓊芳眼淚都出來了，她在城里，終于有個像樣的窩了。
老三紫芹初中畢業(yè)，沒有考上高中。
老四紫瑩下學期上初二。兩個小的一個小學四年級剛讀完，一個二年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