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燭火跳動，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坐在喜堂的椅子上，看著滿屋的紅綢，恍惚間想起了一年前。
那時候，我還叫沈清顏，是京城里小有名氣的女醫(yī)。
而蕭煜，是找上門來的病人。
"姑娘，求求您救救我家王爺！"管家跪在醫(yī)館門口，老淚縱橫。
我本不想管的。
蕭王府的名聲，我早有耳聞。更何況，我心里清楚，蕭王府與楚家的恩怨糾葛。
可是當(dāng)我看到床上的人時，心還是軟了。
蕭煜病得很重，整個人瘦得脫了形，高燒不退，氣若游絲。
"寒毒入骨，無藥可醫(yī)。"我冷冷道。
"姑娘！"管家撲通一聲磕頭，"求您想想辦法，王爺他..."
就在這時，床上的蕭煜突然睜開了眼。
那是怎樣一雙眼睛啊——即便在病重之時，依然清明如水，帶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執(zhí)著。
"救我。"他看著我，聲音虛弱卻堅定。
"憑什么？"
"因為..."他艱難地笑了笑，"我還不能死。"
那個笑容，讓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雨夜。
我還是楚家小姐的時候，曾在雨中遇到過一個少年。
少年發(fā)著高燒，倒在楚家后門。我偷偷把他帶回房間，給他熬藥，照顧了他三天三夜。
臨別時，少年說："姑娘大恩，來日必報。"
我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孩子話，笑著擺手："舉手之勞，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
"你是..."我震驚地看著床上的人。
蕭煜費力地點頭："沈姑娘，別來無恙。"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知道我就是當(dāng)年的楚家小姐，知道我隱姓埋名在京城行醫(yī)。
"你..."
"我不會害你。"他閉上眼，"如果你不信，大可以現(xiàn)在就走。"
我該走的。
理智告訴我，蕭王府是楚家的仇敵，我不該蹚這趟渾水。
可是看著他蒼白的臉色，我還是留下了。
一個月的朝夕相處，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蕭煜。
他會在我熬藥熬得打瞌睡時，悄悄給我披上外衣。
會在喝完苦藥后，孩子氣地皺眉："能不能加點糖？"
會在病情好轉(zhuǎn)后，認真地對我說："等我病好了，我要娶你。"
"王爺說笑了。"我當(dāng)時只是淡淡回應(yīng)。
"我沒有開玩笑。"他握住我的手，目光認真，"清顏，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楚家的事。"
"那你..."
"楚家的事，與我無關(guān)。"他打斷我，"我父王過世時，我才十歲。"
"但是后來..."
"后來我也在查。"他的聲音很輕，"總有一天，我會還楚家一個公道。"
我看著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可他的眼睛那么真誠，真誠到我無法懷疑。
"如果你騙我..."
"我若騙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舉手發(fā)誓。
那一刻，我選擇了相信。
直到三個月后的那個夜晚。
我親耳聽到他對手下說："楚家余黨都找到了嗎？"
"回王爺，都在監(jiān)視中。"
"很好。"他的聲音冷漠無情，"一個都不能放過。"
我躲在屏風(fēng)后面，渾身冰涼。
原來，一切都是騙局。
他的病是真的，可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
"清顏？"
思緒被打斷，我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蕭煜正看著我。
"在想什么？"他問。
"在想..."我冷笑，"我當(dāng)初怎么就那么蠢。"
蕭煜的眼中閃過痛色："那些話不是你想的那樣..."
"夠了。"我站起身，"蕭王爺，廢話少說。你到底答不答應(yīng)我的要求？"
"如果我答應(yīng)，你就會原諒我？"
我看著他，許久，才輕聲說："蕭煜，有些東西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我知道。"他苦笑，"可我還是想試試。"
"那就..."我走到他面前，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陪我演完這最后一出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