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驗尸之前,先驗我”我沈梨,二十七歲,主業(yè)法醫(yī),副業(yè)……穿越倒霉蛋。此刻正蹲在故宮地庫的冷光燈下,手里捏著一只鎏金香囊,心里罵娘:夜班真不能亂接,一接就接到千年前的狗血劇本。香囊里飄出一股說不出的味兒,像血里泡了檀香,又甜又腥。我正想湊近聞,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奶聲奶氣的吐槽:“別聞啦,再聞你就得給我收尸了。”我嚇得一哆嗦,低頭——一只通體雪白、眼睛卻是人類瞳孔的貓,正蹲在我鞋面上,尾巴掃得我腳踝發(fā)癢?!罢l在說話?”我左右看,地庫空無一人?!拔铱┭┡!必?zhí)蛱蜃ψ?,聲音直接鉆進(jìn)我腦子,“倒計時開始,三百六十天,救不活李峋,你就陪他一起死?!蔽也铧c把香囊扔出去。李峋?那個史書上“二十七而薨”的短命王爺?我救他干嘛?我跟他熟嗎?貓翻了個白眼,好像聽見了我的心聲:“不熟?那你鎖骨上怎么有他名字的胎記?”我下意識摸脖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道紅痕,像個小篆“峋”字,還微微發(fā)燙。“行了行了,別發(fā)呆了?!必堄梦舶痛廖?,“第一步,先驗尸?!薄膀炚l的尸?”我話沒說完,眼前一黑。再睜眼,我已經(jīng)跪在一間古色古香的停尸房里,面前躺著一具焦黑的女尸,懷里抱著一把完好無損的琵琶??諝饫镲h著烤肉味,我差點吐出來?!吧蜾浭??”旁邊一個小吏探頭探腦,“您不是說能驗出死因嗎?趕緊的,大理寺少卿等著呢?!蔽遥骸啊蔽因瀭€鬼?。∥易蛱爝€在解剖室切闌尾!當(dāng)職業(yè)病發(fā)作,我戴上手套——等等,手套也穿過來了?手邊還有我的折疊顯微鏡?我松了口氣,至少裝備沒丟。我蹲下,剛掀開女尸的指甲蓋,就聽見身后一道男聲,低低的,帶著笑:“沈姑娘,你終于來驗我的尸了?”我回頭,門口站著一個穿月白長衫的男人,臉色蒼白,唇卻紅得像抹了血。他倚著門框,手里轉(zhuǎn)著一支笛子,眼神卻直勾勾盯著我,像是在看一個……故人。我心里咯噔一下:這就是李峋?長得也太好看了吧?不對,重點是——他說他驗尸?他活得好好的,驗什么尸?他走近兩步,停在我旁邊,忽然彎腰,用只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別信史書,我死不了——除非你先死?!蔽沂忠欢叮囎拥粼诘厣?。他彎腰替我撿起來,指尖碰到我手背,冰涼?!皠e怕?!彼?,“我等你來救我,已經(jīng)等了很久?!蔽倚睦锆偪袼⑵粒捍蟾缒銊e撩我,我現(xiàn)在只想回家!可雪奴蹲在我腳邊,涼颼颼地補刀:“撩你?他撩的是你的命。你救不活他,他就拿你續(xù)命?!蔽遥骸啊崩钺竞鋈簧焓?,指腹擦過我鎖骨的紅痕,聲音輕得像羽毛:“疼嗎?”我下意識躲,卻聽見自己心里“咚”的一聲——不是害怕,是……心動?開什么國際玩笑!“沈錄事?”小吏又催,“少卿大人說,驗不出死因,就把您當(dāng)兇手一起押了?!蔽疑钗豢跉猓皖^繼續(xù)驗尸,腦子卻亂成一鍋粥:焦尸、琵琶、毒、短命王爺、倒計時……這情節(jié)比我在知乎看的還離譜。但我沒注意到,李峋站在我身后,看著女尸懷里的琵琶,眼神冷得像冰。他輕聲說:“她是我妹妹?!蔽沂忠欢叮@微鏡差點摔了。他補了一句,聲音更低:“下一個,就是我?!蔽姨ь^看他,發(fā)現(xiàn)他也在看我,眼底藏著一種……認(rèn)命又倔強的光。我心里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也許,我不是來驗尸的,是來驗他的心的。雪奴打了個哈欠:“別對視了,再看就真愛上他了。到時候,你舍得殺他嗎?”我:“……”殺他?開什么玩笑!我學(xué)醫(yī)是為了救人,不是來當(dāng)劊子手的!可雪奴的倒計時牌“嘀”地跳了一下:359天23小時59分。我聽見自己心跳聲,和李峋的呼吸聲,混在一起?!炅?,這局,我好像真的逃不掉了第二章
“短命王爺?shù)牡炎訒R人”我發(fā)誓,我沈梨這輩子都沒這么尷尬過——大半夜,蹲在古代停尸房,旁邊躺著一具焦尸,對面站著個病嬌帥哥,腳邊還有只會說話的貓在唱衰我。“沈姑娘?”李峋見我不吭聲,拿笛子輕輕敲我腦袋,“回神了,我妹妹還等你說話呢?!蔽腋尚Γ骸澳忝妹谩Π察o的哈。”說完我就想抽自己。廢話,尸體當(dāng)然安靜!李峋卻笑了,笑得我心里發(fā)毛。他彎腰,把笛子遞到我面前:“拿著?!薄案陕铮俊薄胺郎??!彼UQ郏斑@笛子里有劍,萬一有人想殺你,你就拔出來捅他?!蔽遥骸啊贝蟾?,我學(xué)法醫(yī)的,不是學(xué)刺殺!但我還是接了。笛子入手冰涼,比停尸房的地板還冷。我手指一抖,不小心按到笛子尾端,“嗖”地彈出一截細(xì)劍,差點割到李峋的脖子。他躲得比貓還快,臉上還掛著笑:“不錯,準(zhǔn)頭挺好?!蔽倚睦锪R娘:好個鬼!這要真割到你,我直接原地投胎!雪奴在旁邊“嘖嘖”兩聲:“別打情罵俏了,干正事——焦尸嘴里有東西?!蔽疑钗豢跉?,戴上手套,掰開焦尸的嘴。一股焦糊味混著血腥味沖出來,我差點把隔夜飯吐出來。“忍著?!毖┡轿壹绨蛏?,尾巴掃過我耳朵,“拿鑷子,夾出來?!蔽艺兆?,鑷子尖碰到一個硬物,輕輕一拽——一枚鎏金香囊,和李峋之前給我的那只一模一樣。我心里“咯噔”一下,抬頭看李峋。他臉色變了,笑意沒了,眼神像被冰水澆過?!肮??!彼曇舻偷脟樔?,“他們連我妹妹都不放過?!蔽倚÷晢枺骸罢l?”他沒答,只是伸手,指腹擦過香囊表面,忽然“嘶”地縮回手。我低頭一看,香囊邊緣沾著黑色液體,像墨水,又像血。雪奴湊過來嗅了嗅,貓臉扭曲:“碧火毒,濃縮版。沾一點,三天內(nèi)必死?!蔽沂忠欢叮隳也铧c掉地上。李峋眼疾手快接住,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皠e怕。”他輕聲說,“我習(xí)慣了?!蔽颐摽诙觯骸傲?xí)慣什么?習(xí)慣被下毒?”他看我一眼,眼神有點復(fù)雜:“習(xí)慣身邊的人,一個個被毒死。”我噎住了。這話題太沉重,我接不住。停尸房外,小吏探頭:“沈錄事,少卿大人問,死因能定了嗎?”我腦子飛快轉(zhuǎn):“初步判斷,死者先中毒,后被焚尸。毒源……”我指指香囊,“在這。”小吏臉色一變:“這可是要命的物證!你、你、你確定?”我點頭,心里卻打鼓:要命的不是物證,是拿物證的人——我。李峋忽然開口:“我作證。這香囊,出自右相府?!毙±舨铧c跪了:“王爺,您可別亂說……”李峋笑,笑得涼?。骸拔襾y說?要不,你替我妹妹死?”小吏秒慫,溜得比兔子還快。我小聲問李峋:“右相是你仇人?”他搖頭:“不,是獵物?!蔽遥骸啊边@王爺,比我想的還瘋。雪奴忽然炸毛:“有人來了!躲!”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李峋一把拽住我手腕,把我拖進(jìn)停尸房后面的暗間。門縫里,我看見幾個黑衣人抬著麻袋進(jìn)來,袋口滴著血。我心里一緊:這情節(jié),怎么越來越像恐怖片?李峋貼著我耳邊,聲音輕得像羽毛:“別出聲,他們找香囊。”我屏住呼吸,感覺他呼吸噴在我耳垂上,癢得要命。我偷偷往旁邊挪,結(jié)果踩到雪奴尾巴,貓“嗷”地一聲慘叫。黑衣人齊刷刷看過來。我心里罵娘:死貓!回去就給你絕育!李峋反應(yīng)更快,一把推開我,自己沖了出去。黑衣人立刻圍攻他,刀光劍影里,他像跳舞一樣躲閃,笛子揮得呼呼響,劍刃一彈,血花四濺。我看得目瞪口呆:這身手,哪像短命王爺?分明是武林高手!但雙拳難敵四手,李峋很快掛彩,袖子被劃開,露出胳膊上一道舊傷疤——那疤的形狀,竟和我鎖骨的紅痕一模一樣!我腦子“嗡”地一聲,不知哪來的勇氣,抄起地上的板凳沖出去,對準(zhǔn)一個黑衣人后腦勺狠狠砸下去?!芭?!”黑衣人倒地,我腿軟得差點跪了。李峋回頭看我,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笑了:“沈姑娘,下手挺狠?!蔽掖孟窆罚骸皬U話!我……我急救課滿分!”剩下的黑衣人見勢不妙,扛起同伴就跑。李峋沒追,只是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香囊,遞給我:“拿著,別再弄丟了?!蔽医舆^來,發(fā)現(xiàn)香囊內(nèi)側(cè)多了一行小字: “子時,祭壇,換血?!蔽沂忠欢叮骸笆裁匆馑迹俊崩钺緵]答,只是用袖子擦了擦胳膊上的血,忽然問:“沈梨,你怕死嗎?”我下意識搖頭,又點頭,最后憋出一句:“我怕死得不明不白?!彼α?,笑得像終于等到答案:“那就好,我們一起死個明白?!蔽遥骸啊边@王爺,怕不是有毒!雪奴跳上我肩膀,尾巴掃過我下巴:“別發(fā)呆了,子時快到了?!蔽姨ь^看窗外,月亮正圓,像個冰冷的倒計時牌。李峋朝我伸手:“走嗎?”我看著他掌心的血,忽然想起史書上那行冷冰冰的字: “臨淄王李峋,年二十七而薨?!蔽乙ба?,把手放上去:“走!但先說清楚——你要是敢死在我前頭,我就把你剖了做標(biāo)本!”他大笑,笑聲在夜色里蕩開:“榮幸之至?!钡谌?/p>
“努力活著,比死難多了”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蹲在唐朝的地道里,拿著一把手術(shù)刀,跟一個隨時可能毒發(fā)身亡的王爺,討論怎么拆炸彈——哦不,拆祭壇。子時還沒到,長安城已經(jīng)睡死了。李峋帶著我鉆過一條比故宮下水道還窄的暗渠,水淹到我膝蓋,冰得我直打哆嗦。我一手舉著火折子,一手攥著他袖子,生怕他一個踉蹌毒發(fā),直接栽進(jìn)臭水溝?!暗搅?。”李峋突然停下,我鼻子撞他背上,疼得眼淚差點飆出來。前面是一堵青磚墻,墻縫里透出暗紅色的光,像有人在里頭燉火鍋,底料是血?!凹缐驮诶锩??!崩钺緣旱吐曇簦坝蚁嗝吭率逶谶@兒‘煉藥’,用的就是碧火毒?!蔽已柿丝谕倌骸霸蹅z是來踢館,還是來送外賣?”他側(cè)頭看我,月光下臉色白得嚇人:“都有。送我的命,踢他們的鍋?!蔽倚睦锪R娘:大哥,你倒是云淡風(fēng)輕,我怕?。⊙┡自谖壹绨蛏衔舶驼ǔ善压ⅲ骸皠e慫,你不是帶了現(xiàn)代外掛嗎?”它說的是我懷里的急救包——腎上腺素、凝血酶、還有一小罐碘伏,全是我從醫(yī)院順出來的。我捏緊包包帶子,深吸一口氣:“行,干票大的!”李峋從懷里摸出一把銅鑰匙,插進(jìn)墻縫,輕輕一擰,“咔噠”一聲,墻磚整塊向內(nèi)滑開,露出一條向下的石階。紅光更亮了,還伴著一股甜膩的腥味兒。我胃里翻江倒海:“這味兒……像爛桃子泡福爾馬林?!崩钺灸樕y看:“是血藻,泡在毒液里長出來的。”我們躡手躡腳往下走,石階盡頭是個圓形石室,中間擺著一口青銅大鼎,鼎里咕嘟咕嘟冒著泡,泡是綠的,湯是紅的,像女巫的坩堝。鼎周圍跪著一圈黑衣人,嘴里念念有詞。我躲在石柱后面,小聲問:“現(xiàn)在怎么辦?沖過去掀桌子?”李峋搖頭:“他們?nèi)硕?,硬拼吃虧。得先毀了血藻?!彼麖膽牙锾统鲆粋€小瓷瓶:“火油,一點就著。”我眼睛一亮:“放火?這個我在行!”我實習(xí)的時候,實驗室酒精燈炸了三次,導(dǎo)師說我天生適合搞爆破。李峋把火油遞給我:“我去引開他們,你趁機把血藻連根拔了?!蔽乙话炎ё∷骸暗鹊?,你毒還沒發(fā)完呢,萬一暈過去怎么辦?”他笑,笑得有點無奈:“沈梨,我暈過去的時候,你記得給我做人工呼吸?!蔽夷槨膀v”地紅了:“誰要親你!”他眨眨眼:“那就別讓我暈?!闭f完,他貓腰沖出去,笛子一揮,“當(dāng)啷”一聲,劍刃彈出,直接削斷了一個黑衣人的發(fā)髻。人群瞬間炸鍋,像被捅了的馬蜂窩。我趁機溜到鼎邊,戴上手套,伸手去撈血藻。結(jié)果那玩意兒滑不溜秋,像活的,一碰到就纏我手指,還往我皮膚里鉆!“我靠,這什么鬼東西!”我甩手,血藻斷成幾截,斷口噴出黑血,濺我一臉。雪奴尖叫:“快!火油!”我手忙腳亂擰開瓶子,一股腦倒進(jìn)去,掏出火折子——“住手!”一聲嬌喝,柳惜音從暗處閃出來,手里拎著個嬰兒,嬰兒臉色青紫,已經(jīng)沒氣了。我手一抖,火折子掉地上,火苗“嗤”地滅了。柳惜音笑得溫柔:“沈姑娘,點火之前,先看看這個?!彼褘雰和镆蝗?,孩子瞬間被綠泡吞沒,連哭都沒哭一聲。我腦子“嗡”的一聲,怒火直沖腦門:“你瘋了?!”她歪頭:“瘋?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碧火毒的解藥,需要‘心甘情愿’的心頭血。你救他,就得死;不救,他死。你選哪個?”我喉嚨發(fā)緊,手心全是汗。李峋那邊已經(jīng)掛彩,胳膊上又添新傷,血順著笛子往下滴。他沖我喊:“別聽她的!點火!”我咬牙,彎腰撿火折子,指尖卻碰到一個冰涼的東西——雪奴叼給我的,是一支注射器,里面是淡藍(lán)色的液體?!胺聪蜓?,”雪奴聲音虛弱,“我偷偷煉的,用你上次抽的李峋的血。”我愣?。骸澳闶裁磿r候……”“別廢話,快打!”雪奴尾巴一掃,注射器飛到我手里。我撲到鼎邊,把血清全倒進(jìn)血藻里。綠泡瞬間變黑,發(fā)出“滋滋”聲,像被潑了硫酸。柳惜音臉色大變:“你做了什么?!”我冷笑:“以毒攻毒,小學(xué)實驗課教的。”血藻開始枯萎,黑衣人亂了陣腳。李峋趁機殺出重圍,沖到我身邊,一把拽住我手:“走!”我們往出口狂奔,身后傳來柳惜音的尖叫:“沈梨!你會后悔的!”我回頭吼:“我后悔沒早點燒了你的鍋!”跑到暗渠出口,李峋突然腳下一軟,單膝跪地,毒發(fā)了。我手忙腳亂摸急救包,腎上腺素已經(jīng)用完,只剩最后一支氨茶堿。我掰開他嘴,把藥灌進(jìn)去,手抖得跟篩糠似的:“李峋,撐??!你要是敢死,我就把你解剖了掛城墻!”他靠在我肩上,聲音輕得像風(fēng):“沈梨……你真兇……”我眼淚差點掉下來:“廢話!老娘努力了這么久,你說死就死?”他笑,指尖碰了碰我鎖骨的紅痕:“那就……一起努力活著?!边h(yuǎn)處,天邊的月亮被烏云吞沒,但我知道,天亮之前,我們還有一場硬仗要打。我背起他,一步一步往長安城走,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努力活著,比死難多了。 但再難,也得試試。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