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yī)室的秘辛與身份疑云
放學(xué)鈴聲像塊投入湖面的石頭,瞬間攪亂了教室里的沉悶。洛昭把袁慕給的 U 盤塞進(jìn)筆袋最底層,指尖碰到冰涼的金屬外殼,心里那點(diǎn)不安又冒了頭。付菁菁正對著鏡子涂唇膏,看見她磨磨蹭蹭收拾書包,用胳膊肘撞了撞她:“走啊,不是說要去格斗社看袁慕訓(xùn)練嗎?”
“今天不去了,” 洛昭把課本往書包里塞,“有點(diǎn)事。”
付菁菁撇撇嘴,突然壓低聲音:“哎,我剛看見江哲往校醫(yī)室那邊去了,手里還拿著個挺大的紙箱,神神秘秘的?!?/p>
洛昭的動作頓了頓。校醫(yī)室?江哲去那兒干什么?她背上書包:“我去趟辦公室交作業(yè),你先走吧?!?/p>
繞過教學(xué)樓拐角,袁慕已經(jīng)等在香樟樹下了。他換了件黑色連帽衫,帽子壓得很低,只能看見線條緊繃的下頜。“洛琪跟江哲走得挺近,” 他開門見山,聲音被風(fēng)吹得有點(diǎn)散,“剛才看見他們在小賣部說話,洛琪塞給了他個信封。”
洛昭的心沉了沉。洛琪到底站在哪邊?是真的被柳曼云脅迫,還是早就跟寒殿的人串通好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父親給的照片,背面那行沒寫完的字像根刺,扎得她手心發(fā)燙。
校醫(yī)室的鐵門虛掩著,門把手上纏著的紅繩已經(jīng)褪色,末端系著的艾草香囊散發(fā)出淡淡的霉味。洛昭推開門時(shí),灰塵在斜陽里跳著舞,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和草藥混合的怪味,跟百草堂的味道有幾分像。
“沒人?” 洛昭往里探了探頭。診室里的鐵架床鋪著藍(lán)白條紋床單,上面堆著幾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最里面的藥柜鎖著,玻璃門上蒙著層灰,隱約能看見里面擺著的瓶瓶罐罐。
袁慕走到藥柜前,手指在柜門上敲了敲:“王醫(yī)生以前說過,她的藥柜只用兩種鑰匙能打開 —— 校醫(yī)室的通用鑰匙,還有……”
“還有醫(yī)族的信物?!?洛昭接話,摸出懷里的木盒,把那半片艾草葉密鑰貼在玻璃門上。奇妙的是,金線繡的蓮花圖案突然亮起微弱的光,藥柜發(fā)出 “咔噠” 一聲輕響,鎖開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訝。洛昭拉開柜門,里面的藥瓶擺得整整齊齊,標(biāo)簽上的字大多模糊了。最上層的角落里放著個棕色陶罐,罐口用紅布封著,布上繡著的蓮花跟密鑰上的一模一樣。
“這是……” 洛昭剛想把陶罐拿下來,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你們在這兒干什么?” 江哲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著刻意裝出來的驚訝。他手里的紙箱放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白色藥瓶,標(biāo)簽上寫著 “氯化鉀注射液”—— 這東西過量會致命。
洛昭的心猛地一縮,下意識地把陶罐抱在懷里。袁慕擋在她身前,語氣冷得像冰:“路過而已,倒是你,來廢棄的校醫(yī)室做什么?”
江哲笑了笑,彎腰拍了拍紙箱:“老師讓我來收拾點(diǎn)舊藥品,說是要統(tǒng)一銷毀。” 他的目光落在洛昭懷里的陶罐上,眼神暗了暗,“那是什么?看著挺舊的?!?/p>
“沒什么,” 洛昭把陶罐往身后藏了藏,“撿的個舊罐子,看著好玩。”
就在這時(shí),外面?zhèn)鱽碜孕熊団忚K聲,林薇氣喘吁吁地跑進(jìn)來:“洛昭!不好了,洛琪被張叔帶走了,說是你爸讓他來接的!”
洛昭心里咯噔一下。爸明明說過讓她別相信張叔,怎么會突然讓他接洛琪?這里面肯定有問題?!八麄兺倪呑吡耍俊?/p>
“好像是…… 后山的方向?!?林薇扶著門框喘氣,“我聽張叔打電話說,要去‘老地方’交易?!?/p>
后山?洛昭突然想起父親照片背面的字。難道 “老地方” 指的就是舊藥房?她把陶罐塞進(jìn)袁慕手里:“你先拿著這個,我去看看。”
“一起去?!?袁慕把陶罐放進(jìn)背包,拉鏈拉到一半又停住,“江哲怎么辦?”
江哲舉了舉手里的紙箱:“我還得收拾東西呢,你們先去吧。” 他笑得一臉無害,可洛昭總覺得他眼底藏著什么。
跑出校醫(yī)室時(shí),洛昭回頭看了一眼。江哲正站在藥柜前,手里拿著片艾草葉,不知道在干什么。夕陽的光從窗戶斜射進(jìn)來,給他的影子鍍上了層金邊,看著竟有幾分詭異。
后山的路不好走,雜草長得比人高。洛昭跟著林薇往舊藥房的方向跑,膝蓋的傷口被扯得生疼,汗水順著額角往下淌,糊住了眼睛。“你確定看到洛琪被帶走了?” 她一邊跑一邊問。
“千真萬確,” 林薇喘著氣,“洛琪還沖我使眼色呢,好像挺害怕的?!?/p>
快到舊藥房時(shí),洛昭突然停住腳步。太安靜了,連蟲鳴聲都沒有,只有風(fēng)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暗處盯著?!安粚?,” 她拉住林薇,“我們可能被騙了。”
話音剛落,身后就傳來腳步聲。洛昭轉(zhuǎn)身,看見江哲站在不遠(yuǎn)處,手里拿著根木棍,臉上哪還有剛才的溫和,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肮皇悄愀愕墓?,” 洛昭握緊拳頭,“林薇呢?”
“誰知道呢,” 江哲掂了掂手里的木棍,“可能被蛇咬了,也可能掉溝里了。” 他一步步逼近,“把密鑰交出來,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點(diǎn)?!?/p>
“你到底是誰?” 洛昭往后退,后腰撞到棵樹,疼得她齜牙咧嘴。
江哲笑了,從口袋里掏出個艾草手鏈,跟柳曼云后頸的疤痕形狀很像:“我是來拿回屬于寒殿的東西的。你媽偷走的秘方,還有你身上的醫(yī)族血脈,都該物歸原主?!?/p>
就在他舉起木棍的瞬間,一道黑影從樹上跳下來,一腳踹在他背上。江哲疼得悶哼一聲,轉(zhuǎn)身看見袁慕,眼睛都紅了:“又是你!”
“上次在百草堂沒打夠?” 袁慕活動著手腕,指關(guān)節(jié)咔咔作響,“還是說,你覺得兩個打一個能贏?”
江哲看了看洛昭,又看了看袁慕,突然從口袋里掏出個煙霧彈往地上一扔。白色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洛昭嗆得咳嗽不止,等煙霧散去,江哲已經(jīng)沒影了,地上只留下個艾草形狀的鑰匙扣。
“追嗎?” 洛昭撿起鑰匙扣,上面還帶著體溫。
袁慕搖搖頭:“他是故意引我們來的,洛琪可能真的有危險(xiǎn)。” 他從背包里拿出那個陶罐,“快打開看看里面有什么。”
陶罐的紅布一解開,一股濃烈的艾草香撲面而來。里面沒有藥,只有個用油布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是本泛黃的筆記本,還有張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個年輕女人,抱著個嬰兒站在學(xué)校門口,女人的眉眼跟王醫(yī)生有幾分像,嬰兒手腕上戴著個艾草手鏈。
“這是王醫(yī)生?” 洛昭翻著筆記本,里面記著密密麻麻的藥方,最后幾頁畫著奇怪的符號,跟她后腰的胎記圖案很像。
袁慕突然指著其中一頁:“你看這個?!?那頁上寫著:“寒殿首領(lǐng)擅長易容,多年前曾以校醫(yī)身份潛伏,特征是左手小指有殘缺。”
洛昭的心跳瞬間加速。左手小指有殘缺?她突然想起柳曼云織毛衣時(shí),左手小指總是蜷著,當(dāng)時(shí)還以為是關(guān)節(jié)炎。難道……
“還有這個,” 袁慕指著照片背面的字,“‘蓮生雙花,一為正,一為邪’。什么意思?”
洛昭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舊藥房的方向傳來喊聲,像是洛琪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趕緊往那邊跑。藥房門口散落著幾個藥瓶,洛琪被綁在柱子上,嘴里塞著布,看見他們就拼命搖頭。
“別動!” 張叔從藥房里走出來,手里拿著把刀,抵在洛琪脖子上,“把密鑰交出來,不然我殺了她!”
洛昭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她摸出懷里的半片密鑰:“放了她,我給你?!?/p>
“別給他!” 洛琪突然掙扎著喊出聲,布從嘴里掉出來,“他不是張叔!他是……”
話沒說完,張叔突然用刀背敲在她頭上,洛琪暈了過去。他扔掉刀,扯掉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張陌生的臉 —— 左手小指果然缺了一截?!皼]想到吧,” 他笑得陰森,“我才是真正的寒殿首領(lǐng)?!?/p>
洛昭的腦子 “嗡” 的一聲。真正的首領(lǐng)?那之前的張叔呢?
“你把張叔怎么樣了?” 袁慕往前一步,擋在洛昭身前。
“還能怎么樣,” 假張叔拍了拍手,兩個黑衣人從藥房里拖出個人,正是真張叔,已經(jīng)沒了氣息,“不聽話的人,只能死?!?/p>
洛昭看著地上的尸體,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她握緊手里的密鑰,突然想起父親照片背面的字 —— 原來他想說的不是校醫(yī)室,是 “校醫(yī)”,也就是眼前這個人!
“別廢話了,” 假張叔伸出手,“把密鑰和那個陶罐給我,我可以讓你們死得體面些。”
袁慕突然從背包里掏出個東西,往地上一扔。是那個裝著氯化鉀的藥瓶,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假張叔下意識地后退,袁慕趁機(jī)拉起洛昭就跑:“快跑!”
身后傳來槍聲,子彈擦著洛昭的耳邊飛過,打在樹上濺起木屑。兩人往密林里鉆,樹枝劃破了胳膊,火辣辣地疼。跑到半山腰時(shí),洛昭突然停下腳步:“陶罐!你把陶罐落那兒了!”
“命都快沒了還管陶罐!” 袁慕拽著她繼續(xù)跑,“里面的東西我記下來了,比陶罐重要。”
跑到山頂時(shí),兩人都累得癱在地上。夕陽把天空染成了血紅色,遠(yuǎn)處的城市亮起了燈火。洛昭看著山下的舊藥房,突然想起什么:“江哲和柳曼云是什么關(guān)系?他也是寒殿的人嗎?”
袁慕從口袋里掏出個東西,是片撕碎的照片:“剛才在江哲身上搶的,你看?!?照片上是江哲和柳曼云的合影,兩人笑得很親密,背景是寒殿的標(biāo)志。
“原來他們早就認(rèn)識,” 洛昭的心沉到了谷底,“那洛琪……”
“她可能是被利用了,” 袁慕看著山下,“但也不排除是故意接近江哲的。”
就在這時(shí),洛昭的手機(jī)響了,是個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你父親在我手上,想救他,帶著密鑰來市中心醫(yī)院?!?/p>
洛昭的手指開始發(fā)抖。父親也被抓了?她抬頭看向袁慕,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自己的后腰,眼神復(fù)雜?!霸趺戳??” 她下意識地捂住。
“你的胎記,” 袁慕的聲音有點(diǎn)發(fā)顫,“剛才跑的時(shí)候露出來了,上面的圖案…… 跟我媽日記里畫的‘醫(yī)族圣徽’一模一樣。”
洛昭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那里還殘留著密鑰的溫度。原來自己身上的胎記才是最重要的密鑰?那母親和袁正明到底知道多少?假張叔說的易容,是不是意味著還有更多的人戴著面具?
山風(fēng)吹過,帶著夜晚的涼意。洛昭知道,去醫(yī)院肯定是陷阱,但她必須去。不僅是為了父親,更是為了查清所有真相。只是她不知道,在市中心醫(yī)院的某個病房里,秦老先生正看著監(jiān)控里的畫面,對著電話那頭說:“魚已經(jīng)上鉤了,就等最后一步了?!?/p>
而電話那頭的人,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像是…… 付菁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