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巷口飄著豆?jié){的甜香，江辰拎著兩個保溫杯站在梧桐樹下，校服領(lǐng)口別著枚嶄新的?；铡翘K紫寧昨天給他買的，他一直攥在手里，直到睡前才小心翼翼地別好。
“姐?！碑?dāng)江辰看到蘇紫寧的身影時，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他快步走上前去，將其中一個保溫杯遞到了蘇紫寧的面前，輕聲說道：“熱乎的，加了糖。”
蘇紫寧微笑著接過杯子，指尖輕輕觸碰著溫?zé)岬谋?，一股暖流順著指尖傳遍全身，讓她的心也變得暖融融的。她小心翼翼地擰開蓋子，輕抿一口，那股甜香如同一股清泉，瞬間漫過她的舌尖，滋潤著她的喉嚨。
“嗯，還是這家最好喝?！碧K紫寧滿足地嘆了口氣，對江辰說道。
江辰看著她臉上那幸福的笑容，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揚起，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剛想開口說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卻突然瞥見不遠(yuǎn)處的一個身影，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陸衍正背著書包，靜靜地站在巷口的路燈下，宛如一座雕塑。他今天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衛(wèi)衣，這件衣服的顏色與他的氣質(zhì)相得益彰，使得他的身姿更加挺拔修長。當(dāng)他看到蘇紫寧時，他的臉上立刻綻放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并向她揮了揮手，然后徑直朝他們走來。
“這么巧？”陸衍走到蘇紫寧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保溫杯上，又迅速掃過江辰那緊繃的臉，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準(zhǔn)備去學(xué)校？”
“嗯?！碧K紫寧有些不自然地點點頭，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往旁邊挪了挪，似乎想要和江辰保持一定的距離。
“正好，我今天也要早點去練球，一起走？”陸衍嘴角揚起一抹笑容。
蘇紫寧聞言，有些猶豫，她還沒來得及回答，江辰卻突然像只被激怒的小獸一樣，猛地往前邁了一步，擋住了她的去路。
“我們不跟你走！”江辰的聲音又急又硬，帶著些許孩子氣的敵意，他的眉頭緊緊皺起，仿佛對陸衍充滿了戒備。
蘇紫寧見狀，連忙伸手拉住江辰的胳膊，輕聲說道：“江辰！”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責(zé)備，似乎在提醒江辰不要這么無禮。
陸衍見狀，挑了挑眉，不過他并沒有生氣，反而看著江辰笑了笑，緩聲道：“小朋友，你姐姐的事情，還是讓她自己來做決定比較好哦?！?/p>
“他不是小朋友！”蘇紫寧幾乎是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她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了，頓時臉頰微微發(fā)燙。
然而，江辰卻像是被蘇紫寧這句話鼓舞了一般，他猛地抬起頭，直視著陸衍的眼睛，毫不退縮地說道：“我比你更了解我姐姐，她不喜歡跟陌生人一起走！”
“哦？”陸衍的目光緩緩轉(zhuǎn)向蘇紫寧，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似乎在觀察蘇紫寧的反應(yīng)，“是嗎？”
蘇紫寧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能含糊地點點頭：“我們確實得早點走，還要去背單詞。”
陸衍也沒再堅持，只是笑了笑：“那下次有機會再聊?！彼D了頓，目光落在蘇紫寧手里的保溫杯上，“這家豆?jié){確實不錯，尤其是加雙份糖的?！?/p>
說完，他轉(zhuǎn)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背影挺拔，帶著種從容不迫的氣度。
江辰盯著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收回目光，胸口還在微微起伏，顯然還沒消氣。
“你剛才太沒禮貌了?！碧K紫寧皺著眉說，心里卻有點亂。陸衍最后那句話，明顯是在說他知道自己的喜好，這讓她很不舒服。
“他就是故意的?！苯揭е?，“他想搶你?！?/p>
“胡說什么呢?！碧K紫寧嘆了口氣，“他就是個學(xué)長，你別想太多?！?/p>
江辰?jīng)]說話，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晨霧還沒散盡，豆?jié){的甜香混著濕潤的空氣漫進(jìn)鼻腔。江辰攥著書包帶的手指泛白，聽見蘇紫寧輕聲責(zé)備，喉結(jié)滾了滾，卻沒像往常那樣低頭認(rèn)錯。
“他就是想搶你。”他又重復(fù)了一遍，聲音比剛才低了些，帶著點委屈的執(zhí)拗，“他看你的眼神，跟上次在籃球場一樣?！?/p>
蘇紫寧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他。少年的睫毛上還沾著點晨露，眼睛亮得驚人，里面翻涌著她熟悉的依賴，卻又多了些陌生的、尖銳的情緒，像幼獸護(hù)著自己的領(lǐng)地，張牙舞爪，卻藏不住眼底的不安。
“江辰，”她放軟了語氣，伸手想去碰他的頭發(fā)，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收了回來，“我是你姐姐，誰也搶不走?！?/p>
這句話像顆定心丸，江辰緊繃的肩膀明顯松了些。他低下頭，踢了踢腳下的小石子：“那你以后別理他。”
“他是學(xué)長，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怎么可能不理？”蘇紫寧無奈地笑了笑，“而且他沒做錯什么?！?/p>
江辰?jīng)]接話，只是腳步慢了半拍，落在她身后。蘇紫寧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一直黏在自己背上，像道無形的線，系得又緊又密。
早讀課上，蘇紫寧剛把英語書攤開，就看見桌肚里多了顆水果糖，檸檬味的，是她最喜歡的。糖紙被疊得整整齊齊，邊角卻有點皺，像是被人攥了很久。
她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放的。指尖捏著那顆糖，陽光透過窗戶落在糖紙上，折射出細(xì)碎的光。她忽然想起小時候，江辰總把別人給的糖偷偷攢起來，塞到她手里，說“姐，甜的”。那時候他的手心總是汗津津的，糖紙被捂得發(fā)潮，卻甜得讓人心頭發(fā)軟。
現(xiàn)在，他還是會給她留糖，只是方式悄悄變了。
課間操時，廣播里放著熟悉的旋律，蘇紫寧站在隊伍里，目光無意識地往高三那邊瞟了一眼。陸衍站在最前排，穿著和她同款的藍(lán)白校服，卻顯得格外挺拔。他像是有感應(yīng)似的，忽然轉(zhuǎn)頭朝她的方向看過來，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還朝她比了個口型。
蘇紫寧沒看懂，卻下意識地紅了臉，連忙轉(zhuǎn)回頭，心臟砰砰直跳。
“別看他?！苯降穆曇敉蝗辉诙呿懫?，他站在她斜后方，呼吸輕輕掃過她的耳廓，“他在?；??！?/p>
蘇紫寧被他嚇了一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好好做操。”
江辰卻像是沒聽見，目光直直地盯著陸衍的方向，眼神里的敵意幾乎要溢出來。直到陸衍轉(zhuǎn)回頭去，他才收回目光，胸口依然起伏著，像是剛打完一場無聲的仗。
放學(xué)時，林薇薇神秘兮兮地湊過來：“喂，我剛才去辦公室交作業(yè)，聽見陸衍的班主任在夸他，說他不僅籃球打得好，學(xué)習(xí)也穩(wěn)居前十，準(zhǔn)備沖刺清北呢?！?/p>
蘇紫寧正在收拾書包的手頓了頓：“哦?！?/p>
“哦？你就這反應(yīng)？”林薇薇恨鐵不成鋼地戳了戳她的胳膊，“人家可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fā)展的校草級人物，對你還明顯有意思，你就不動心？”
“別瞎說。”蘇紫寧把最后一本書塞進(jìn)書包，“我跟他不熟?！?/p>
“不熟？”林薇薇挑眉，“不熟他知道你愛喝雙份糖的豆?jié){？不熟他看你的眼神跟看稀世珍寶似的？”
蘇紫寧的臉頰又開始發(fā)燙，剛想反駁，就看見江辰背著書包站在教室門口，臉色陰沉得可怕。他顯然是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姐，走了?！彼穆曇衾涞孟癖?。
蘇紫寧心里咯噔一下，連忙跟林薇薇說了聲“再見”，快步追了上去。
兩人一路沉默地走到巷口，江辰忽然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她，眼神里帶著種她從未見過的執(zhí)拗和痛苦。
“姐，你是不是喜歡他？”他問，聲音發(fā)顫，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蘇紫寧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fù)u頭：“沒有啊?！?/p>
“那你為什么臉紅？”江辰步步緊逼，“為什么他看你的時候，你不躲開？”
“江辰，你到底在鬧什么？”蘇紫寧被他問得有些煩躁，“我都說了我跟他不熟，你能不能別這么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江辰像是被刺痛了，眼睛瞬間紅了，“我只是不想你被別人搶走！你是我的姐姐，只能對我一個人好！”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點歇斯底里的失控。路過的鄰居好奇地朝他們這邊看，蘇紫寧又急又窘，想拉他回家，他卻猛地甩開她的手。
“我不準(zhǔn)！”他幾乎是吼出來的，“我不準(zhǔn)你對別人笑，不準(zhǔn)你跟別人走那么近，不準(zhǔn)……”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蘇紫寧一巴掌打斷了。
清脆的巴掌聲在巷口響起，驚飛了停在梧桐樹上的麻雀。
蘇紫寧的手還僵在半空，掌心火辣辣地疼。她看著江辰震驚的臉，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剜了一下，疼得說不出話來。
江辰捂著臉，眼睛睜得大大的，里面滿是難以置信的錯愕和受傷。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沖進(jìn)了巷子里，瘦小的背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單薄。
“江辰！”蘇紫寧想喊住他，聲音卻卡在喉嚨里，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涌了上來。
她站在原地，看著少年消失的方向，掌心的疼意越來越清晰，卻遠(yuǎn)不及心里的萬分之一。她知道江辰依賴她，卻沒想到這份依賴早已變成了失控的占有欲。
暮色漸濃，巷口的梧桐葉被風(fēng)吹得沙沙作響，像是在替她無聲地嘆息。她慢慢收回手，指尖冰涼，心里一片茫然。
這一巴掌，好像不僅打在了江辰臉上，也打碎了他們之間那層微妙的平衡。而她不知道，在巷子深處的拐角，江辰靠著冰冷的墻壁，捂著臉的手指間，有溫?zé)岬囊后w悄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