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出征前夜，月色如霜。
慕容珄破天荒地沒有去找林清婉，而是來了我的房間。
他帶來了一只沉甸甸的紫檀木盒子。
“阿黎，過來?！彼艺惺?。
我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
他打開盒子，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猛虎形狀的青銅符節(jié)。
虎符。
調(diào)動千軍萬馬的憑證。
我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間的停滯。
“這個，交給你保管。”他將盒子推到我面前，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
我抬眼看他，眼中滿是“不解”與“惶恐”。
他被我的反應(yīng)取悅了，輕笑一聲，揉了揉我的頭發(fā)。
“別怕，它不能吃人。你只要把它收好，誰來都不要給，等我回來?！?/p>
我遲疑地伸出手，想要觸碰，又縮了回來。
慕容珄握住我的手，將那冰涼的虎符放在我的掌心。
“阿黎，滿府上下，只有你，最讓我放心。你無欲無求，又不懂這些，定不會惹來禍端?！?/p>
無欲無求？不懂？
他眼里的我，就是一個美麗卻無知的擺設(shè)。
我低下頭，長長的睫毛掩去眼底的冷光。
我抱著盒子，對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很滿意我的順從。
“好了，時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彼酒鹕恚詈罂戳宋乙谎?，眼神溫柔繾綣，“等我回來。”
我目送他離開，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
我沒有動，靜靜地抱著盒子坐了許久。
然后，我起身，鬼使神差地跟了出去。
我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穿過回廊，來到王府花園的假山后。
那里，站著兩個人。
慕容珄和林清婉。
夜風(fēng)將他們的對話，清晰地送入我的耳中。
“王爺，虎符如此重要之物，交給王妃......真的妥當(dāng)嗎？”是林清婉擔(dān)憂的聲音。
“無妨?！蹦饺莴{的語氣帶著一絲漫不經(jīng)心。
“她一個啞巴，守著個死物最安全?！?/p>
“等我凱旋，蕩平北狄，就給阿黎一個名分，讓她去別院安度余生?！?/p>
“屆時，我便能八抬大轎，娶你為妻。”
林清婉低呼一聲，似乎是投入了他的懷抱。
慕容珄低沉的笑聲傳來。
他從懷里掏出什么東西，塞到林清婉手里。
“這是我親手給你刻的，別嫌棄?！?/p>
我看不清那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比他賞我的所有珍寶，都要用心。
因為他的珍寶都給了我，可他的心，都給了林清婉。
我再也聽不下去。
我轉(zhuǎn)身，一步一步，走回我的房間。
月光透過窗欞，照在銅鏡上。
鏡中的女人，面色蒼白，眼神卻亮得驚人。
我看著鏡中的自己，慢慢地，扯開嘴角，笑了。
慕容珄，你的凱旋之日，就是你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