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是在想鋪子里是不是應(yīng)該準備些新的貨物罷了?！鄙蚍蛉嘶剡^神，輕輕眨了眨眼，“乳娘，你帶著這孩子去房里吧，沁兒，把小姐帶去梳洗?！?/p>
各人領(lǐng)命而去，沈夫人才又猶豫著開口：“老爺，朝堂政務(wù)我素來不插手，只是這次……”
“夫人但說無妨，我又不是不讓你過問，只你總是恪守這規(guī)矩罷了，你我夫妻多載，我何時事事瞞著你？”
“好，此事不問或許我心不安。前堂是否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沈夫人皺起秀眉，“往日老爺也曾為公務(wù)發(fā)愁，卻從未如此焦躁，這么多年，我知曉老爺身為大理寺卿，遇到的困難不知凡幾，前些日子老爺徹夜未眠，若不是關(guān)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原來如此，夫人暫且安心。是省中有東西丟了，這東西重要，也不重要。那夜我想了許久，這位置坐久了，許是觸及了誰的利益，想要為難一番罷了?！鄙虼笕溯p拍了拍夫人的手，寬慰著，“不過倒是給我敲響了警鐘，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呀，我也害怕真有一天中了暗箭，我們雖成親多年，但孩兒卻這般小…所以我找了慎行，若是真有萬一，他應(yīng)該能護你們婦孺安穩(wěn)?！?/p>
沈夫人眼中逐漸滲出淚水，心知這京城看似祥和，實則說為龍?zhí)痘⒀ㄒ膊粸檫^，在京城當官，便如冰上行走，一不小心便落入深淵，這些年夫君兢兢業(yè)業(yè)，鐵面無私，不知多少人記恨在心。
回握了握沈大人的手，笑了笑，心里也有了考量。
次日一早，沈夫人便遣了人向葉府遞上拜帖。
因著兩位夫人從前便是閨中密友，如今關(guān)系愈發(fā)親近，下人們也特意最先稟報這事。
果然，葉夫人推了鋪子上掌柜的回話，立馬回帖。收到回帖的沈夫人當即就重新梳洗，收拾妥當便向葉府而去。
葉府里。
侍女們恭敬垂眼，只聽見兩位夫人互相見禮后互相沉默。
一個尚書府小丫鬟實在好奇，抬眼偷瞧卻發(fā)現(xiàn)沈夫人似乎含著淚，不敢多看忙垂下眼看著腳尖。
“你們暫且下去吧。”葉夫人吩咐道，沈府丫鬟也知道自家夫人定是有事要說，也跟著出門去。
“阿瑤…”
“阿瑩，坐吧，先喝口熱茶，你我姐妹多年，性情最是相投，你這副模樣來見我，卻遲遲不語，你不開口我也知道這次并非小事。前些時日有些風(fēng)聲，不知你可知曉？”葉夫人握著沈夫人的手往堂上走。
“什么風(fēng)聲？”沈夫人面露疑惑。
“這事兒有關(guān)體面，你且附耳過來?！比~夫人想了想還是沒有直接說出來。
耳語幾句后沈夫人目露震驚，似是不敢相信：“怎會如此??？”
“起初我也是不相信的，但事實擺在眼前，聽說當日很多人都親眼目睹，雖已下令，可誰知道就是走漏了風(fēng)聲，近日這流言愈發(fā)猖狂，明眼人打眼一瞧就知道其中有貓膩，但誰敢提出異議？”葉夫人頓了頓，看了一眼沈夫人，繼續(xù)道“如果這事兒未能得善終，恐怕最后會落到沈大人頭上，這事兒不好處理，容易兩頭得罪?！?/p>
“是，多謝阿瑤為我著想?！鄙蚍蛉诵π?，但眉眼間仍有淡淡愁緒。
“阿瑩，有什么話跟我還要這般遮掩不成？這事兒雖然難辦，但畢竟還沒有鬧進大理寺，而且看樣子你壓根不知道這回事兒，有什么竟讓你這般難以開口，這實在讓我稀奇?！比~夫人納悶。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本也為了此事而來。前些日子省里丟了東西，看他心神不寧，我便知或許不是小事。兩家當家人已密談過，想必你夫君也是同你通氣兒了。”沈夫人看葉夫人點頭后又繼續(xù)說道，“我知道葉尚書也不容易，為人夫為人父總是更貪心些，大人為我們想后路，我卻不想拖累了你們，若是真到了那么一天，我不求尚書大人保全我們?nèi)?，我只求我的孩兒們平安長大……”
沈夫人幾欲落淚，情真意切。
葉夫人深受感動，親手添茶：“阿瑩，我不跟你假意安慰，這好官從來不是那么好當?shù)?，你說的我都明白，我跟你是一樣的想法?？晌覀儍杉宜厝詹o私交，如何名正言順……”
兩人喝了口茶，心下思緒百轉(zhuǎn)，抬眼看了對方一眼，異口同聲：“不如……”
默了默，“你先說吧?！眱扇擞滞瑫r說道。
愣了愣，“噗嗤”，兩人一同笑出聲來。
葉夫人開口：“瞧我們這默契，不愧是義結(jié)金蘭的好姐妹。便由我先說吧。不如我們兩家結(jié)個娃娃親吧，兩個奶娃娃出生時日差不多，往后我們兩家就有理由來往密切些，想來青梅竹馬也不失為一段佳話。阿瑩你覺得如何？”
“娃娃親？你家這奶娃娃玉雪可愛，我家那個大不相同，我都不敢妄想，我本想著讓那個在襁褓里的皮猴兒認你為干娘呢。結(jié)果你竟愿意結(jié)親，我自然愿意。比起兒子，我倒是更喜歡女兒，尤其乖巧可愛如泱泱，恐怕今后我做夢都要笑醒?！鄙蚍蛉藰返妹奸_眼笑。
兩人笑了笑，葉夫人喝了口茶：“說不定結(jié)下這親事，外人也不敢過分。我現(xiàn)在越想越覺得這親事千好萬好，不如我們盡快議定，交換信物？”
“怎覺著你比我還著急？”沈夫人失笑，“今日本來是以防萬一，竟拐了個小女兒，這也太幸運了些。不過今日沒帶來信物，尋常物件不值得拿出來給泱泱，改日我?guī)€配得上泱泱的來?！?/p>
“好，我等著你就是?！?/p>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后，沈夫人起身告別：“阿瑤，時辰不早了，今日來得匆忙，多有打擾，望你海涵，所托之事有著落，又得了這樣的好事，我心中實是感激，往后你說往東我絕不往西?！?/p>
葉夫人忍著笑：“你這樣說我可當真了，快回去拿來信物，我也可時常與你出游去?！?/p>
“好?！鄙蚍蛉苏J真點頭。
沈夫人拜別葉府后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了銀蝶坊——一家首飾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