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元沒有來，他陪著受了驚嚇的柳雪兒，宿在了別院。
我拿出那面手持銅鏡，鏡面上光華流轉，映出三年前那個梳著雙丫髻的少女。
她的眼睛紅腫，帶著哭腔問我：“為什么……段哥哥會變成這樣？”
“他明明說過，及笄之后就會八抬大轎娶我過門，一生一世一雙人?！?/p>
是啊，他也曾是那樣溫柔的少年。
我記得那年上元燈節(jié)，他牽著我的手穿過擁擠人潮，為我贏下最好看的那盞兔子燈。
他說：“凝霜，待你及笄，我便來娶你，此后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一人?！?/p>
他的話，我信了。
“那道疤，究竟是怎么來的？”鏡中的少女顫聲問道。
我抬起手臂，燭光下，那道形如鞭笞的疤痕愈發(fā)丑陋可怖。
“三年前的長公主賞花宴上，段景元中了藥，神志不清?！?/p>
“我見他情況不對，心急之下扶他去偏殿休息，卻與他有了夫妻之實。”
“第二日，柳雪兒帶著人闖了進來，當場捉奸，一夜之間，我成了全京城最不知廉恥的女人。”
“所有人都說是我學了我娘的手段，給段景元下了藥，只為攀上高枝，毀了他和柳雪兒的婚事?！?/p>
鏡中的少女倒吸一口涼氣，眼中滿是驚恐。
我繼續(xù)說道：“段景元醒來后，也認定是我算計了他，他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柳雪兒，再看我，眼中已是怒火沖天?！?/p>
“他不給我任何解釋的機會，當著所有人的面，拿起燭臺親手在我手臂上留下了這個印記?！?/p>
他當時說：“晏凝霜，你和你娘一樣下賤！為了榮華富貴，竟用此等齷齪手段！”
“我哭著解釋不是我，他卻只當我是在狡辯，愈發(fā)厭惡。”
這一晚成了我永不醒來的噩夢。
鏡中的少女捂著嘴，淚水無聲滑落。
她不愿相信，那個會為她擋去風雪，會在她生病時徹夜守候的段哥哥，會變得如此面目全非。
“或許……或許是有什么誤會？”她還抱著最后一絲幻想。
“他送你的這面銅鏡，一直貼身收藏，他說這是他走遍西域才尋來的寶物，只為贈予心上人?！?/p>
“他對你，一定是有情的！”
3
有情嗎？
我發(fā)出了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