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坐在舊木桌前,給自己上藥。手機在桌角震動了下,是兼職店家發(fā)來的消息:
「小林,今晚人手不夠,能來頂個班嗎?」
林硯垂眼,指尖在屏幕上敲了個「好」。
林硯的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自己的下唇,那里還殘留著沈知意皮膚的觸感,帶著點冷香,和他鎖骨處的溫度。
出門前,他看了眼電腦里的定位軟件,沈知意的車正往賽車場的方向開。
“賽車啊……”他低聲自語,聲音很輕,帶著點潮濕的氣音,“別出事?!?/p>
沈知意摸回別墅時,凌晨三點的掛鐘剛敲過最后一聲。
他脫了沾著酒氣的外套隨手扔在沙發(fā)上,腳步虛浮地進了浴室。
清晨六點半,生物鐘比鬧鐘還準。
沈知意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坐起來,太陽穴突突直跳,宿醉的鈍痛像潮水似的一陣陣涌上來。
為了自己和他人的人身安全,沈知意不打算開車去學校。
他閉著眼摸過手機,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張叔,今天送我上課?!?/p>
到了學校,沈知意把書包往桌上一放,只是眼皮重得像粘了膠水,下巴抵著書脊就開始打瞌睡,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看著倒比平時乖順些。
這一睡就睡到了下午,房新風就端著水杯坐到他旁邊的空位上。
沈知意正趴在桌子上懶得動彈,聽見動靜抬起眼皮,眼底還帶著沒睡醒的紅血絲:
“把哥們叫過來了,說個章程啊沈少爺?!?/p>
“找茬去”
“林硯?”
“除了他還有誰?”
“嗯,”房新風擰開瓶蓋喝了口溫水,聲音壓得低,
“林硯在‘迷霧’兼職調(diào)酒,每天晚上九點到凌晨一點,周末加場。另外……”他頓了頓,
“他上周剛拿了國家獎學金,專業(yè)課績點全系第一。”
房新風對這種學霸有著天然的敬畏,無關(guān)家世。
沈知意握著筆的手一頓,筆尖在紙上戳出個墨點。
他嗤笑一聲,把筆扔在桌上,:“挺能耐啊,白天當學霸,晚上去酒吧賣笑,精力真好。”
周圍幾個跟班早就豎著耳朵聽著,見狀立刻接話:
“沈少,要不要去‘迷霧’看看?那小子上次在酒吧跟您嗆聲,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
“就是,他一個窮學生,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沈知意沒接話,手指在桌沿輕輕敲著,眼神冷颼颼的。
他想起半月前在酒吧,林硯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襯衫站在吧臺后,燈光落在他冷白的側(cè)臉。
當時自己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冷冷的像冰塊,還總看自己,他當時搜索了一下腦海,確定自己沒欠他錢。
后來就被他像鬼一樣看著,看的沈知意發(fā)毛,發(fā)怒,簡直有病。
看歸看,打幾頓就好了,可是現(xiàn)在竟然敢對自己動手,不對,是動口。也不對,是既動口又動手。
旁邊一個綠毛吊兒郎當?shù)財堊∩蛑獾募绨?,語氣輕佻:
“跟他這種窮酸置氣犯得著嗎?掉價。”他嗤笑一聲,手在半空比劃著,
“真動起手來,你隨便打兩下,賠他那點醫(yī)藥費都算給貧困生捐款了?!?/p>
沈知意瞥了他一眼,從煙盒里抽了根煙叼在嘴邊。
綠毛立刻湊上來點打火機,火苗“噌”地竄起時,他眼都沒眨,任由煙霧漫進眼底。
“呵,”
他低笑兩聲,指尖夾著煙往煙灰缸里磕了磕,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我覺得他挺有意思,想玩他?!?/p>
綠毛嚇得差點把打火機扔地上,嘴里的煙蒂沒叼穩(wěn),煙頭直接懟在嘴唇上,燙得他“嗷”一聲跳起來,捂著嘴直吸氣:
“沈少你瘋了?你是看上他了還是咋地?!”
“滾你的?!?/p>
沈知意手肘毫不客氣撞在綠毛肚子上,煙在指尖轉(zhuǎn)了個圈,眼神嫌惡,
“是玩弄,聽懂沒?貓捉老鼠那種,懂?”
說著他撐著桌子起身,剛站直就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踉蹌著扶住桌沿才沒栽下去,臉色白得像蒙了層紙。
綠毛還在旁邊齜牙咧嘴揉肚子,房新風已經(jīng)快步走過來扶他:“又沒吃飯?”
沈知意揮開他的手,從口袋摸出薄荷糖撕開,冰涼的甜味在嘴里炸開時,才緩過那陣眩暈:“忘了。”
他剛站穩(wěn),手腕又被房新風拽住?!凹笔裁??”
房新風皺著眉看表,“現(xiàn)在才五點,人家九點才上工。先去吃飯,不然等會兒到了酒吧,你站都站不穩(wěn),還玩?zhèn)€屁?!?/p>
沈知意嚼著薄荷糖哼了聲,腳步卻沒再往前沖:
“知道了,啰嗦?!?/p>
幾人剛走到門口,沈知意突然停住腳步,轉(zhuǎn)頭沖房新風抬下巴:
“去吃那家私房菜,上周張叔帶的醬鴨舌不錯,讓老板多準備兩盤。”
房新風無奈點頭,掏出手機訂位:“知道了沈少爺,保證讓你吃撐了再去‘講道理’?!?/p>
他看著沈知意踩著虛浮的腳步往前走,背影都透著股沒睡醒的囂張,心里暗嘆,怎么跟養(yǎng)兒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