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汐坐在又大又氣派的辦公室里。
落地窗外是城市熱鬧的天際線,可她沒看那些風景。
面前的紅木辦公桌上,只放著一臺薄筆記本和一杯涼了的黑咖啡。
她臉繃得很緊,眼神很尖,手指飛快敲著鍵盤,發(fā)出清脆又急促的聲響。
屏幕上是復雜的商業(yè)數(shù)據(jù)庫和隱秘的私人信息查詢頁面。
“一幅畫……地攤……”她低聲念叨,眉頭皺得很緊。
心安這女人拒絕得這么干脆,那幅畫肯定不普通。
她得查清楚它的來歷。
她撥通內(nèi)部電話,語氣又簡又冷:“查清楚‘心安畫廊’最近買藏品的所有渠道,尤其是主展廳那幅沒名字的抽象畫。用所有能用的資源,我要最快知道結(jié)果?!?/p>
下完命令,她往后靠在貴的真皮座椅上,手指敲著扶手。
心安那種輕松擁有還拒絕她的樣子,讓她心里很煩躁,覺得被冒犯了。
那幅畫,她必須拿到手。
幾個小時后,電話響了。沐汐馬上接起來。
“說?!?/p>
“沐總,查到了。那幅畫是心安女士上星期三晚上在老城區(qū)一個臨時地攤買的。攤主是個姓劉的老頭,平時偶爾賣些舊貨。我們的人找到他,用了點辦法,他才說實話?!?/p>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很小心:“那老頭說,畫是他幾年前從另一個收破爛的人手里低價買來的,一直沒賣出去。聽那個上家模糊提過,這畫好像最早是從城西那邊一個破產(chǎn)富豪的老房子里流出來的……”
“破產(chǎn)富豪?”沐汐抓住關(guān)鍵詞,身子往前傾了傾,“哪個富豪?具體信息呢?”
“正在查,得花點時間深挖那幾年的舊新聞和破產(chǎn)記錄?!?/p>
“盡快!”沐汐掛了電話,眼里閃過思考的光。破產(chǎn)……流落……地攤……這過程本身就透著不對勁。
她重新坐回電腦前,親自搜幾年前本地富豪破產(chǎn)的新聞。
一條一條信息劃過屏幕,她看得很快。
突然,一條幾年前的短報道吸引了她的注意。
“本地富商趙某宣布破產(chǎn),名下資產(chǎn)近期將清算拍賣……”
報道篇幅很短,說得不清楚,只提趙某破產(chǎn)前風光過一陣,投資很順,賺了很多錢,可后來突然不行了,敗落得很快,原因沒人知道。
沐汐盯著這條新聞,直覺告訴她,這就是突破口。
她又撥通電話。
“重點查一個姓趙的富豪,就是幾年前破產(chǎn)的那個。我要知道他破產(chǎn)前后的所有細節(jié),特別是他有沒有收藏過什么特別的東西,或者發(fā)生過什么不正常的事。再小的傳聞,我都要知道。”
接下來兩天,沐汐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這件事上。更多零碎的信息被拼到一起。
姓趙的富豪突然發(fā)財,隨后破產(chǎn),然后精神恍惚后賣藏品,最后死得很奇怪。
一些模糊的傳聞冒了出來:趙某發(fā)財前好像得到過一件“東西”,之后財運特別好,可家里人接連出事,他自己后來也變得疑神疑鬼的,最后破產(chǎn)沒多久就死于一場意外,現(xiàn)場有點怪,但最后也沒查明白。
關(guān)于那件“東西”的說法很少,還不一樣,有人說是一尊雕像,有人說是一幅畫。
“畫……”沐汐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把所有信息在腦子里過了一遍。
一幅可能帶來大財運,卻最后讓持有者家破人亡、死得離奇的畫。
它流落到外面,幾年后出現(xiàn)在地攤,被心安買走。然后,心安的畫廊就開始運氣特別好……
她猛然睜開眼,眼里沒有了疑惑,只剩冰冷的確定和一點狂熱。
就是它。
那幅畫有某種力量,能帶來財富,卻帶著可怕的詛咒。
心安現(xiàn)在只嘗到了好處,壞運氣還在后頭??摄逑辉诤踉{咒,她只看到了那強大的招財能力。
她覺得只要方法對,就能控制這種力量,給自己用。
必須得到它,不管付出什么代價。
既然光明正大地買不行,那就用別的辦法。
她想起之前為了收拾一些商業(yè)對手,接觸過的那個見不得光的圈子。
她拿起一部加密衛(wèi)星電話,撥通了一個很少用的長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沒人說話,只有一種像很多蟲子爬的聲音,讓人頭皮發(fā)麻。
沐汐沒說廢話,直接開口,用詞很簡單:“是我,沐汐。要處理一件特別的東西,可能會有阻礙。需要你用‘專業(yè)’手段?!?/p>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一個特別沙啞陰冷的男人聲音,帶著很重的南洋口音:“目標是什么?情況怎么樣?”
“一幅畫?,F(xiàn)在在本地一個畫廊女老板手里,她不肯賣。我要那幅畫完好地到我手里?!?/p>
沐汐語氣平淡,像在說一件普通商品,“她身邊可能有……一些沒料到的保護?!彼氲叫陌簿芙^時的干脆,雖然不知道底細,但多做準備總沒錯。
“保護?”沙啞的聲音里透出一點古怪的興趣,“什么類型的?”
“還不確定。可能只是普通保鏢,也可能……涉及到別的方面。你要確保一定能成?!?/p>
“呵呵呵……”電話那頭傳來低沉沙啞的笑聲,像砂紙在磨,“沐老板放心。不管是什么保護,都擋不住我的‘小家伙’和老法子,只要錢夠。”
背景里的蟲爬聲好像更清楚了,仿佛有什么多腿的東西正在爬過話筒。
沐汐面無表情:“錢按老規(guī)矩,加倍。先付一半定金,打老賬戶里,事情成了再付另一半。但我有個要求,暫時別傷她的命,拿到畫是最要緊的?!彼幌媵[出大動靜,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可以。讓她吃點苦,更容易拿到東西?!苯殿^師的聲音帶著一種殘忍的冷淡,“我先派我的‘靈仆’去探探。很快你就能看到效果?!?/p>
“要我提供什么?”
“目標的詳細地址,平時常去的地方,最好能有貼身的東西,頭發(fā)指甲最好,照片也行。越多越好?!?/p>
“照片和地址我很快發(fā)給你,至于其他東西,我想辦法弄?!便逑f得干脆利落。
“等著吧。很快,那幅畫就會是你的了。”沙啞的聲音說完,電話咔嗒一聲掛了,只剩忙音。
沐汐放下衛(wèi)星電話,走到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燈火很亮,照出她冰冷沒感情的側(cè)臉。她拿出手機,調(diào)出心安畫廊的地址和幾張偷偷拍到的心安進出畫廊的照片,用加密方式發(fā)了出去。
做完這些,她端起那杯涼咖啡喝了一口,苦味道在嘴里散開,她卻沒什么感覺。
在遙遠的南洋某地,一間又暗又悶、掛著厚簾子的房間里。
一個皮膚又黑又干瘦,穿深色花紋短褂的男人放下衛(wèi)星電話。
他盤腿坐在地上,周圍地板上畫著一些奇怪的紅色符號。
房間角落里放著幾個陶罐,罐口用黑布封著,里面不時傳出細微的抓撓聲和嘶嘶聲。
男人面前是一個矮矮的法壇,上面點著幾盞油燈,火苗是奇怪的綠色。
燈旁邊放著幾個人形小木偶,表情扭曲,還有幾個小碗,里面裝著顏色可疑的粉末和液體。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被檳榔染黑的牙,無聲地笑了笑。
他伸出手指,看起來那手指干瘦得像鳥爪子,指甲又長又黃。
他用指甲在一個小木偶身上輕輕劃著。
他站起來走到一個陶罐前,揭開黑布。
罐子里密密麻麻全是彩色的毒蜘蛛,互相爬來爬去。接著,他又揭開另一個罐子,里面是幾條纏在一起的蜈蚣。
最角落的架子上,放著幾個金色或黑色的小孩模樣的塑像,塑像的眼睛空空的,面前擺著糖果和玩具,可氣氛一點也不暖和,反而透著一股死氣沉沉的邪氣。
降頭師從一個小盒子里拿出一點沐汐剛發(fā)來的、打印的心安照片碎片,揉碎了,混進一盞綠油燈旁的黑色粉末里。
他低聲念起調(diào)子古怪的咒語,手指蘸了點粉末,彈向空中。
房間里突然刮起一陣陰風,油燈的火苗瘋狂晃動,那些陶罐里的蟲爬聲和嘶嘶聲變得更急,好像很興奮。
一股陰冷邪惡的氣息,似乎順著某種指引,悄悄越過千山萬水,朝著心安畫廊的方向慢慢飄過去。
沐汐重新坐回辦公椅,打開一份新的財經(jīng)報表,神情專注,好像剛才只是打了個普通的商業(yè)電話。
她已經(jīng)布好了局。
接下來,只需要等那個南洋術(shù)士,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幫她掃清障礙,把那幅有力量的畫,送到她手里。
天越來越黑,城市的霓虹燈照不亮所有角落,有些黑暗已經(jīng)開始慢慢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