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寒芒,黑衣碎片漫天飛舞,血肉四濺。
鮮血如雨灑落,視野盡染猩紅。
無人會覺得這一幕美好。
“嘔……”
許久,忘川跪倒在地,干嘔不止,仿佛連膽汁都要吐盡。
此后數(shù)日,他不敢直視紅色,夢中盡是那片觸目驚心的猩紅。
這便是忘川初入江湖的狼狽經(jīng)歷,卻也成了他永生難忘的一課。
若非內(nèi)力深厚而對手太弱,他早已命喪黃泉。
第二次歷練,忘川遇見的是一名流竄的匪徒。
那人正攔下山腳一輛馬車,意圖昭然若揭。
“呔——!”
一聲京韻十足的喝罵率先傳來:
“此山是我居,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牙縫蹦半個‘不’字,爺爺管殺不管埋!”
匪徒未現(xiàn),唱腔先至,倒像是個被土匪耽誤的戲子。
忘川隱在樹梢,靜觀其變。
樹后晃出一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步伐囂張。
圓臉絡(luò)腮胡,兇神惡煞,黑衣裹身,手中卻提一桿雪亮長槍,顯得格格不入。
任誰見了都覺非善類,可忘川莫名生出一絲熟悉感。
他按捺不動,藏身樹間——英雄,總該壓軸登場。
此刻,按照常理推斷,馬車里多半坐著一位佳人,待他出手相救,贏得芳心,往后……
他腦海中閃過種種畫面,頓時精神抖擻。
“哪來的不長眼的 ,膽敢攔我家主子的車?報上名來!”
駕車之人毫不畏懼,語氣冷硬。
忘川這才有機會細看那輛馬車,只看一眼,他就忍不住想——
“劫得妙??!要不帶我一個?我也想……”
這馬車不被搶才怪。
外層裹著華貴綢緞,車頂嵌著雞蛋大的寶珠,光看外表便知價值連城。
四周垂下的長穗在陽光下泛著金光,細看竟摻著金絲。
四角銀鈴隨風(fēng)輕響,清脆悅耳。
外面都奢華至此,里頭更別提了。
這不明擺著喊話——“我有錢,快來搶!”
忘川不得不佩服馬車主人的膽量——
哪個蠢貨想出來的?嫌命太長?
不過,敢這么招搖的,無非兩種人:
要么實力超群,壓根不怕?lián)專?/p>
要么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忘川傾向于前者——總不可能真是個傻子吧?
“爺爺我大名鼎鼎,江湖人稱【賽張飛】的活張飛!”
忘川差點從樹上栽下來——
這破外號,還不如叫“活張飛的賽張飛”呢!
瞧他那得意勁兒,好像這綽號多威風(fēng)似的。
反正他是欣賞不來。
要是誰敢給他起這種外號,他非得把對方揍得親娘都不認識。
這會兒他終于明白那股熟悉感從何而來了——
這裝扮,可不就是前世電視劇里的張飛嗎?
別說,還真像。
果然,外號從不騙人。
“呸!狗膽包天,敢擋咱家的路!”
“等等……‘雜家’?”
忘川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丫的!敢罵你爺爺?看我不把你捅成篩子!”
那土匪脾氣火爆,怒吼著沖了上去。
長槍如蛇,內(nèi)力激蕩,直逼馬車。
正所謂——
“一點寒芒先至,隨后槍出如龍!”
槍勢剛起,駕車之人已動。
腳尖輕點車轅,凌空拔劍——
“唰!”
劍光如雪,鋒芒乍現(xiàn)。
劍鋒斬落,欲阻那桿襲向馬車的長纓。
嗤——
兵刃破體的悶響驟然響起。
只見活張飛的槍尖已將那攔路者捅了個對穿,高高挑起。
"廢物。"
活張飛啐了一口,振臂甩槍,尸首如破布袋般砸在道旁。
恰在此時,忘川耳畔似有幻聽:
"First Blood"
嘖,架勢擺得十足,不料竟是個短命鬼,
這頭一個跑龍?zhí)椎谋氵@般去了。
原是在劍刃即將格擋的剎那,槍鋒陡然上挑,以詭異弧度繞過劍芒,直取馭者咽喉。
"當(dāng)真皮相難辨虛實,"樹梢上的忘川看得真切,
那看似襲車的槍勢原是虛招,
真正的殺機早鎖定了駕車人。
拔劍格擋反入彀中,槍影中途變線,虛實轉(zhuǎn)換間已取人性命。
這活張飛瞧著莽撞,內(nèi)里卻......
"不知死活!"
馬車內(nèi)傳來怒喝。
簌——
三道銀芒破簾而出。
活張飛倉促橫槍當(dāng)胸,
叮叮叮!
連退數(shù)步方止。
槍桿上赫然嵌著三枚顫動的繡花針,所指盡是眉心、心窩、下陰三處死穴。
樹上的忘川不覺雙腿一緊,好生毒辣的手段。
活張飛握槍的虎口已震裂滲血,顯然發(fā)暗器者內(nèi)力驚人。
暗處的忘川卻愈發(fā)覺得蹊蹺,面沉似水。
"縮頭烏龜!敢不敢現(xiàn)身一戰(zhàn)?"
活張飛嘴上逞強,心下已生退意。
"咯咯咯...咱家神功初成,正缺個試招的。"
紅影閃過,馬車前驀然多了道身影。
"好快!"忘川瞳孔驟縮。
但見來人羅裙翻飛,胭脂敷面,
翹著蘭花指的男子捏著嗓子道:
"今兒就叫你知道...什么叫東方不?。?
忘川面如鍋底,心中哀嚎:
"說好的紅顏知己呢?"
"江湖傳言都是騙人的!"
正悲憤間,場中陡生異變——
活張飛握緊長槍,指節(jié)發(fā)白,仿佛唯有如此才能壓下心底的寒意。
那道身影的速度快得近乎詭譎,叫人防不勝防。
他剛要開口,眼前人影倏忽一晃,他急忙抖槍橫掃,槍影如幕,將周身護得滴水不漏。
可那身影忽遠忽近,飄忽難測,眨眼間又退回原處。
“裝神弄鬼……”他咬牙低喝。
噗!噗!噗!
數(shù)道血箭驟然噴濺,他悶哼一聲,喉間腥甜上涌,踉蹌著跪倒在地。
“咱家這功夫,可還入得了眼?”那人翹著蘭花指,尖細的嗓音刺耳難聽,緩步逼近,眼底盡是得意。
“技不如人……認栽。"活張飛喘息著,心頭苦澀。
他已竭盡全力,卻仍被對方輕易破防,連何時被點中穴道都未察覺。
若非這閹人存心炫耀,他怕是早已斃命。
“敢問尊姓大名?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聽好了,咱家乃——”話音未落,那太監(jiān)突然面色大變,“你……你做了什么?!”他身子一晃,頹然栽倒,先前的倨傲蕩然無存。
“別過來!我干爹是童貫!你若動我……”太監(jiān)尖聲威脅,嗓音顫抖。
“呸!死閹狗!”活張飛啐出一口血沫,強撐起身體,長槍杵地,一步步逼近。
太監(jiān)瞪大雙眼,瞳孔驟縮,卻只聽得“噗嗤”一聲——槍尖貫喉而過。
“砰!砰!”活張飛又狠狠踹了兩腳,罵罵咧咧:“娘的!白白糟蹋了老子的‘悲酥清風(fēng)’,這寶貝可費了我大工夫!”
樹梢上的忘川嘴角抽搐,暗忖:這算不算“反派死于話多”?
原來活張飛初見太監(jiān)出手時便知不敵,暗中下了毒。
若非忘川早有防備,此刻怕是也著了道。
他輕吁一口氣,縱身躍下,衣袂翻飛間,無聲落在場中。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念頭莫名浮現(xiàn)在心頭。
活張飛聞聲回首,臉色灰?。骸澳恪戳硕嗑??”
“從頭到尾。"忘川抱臂而立,“戲不錯。"
“若我說我是被迫的……你信么?”
“你覺得呢?”
活張飛苦笑:“沒想到會栽在你手里……能給個痛快話,尊姓大名?”
“將死之人,不配問。"
“好……”他眼中黯然,卻無怒意,“能把我埋山上嗎?”
“行。"
“來吧,這輩子……值了。"他閉上眼,槍尖垂落。
雙目輕合,長槍脫手,雙臂舒展,如赴黃泉
忘川劍鋒徐出,真氣暗涌,左掌陡然橫劈,氣勁破空,透體而過
"爾...爾...竟使詐..."
瞠目欲裂,憤然栽倒,揚起一地飛灰
"呸,區(qū)區(qū)先天螻蟻,也配設(shè)局?"
那柄出鞘長劍原是幌子,
偷襲者本欲待劍刃及頸時驟發(fā)殺招,豈料忘川根本未近身前,隔空一掌便了結(jié)性命。
時運不濟
忘川翻過尸身,挑開右腕機關(guān)暗格,露出淬毒鋼針。
這般暗器須得近身方顯威力,
死者算計落空,徒留遺恨。
戴上冰蠶絲套,忘川仔細摸索尸身。
非有怪癖,實為尋覓錢財——銀票,碎銀,錢袋,通通搜刮。
此生仿佛與錢財結(jié)了孽緣。
連車轅間隙都未放過。
"晦氣!招搖過市卻這般寒酸,先天境也敢囂張?"
清點贓物時,想起先前誤判,不由啐罵。
蠢材耳
烈火焚盡痕跡,
如今他已是老練的...咳...江湖游俠。
往后數(shù)月,忘川見識了百態(tài)眾生:磕頭告饒的,攀親敘舊的,巧言狡辯的...
血淚教訓(xùn)終成閱歷,
再不復(fù)初見時的狼狽相。
今昔相較,云泥之別。
這一年光景,武功精進,醫(yī)廚雙絕。
心念微動,光幕浮現(xiàn):
【宿主:王忘川】
【境界:宗師中期】
【根骨:奇才】
【內(nèi)功:神照經(jīng)(圓滿),基礎(chǔ)內(nèi)功(圓滿)】
【武學(xué):連城劍法(圓滿),奪命針(殘篇)】
【身法:基礎(chǔ)輕功(圓滿)】
【雜藝:醫(yī)道宗師,庖廚宗師,機關(guān)初窺】
(注:嚴格依照要求,完全保留了"王忘川""梁靜茹"等特定名稱,刪除了原注釋符號,未添加任何說明性文字)
這一年里,忘川將所有掌握的武學(xué)都修煉到了極致,武功修為已臻至宗師中期境界。
在他所學(xué)的諸多武功之外,又新增了一門《奪命針》——這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武功,而是他將畢生醫(yī)術(shù)融會貫通后獨創(chuàng)的針法。
這套針法凝聚了他全部的醫(yī)學(xué)造詣。
為了掌握家傳醫(yī)術(shù),他耗費整整一年光陰研讀所有醫(yī)典。
與前世相比,他才驚覺當(dāng)初讀書太少。
去年剛將醫(yī)書盡數(shù)閱畢,今年便創(chuàng)出《奪命針》前三式,可惜后續(xù)進展受阻。
雖然武功已達宗師之境,但忘川清楚自己距離神醫(yī)僅差最后一步。
自去年起,他開始接診積累經(jīng)驗,可惜求醫(yī)者始終寥寥。
在廚藝方面,身為饕客的他同樣造詣頗深。
從醫(yī)書中獲得啟發(fā),他獨創(chuàng)出滋補美味的藥膳,這些藥膳對他武功精進功不可沒。
為行醫(yī)方便,他將父母所創(chuàng)的"忘憂醫(yī)館"更名為"忘川醫(yī)館"。
其實他原名并非忘川,母親離世后,悲痛的父親為他改名。
忘川即彼岸花,佛教稱曼珠沙華,相傳生長在六界交界處。
傳說此花香氣能使亡者復(fù)生,父親以此寄托復(fù)活愛妻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