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一個勁兒地向前奔駛,那路寬闊筆直任通行。只是要不了多久,他們就不得不再次停下。
“呼——哇——巖妹兒我們又要一起并肩作戰(zhàn)了!開心嗎?”李開心昨晚果然是睡飽了,一大早四個人里數(shù)她精氣神最好。
今天看來是個大晴天,車窗被她全搖了下來。車子跑起來后生出的風(fēng)呼呼往車?yán)锎抵?,李開心閉上眼睛用臉迎了上去,頭發(fā)不僅在自己臉上胡亂拍打,連帶抽著一旁補(bǔ)覺的沈巖。
沈巖動了動,眼睛并沒有要睜開的意思,身子一斜歪向李開心,手摸索著去關(guān)車窗。
車窗關(guān)上后,沈巖將就躺在李開心腿上,調(diào)試好了姿勢后,悶悶地應(yīng)了一聲“嗯……”
駕駛位上葉寒一開始雙手搭在方向盤上,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又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欲言又止。
眉頭忽然皺起,眼睛向陳珍珠方向瞥了一眼,又很快正視前方路面。
“你想說就說?!标愓渲橛捎谧蛲頉]睡好,將帽檐壓低遮擋陽光,雙手疊抱在胸前,察覺到葉寒的欲言又止。
“昨晚……”
“哦,沒睡好,瞇一會兒。”
“我是想說,我昨晚沒在酒店睡,但是我絕對不是防你們,我只是不習(xí)慣住酒店。你不要疑心,我既然千里迢迢來找你們,就一定是誠心合作,當(dāng)然……如果可能的話……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
有了陳珍珠的回應(yīng),葉寒把所有想說的話一股腦禿嚕出來,只是最后一句他說得小心翼翼,吞吞吐吐。
“你很缺朋友?”也許是因為葉寒這一番的坦誠表達(dá),陳珍珠在說這話時臉上閃過一絲被逗笑的表情,攏了攏手臂繼續(xù)低著頭小憩。
“要說處成你們這樣的那還真沒有……”葉寒將他們?nèi)齻€掃視一圈后,略顯尷尬,又一副鎮(zhèn)定的樣子,若無其事的扶穩(wěn)方向盤。
陳珍珠似乎睡著了,沒有在言語,一時間車內(nèi)又鴉雀無聲了。
后排沈巖也躺在李開心腿上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李開心自然睡不著,天生就具備超絕愛人本能的她,輕柔地盯著映在鏡子里的葉寒小聲說。
“放心吧,順利找到巧兒后,她們兩個不會那么無情啦!”
葉寒聞聲抬頭望見鏡子里后排的李開心正看著自己,微笑點頭表示“好的”。
不知不覺一天的好光景慢慢暗淡下來,已是傍晚時分,車子有些抖動沒有白天那般平穩(wěn)了。
“什么情況?怎么這么抖?”沈巖從李開心腿上爬起來正坐好,眨巴眨巴眼睛剛要看看外邊路面的情形。
“巖妹兒,快看!是火燒云!天吶,怎么有這么好看的天空!”
李開心又把車窗搖了下來,車內(nèi)溢進(jìn)來許多自由的空氣把陳珍珠從夢中吹醒。
“我們已經(jīng)離開城市了嗎?”陳珍珠也搖下車窗往外探去。
林立高樓消失在生命充沛而無有束縛的曠野,兩旁瘋長的叢叢青綠簇?fù)碇谅夫暄严蚯埃鸺t云片從頭頂燃燒直至無盡的天際。
那是不能忘記的夏夜。
黃昏里,蟲鳴,風(fēng)響,草動,樹搖連帶著整個曠野活了過來,白日被炙烤的焉疲在這一刻重新煥發(fā)生機(jī),隨風(fēng)搖曳,似乎要扶搖直上九萬里……
天神點燃了云彩,土地衍生了萬物,火紅與青綠交接,都是生命蓬勃的顏色。
天地之間如此曠達(dá),令人暫時忘記了時間流逝,歲月奔前。
“葉寒前面有棵大樹,我們就在那里休息一下吧!”李開心迫不及待想要投入大自然的懷抱。
“林巧兒不救了?”葉寒以打趣的口吻疑惑道。
“那也不能疲勞駕駛!”李開心看著外面的風(fēng)景一刻也移不開眼。
另外兩位也沒有著急的意思,還是保持原來的樣子。
見陳珍珠和沈巖都沒話說,默認(rèn)李開心的提議。無奈葉寒只好停在了李開心說的樹下。
遠(yuǎn)遠(yuǎn)瞧著那樹也就那么一點,開近了原來如此龐大古老,枝繁葉茂,還透著一絲古怪。
“都說人死為鬼,物老成精。這樹看著真像成精了?!鄙驇r舒展舒展腰肢,站立在古樹下,叉腰抬頭望去感嘆道。
“哎呀,沈巖大晚上的你又要嚇人!”李開心正呼吸感受這曠野傍晚自由的空氣與清新,一口氣吸上來還沒等吐出去,就被沈巖一番話卡在喉嚨里,急得她連忙上手捂住她的嘴。
鬼怪一類的李開心最是害怕不過,雖然她們四人常常要經(jīng)歷的比鬼怪可怖一千倍一萬倍,但因為是共進(jìn)退她從來也也沒有畏懼過。
只是沈巖與李開心死黨慣了,一遇到怪異之境或傳言,都忍不住逗樂一番。
“哈哈哈,好了,好了,不逗你……”李開心的反應(yīng)與她料想的一致,沈巖也忍俊不禁,拉下李開心的手掌,十分滿意的樣子。
“呃……你們要搭帳篷嗎?我?guī)湍銈?,弄完趕緊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話說雖然同樣要去找人,葉寒的態(tài)度倒是比陳珍珠她們積極得多,這樣一對比林巧兒更像是葉寒的朋友……不過他要找的是消失了許久的姐姐而已。
陳珍珠下了車后就在古樹周圍勘察,最終選定了一塊較空曠的土地。
“就搭在那兒。”陳珍珠往回走,走到葉寒身旁,用手指了指她背后不遠(yuǎn)處的一塊空地。
說完四人就開始從后備箱里拿出帳篷,這帳篷還是某一次歷險結(jié)束后,四人在極光島露營時買的,四個人擠一擠還是可以睡下。
合作搭完帳篷,李開心沈巖一溜煙一前一后快速鉆進(jìn)選擇自己的位置。
剩下兩個位置,陳珍珠左腳剛邁進(jìn)去打算睡在沈巖的旁邊,葉寒拉住陳珍珠極不自在的樣子。
“我還在車上。”回頭看了一眼車,“睡吧,晚安?!?/p>
說完迅速回到車?yán)锾上铝恕?/p>
陳珍珠愣在了原地,從她的視角看來葉寒似乎有些害怕,當(dāng)然不是害怕她們。走回車上那段路的背影竟有些慌張,踉蹌了好幾次。
陳珍珠遲遲沒有進(jìn)帳篷,一直看著葉寒上了車,他的身子幾乎是蜷縮著。
眼見葉寒沒再動彈,陳珍珠的視線從不遠(yuǎn)處的車子移向四周。
深空的火焰熄滅了,轉(zhuǎn)而成了藍(lán)黑色,云層稀薄,星芒閃爍,風(fēng)吹不止,蟲鳴隱約,廣闊的天地竟有些凄涼。
那古樹當(dāng)真枝繁葉茂,擋住了夜光,在這一片形成局部陰影面。
“珍珠,看啥呢?”
帳篷最里面的李開心已經(jīng)熟睡,沈巖合上眼后許久沒感覺到陳珍珠躺下,輕手輕腳坐起來朝帳篷外呼喚道。
“別管他了,珍珠。他愿意睡車上就睡車上唄?!?/p>
沈巖掖掖陳珍珠散亂的被子,小聲嘀咕道。
沒一會兒,帳篷簾被掀起一角,比陳珍珠先進(jìn)來的是夏夜涼風(fēng)。
這讓沈巖睡意全無。
“珍珠,外面有星星嗎?”
陳珍珠細(xì)心地拉上帳篷簾,慢慢蹲下來坐在墊子上,挑起一邊的被子蓋上腿,往沈巖這邊挪了挪回應(yīng)道。
“有幾顆……”
二人齊齊把被子拉到心口并排著躺了下去。
帳篷內(nèi)沒有人再說話,默契地閉上眼,安心睡去。
外面星星悄悄爬滿了夜空。
“阿巖……”
“嗯?”
“你要看星空嗎?”
“現(xiàn)在?”
“嗯。”
“走!”
起身前,沈巖側(cè)身在李開心眼前伸手晃了晃,確保李開心真的睡著后,二人為了盡量不吵醒她,躡手躡腳,屏住呼吸,一舉一動都極緩極輕。
沈巖緊跟著陳珍珠出到帳篷外。
終于到了外面,沈巖憋得太厲害,一出來就大口呼吸,一時沒站穩(wěn),抓住陳珍珠兩臂,陳珍珠也立馬回過身扶穩(wěn)。
“呼——哈——嘿,一天空的星星,珍珠我們爬到樹上去?!?/p>
沈巖緩過勁兒后抬頭發(fā)現(xiàn)繁星閃爍,朝著古樹的方向仰仰頭示意。
“好?!?/p>
爬樹什么的沈巖喜歡更在行,小的時候她也老帶著陳珍珠爬到大樹上去,一呆就是一整天。
二人都不說話,世間萬物要饋贈她們什么,她們就感受什么。
“來,珍珠,把手給我?!鄙驇r一躍而上而后又將陳珍珠也拉了上來。
她們坐在如浩瀚銀河一般的星空底下,世界巨大,而生命渺小堅韌。
古樹伸出的枝丫如臂彎,她們選了最高的一枝。那里能夠最直觀地看到這整片曠野。
像幼時一樣,二人望著星空無言。后來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沈巖,她突然感到疑惑。
“珍珠……”
“嗯?”
“那天在醫(yī)院,你咋那么激動,我從沒見你這樣過……你明知林巧兒不會……”
陳珍珠急忙捏住沈巖的手臂,轉(zhuǎn)而輕搖腦袋提醒她不要再說下去。
隨后又順著腳底下一層層枝丫俯視下去,將目光鎖定在最底層枝丫垂落的地方——葉寒在車?yán)锼X。
“也許,這次去的危險之境,關(guān)鍵在他,全看他是否是危險之人。我們放慢腳步,再觀察他幾天……”陳珍珠貼著沈巖耳朵輕言道。
“珍珠,你安排吧,我不干擾你。我和開心都是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你?!?/p>
“嗯?!标愓渲檠蹘σ?。
說完二人靜靜望向星空,最真實的自然有撫慰心靈的作用,卻也有千絲萬縷的危險藏匿其中……
古樹有些異動……